作者有話要說:第32章 砝碼傅霜遲睜開眼睛, 看著空蕩蕩的病房。頭頂的輸液架上掛著一包不知名的液體,正順著透明的軟管一滴滴流進他的身體。胃裏空蕩蕩的,不知是不是餓狠了, 泛著淡淡的痛意, 大概是這幾天都沒有進過食的原因。其實他早就醒了,隻是一直在裝睡。畢竟之前的計劃完全失敗,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 現在他隻能繼續裝昏迷。畢竟從目前的情況來看, 昏迷得越久,他的嫌疑也就越輕。最近傅沉澤天天都來, 在他旁邊絮絮叨叨各種各樣的事情,因此傅霜遲雖然連這間病房都沒出去過, 但傅家最近發生的所有事他都了如指掌。晏秋第一個從那場火災中逃出來, 毫發未傷, 傅建庭和傅沉澤也沒什麽事兒, 隻有陸軟多吸了幾口煙,在他隔壁住著,但也沒什麽大礙。總而言之,這場火災對誰都沒有造成影響。傅霜遲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有一瞬間沒忍住,甚至想從病床上跳起來。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在他原定的計劃中,晏秋住在閣樓, 離別墅大門最遠, 他應該直接死在那場大火裏。至於陸軟傅沉澤他們, 他那晚灌了他們那麽多酒, 他們肯定不會再和平時一樣敏銳, 說不定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火都已經燒到了門口。而他隻需要等到火燒到最嚴重的時候把他們救出來就行。這樣的話, 不僅晏秋會直接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他也會成為傅家全家的救命恩人。到那個時候,他還去什麽國外。但他沒想到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那天晚上他用蠟燭點燃了沙發和窗簾後就回了房間,等著火燒起來。然而沒想到的是,火還沒燒多久,就聽外麵傳來了響動。傅霜遲剛走到樓梯口,就見晏秋已經率先跑了出去。見狀,傅霜遲直接呆在了原地。怎麽可能?晏秋怎麽這麽快就跑出去了?但目前的情況容不得他去探究原因,隻能進行下一步,把他們都叫醒,假裝救人。然而還沒等他去叫,就聽見傅沉澤的房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傅霜遲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到底是什麽心理?大概真的就是做賊心虛?竟然直接退回了自己的房間裏。他靠在門口,聽著傅沉澤和傅建庭向樓下跑去,有些懊惱地錘了一下自己。當初他怕大家逃出去後萬一受傷去醫院檢查,在血液裏發現什麽,所以沒敢選擇下藥。如今看來,灌酒果然不行。眼看計劃一項項落空,傅霜遲徹底灰了心,隻希望這場火再燒大一點,燒掉所有的痕跡,讓他能夠洗脫嫌疑。當然,光靠祈禱火勢還不夠,他最好能出點事兒,隻有這樣他的嫌疑才能降到最低。因此傅霜遲並沒有急著向外跑,而是躺在了地上。濃煙順著門縫一點點鑽了進來,傅霜遲被嗆得直咳嗽,但還是努力多吸了幾口。就在他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大門終於被人踹開。傅霜遲抬起頭來,然後就見傅沉澤衝了進來,滿臉擔心地將他抱起。“霜遲,你沒事兒吧?”傅沉澤焦急地問道。傅霜遲一邊咳嗽,一邊努力強撐著說了一句,“大哥,你終於來了。”說完,便適時地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醫院,卻沒有急著睜眼。畢竟現在形式不明朗,他還是想觀察一下再做決定。在床上躺了幾天,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想得差不多。那晚的火太大,很多痕跡都燒沒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查不出什麽。而他和陸軟還在病床上躺著,自然首先排除他倆的嫌疑。傅霜遲太了解傅家人,對於家人他們向來深信不疑,所以最後的嫌疑自然落到了晏秋頭上。加上晏秋明明住在閣樓那晚卻第一個跑出來,也確實不可思議。所以雖然最終的結果和他預料的有些不一樣,晏秋沒有死在那場大火裏,但這縱火的罪名落在他的頭上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畢竟根據《刑法》,若故意放火行為造成危害結果,至少十年以上。他下半輩子在牢裏度過也不錯。想到這兒,傅霜遲隻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算了算日子他也差不多該醒了,畢竟他已經躺了這麽多天了,再躺下去也有些不像話。於是他睜開了眼睛。傅沉澤不在,應該去看陸軟了。等他回來,看到自己醒了應該會很驚喜。於是他慢慢坐起身來,這些天都是靠葡萄糖和營養液維持生命,因此身上有些沒力氣。連坐起來都費勁。一不小心牽扯到了正在輸液的右手,針管有些跑針,滲出了一些血跡。像是什麽不詳的預警。不過傅霜遲並沒有太在意,直接拔下了針管,然後坐起身來。剛坐好,病房的大門就被人推開,接著,傅沉澤走了進來。“哥。”傅霜遲一看見他,聲音立刻低了下去,透著些委屈,“我好餓,而且我剛才不小心把針拔了,手流血了。”傅霜遲說完,等著傅沉澤像往常一樣走過來安慰自己。然而他卻隻是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自己,許久都沒有過來。傅霜遲看著他,不知為何心底突然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大哥?”傅霜遲強壓住心裏的不安,像往常一樣擠出一個笑來。誰知卻見傅沉澤變了神色。他站在原地歎了口氣,許久才終於開了口,“小遲。”傅沉澤說著走了進來,“有人想和你談談。”“誰啊?”傅霜遲問道。話音剛落,就見傅沉澤的身後突然走出了兩個穿著警服的人。待傅霜遲看清來的人是誰,臉上的笑瞬間落了下去。-陸軟的病房依舊隻有她和晏秋。因為早上晏秋的質問,雖然還是擔心,但陸軟不敢再提起絲毫有關傅霜遲的事。隻是沉默地喝著晏秋買回來的粥,不敢再多說一句。不知為何,自從醒過來之後,她突然有些怕這個二兒子。陸軟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麽會這樣?可能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也可能是因為晏秋總是讓她覺得他們之間有一種淡淡的疏離。無論怎樣,都靠不近。但陸軟也不敢對此說什麽,他們之間雖然有血緣,但畢竟隔了二十年的光陰,這中間的距離哪兒那麽容易消弭。但無論如何,經過火場這件事,陸軟對他是感激的。從前欠他的那些,她今後一定會慢慢補償給他。然後就是傅霜遲……現在隻要提起這個名字,陸軟都會一陣難受。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會是他。這麽多年的點點滴滴今天下午都在陸軟眼前過了一遍。雖然小時候因為他們忙,傅霜遲一直由奶奶帶大,戶口也跟著爺爺奶奶。但他後來一上學陸軟就把他接了回來,帶在身邊細細教養。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比傅沉澤都多。可是卻落得如今這個下場。想想都不免心涼。聽說警察下午已經來過了,如果真的是他……那麽接下來肯定就是批捕起訴,接著就是坐牢。以他的罪行三到十年都有可能。十年,可是他如今才二十歲。陸軟每每想到這兒都又氣又恨,氣傅霜遲不爭氣,又恨自己竟然到這個時候對他還是不忍心。但怎麽可能忍心呢?哪怕不是親生的,這也是她親手帶大的孩子。說難聽點養條狗十幾年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個人呢。但能就這麽放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