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先生,您怎麽知道這是我的佛珠?”黎郅看著少年幹淨的眸子,笑了一下,並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回了句,“手腕上的佛珠很好看。”-晏秋走出山頂別墅,整個人還是一陣恍惚。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情在他腦海裏就像一團紛亂的線,彎彎繞繞地盤繞在一起,怎麽也理不出頭緒。因為黎郅剛才的那句話,晏秋瞬間反應了過來他直播間的l先生就是黎郅。一方麵因為太驚訝,另一方麵也是不敢深究太多,因此晏秋就這麽放過了如此難得的機會,匆匆和黎郅道了別。直到出了別墅大門,晏秋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沒有問最重要的那個問題,打賞的那些錢用不用還他?但現在再回去明顯不合適,估計他們之間也沒有下次見麵的機會了。所以這件事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翻篇嗎?雖然晏秋還是有些不甘心,但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一時間他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黎郅施壓的緣故,傅霜遲的案子很快就取得了巨大的進展。傅霜遲承認了罪行,也交代了原因,經過公安機關的偵查,明確了他確實涉嫌放火罪,很快便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陸軟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又住進了醫院。傅建庭也是日日眉頭緊鎖,傅家最近可謂是愁雲慘淡。不過晏秋沒空和他們共情。解決了傅霜遲這個心頭大患,加上賣木雕和直播賺的錢,他也勉強湊夠了手術費。當然黎郅打賞的錢他沒動,單獨存在了一張卡上,晏秋想有機會還是要還給他。太多了,他拿著實在無法安心。忙完所有事後,晏秋最近便一直呆在醫院,和醫生商量手術的事情。醫生給他做了一係列的檢查,確定了手術的日期,晏秋隻要到時候按時來住院就行。隻有一件事,醫生說手術完他身邊肯定需要有人照顧,所以建議家屬一起來。但晏秋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什麽人,最後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住院。打定主意後,晏秋便準備回去慢慢收拾著東西。然而沒想到一推開門,就看見了多日不見的傅沉澤。陸軟和傅建庭也在,都是一臉的神色凝重,晏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和傅霜遲有關的事情。一進門,果然……“爸,小遲還在看守所羈押著。”“案子已經移送到法院審查起訴了,十年,等他出來都三十了。”“難道你們忍心看著他最好的青春都蹉跎在監獄裏嗎?”“我去看他了,他整個人瘦了一圈,他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把他弄出來送到國外行嗎?這輩子都不讓他再回來了,這也是懲罰。”“給他開一張精神疾病的證明把他保釋出來,這也不是什麽難事,不是嗎?”傅建庭一直沒說話,直到聽見這句,才開口喝住了他,“住口,胡說什麽呢!”傅沉澤:“我……”傅建庭:“你以為什麽都是說說那麽容易嗎?這件事涉及到黎家,我們自己能脫身就不錯了,還保他?我看你真是瘋了!”“黎家?不就是燒了一幢別墅,我們賠不就行了,我們再重新在雪場建一幢行不行?”“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傅建庭見他如此冥頑不靈,氣得巴掌高高舉起,但最終還是沒扇下去。陸軟也跟著歎了口氣,為難道:“沉澤,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別逼你爸爸了。”傅沉澤聞言一把抓住了陸軟的胳膊,“媽,你不是最疼愛小遲了,連你也要放棄他了嗎?”陸軟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深沉而嚴肅,“沉澤,你對小遲是不是過於關心了?”傅沉澤被她問住,半晌都沒說話。晏秋在門口聽了半天熱鬧,聽到這兒腦海中浮現出相機裏的畫麵,沒忍住笑了一下。他們聽見聲音,紛紛朝著玄關望去。見晏秋回來了,不約而同地住了口,不再討論這件事情。隻有傅沉澤站起身來,滿眼陰鬱地看著他,“你笑什麽?”晏秋回望著他,臉上露出一個略帶譏諷的笑來,“大哥,當然是笑你關心則亂啊。”作者有話要說:第34章 承諾陸軟見他回來了, 連忙站起身來,打斷了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火。自從晏秋上次在火場救了她,陸軟對於他的態度便有了很大的轉變。晏秋能感覺到她在盡力討好自己, 但想起上一世她對於傅霜遲的包庇縱容, 對她還是始終無法親近。“小秋,你回來了。”陸軟說著,衝他擠出一個笑來, 走到他麵前說道, “飯已經做好了,去洗手吃飯吧。”晏秋搖了搖頭, “我已經吃過了。”說完,便向樓上走去。然而還沒走幾步, 就聽傅沉澤在身後叫住了他, “晏秋, 你還有沒有規矩?”晏秋聞言停下腳步, 轉身看向他。然後就聽傅沉澤義正言辭地說道:“傅家規矩,隻要爸在家,所有人都要一起吃飯。”晏秋本來想著手術的事兒,今天懶得和他計較。但他非要來招惹自己,不反擊一下可就不禮貌了。於是晏秋做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反問道:“規矩?傅家有什麽規矩?是縱火殺人?還是兄弟相奸?”晏秋話音剛落,在場的眾人臉色俱是一變。旁邊的管家傭人見狀立刻退了出去, 仿佛生怕戰火牽連到自己一般。“小秋!”陸軟滿臉驚訝, 抬手捂住嘴巴, 似乎想要喝住他。傅沉澤則直接變了臉色, 大步走到麵前, 陰沉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晏秋抬起頭來, 麵上絲毫不懼,隻是淡然地看著他,“我真的胡說了嗎?”“你!”傅沉澤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打他。但剛一抬手就被陸軟跑過來攔下。她擋在晏秋身前,嚴肅地看向傅沉澤,“沉澤,你想幹什麽?你就是這麽當哥哥的嗎?”“哥哥?”晏秋聞言笑了一下,直視著傅沉澤問道:“你配這兩個字嗎?”“我不配?”傅沉澤看著事到如今陸軟突然護起了他,隻覺得心裏的火一股股往外冒,“媽,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你難道沒發現,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嗎?”“沉澤!”陸軟喝道。然而傅沉澤已經氣紅了眼,不管不顧地說道:“明明他回來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我們一家人和樂美滿,哪兒有這些破事兒,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來我們家才變成這樣的,如果不是他,霜遲會淪落至此嗎?”“霜遲霜遲,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陸軟也來了氣,“無論如何,他放火就是對的嗎?你是不是忘了,我差點也死在那場大火裏?當然,我也不忍心看他坐這麽久的牢,但有一點沒錯,他確實該受到一些懲罰,他需要反思,你也需要冷靜一下。”“我知道。”陸軟的話仿佛一記重拳重重打在他的心上,傅沉澤終於平靜了一些,“……但十年確實太久了。”“怕什麽。”晏秋見狀,故意添了把火,“反正有你一直等著他,等他出來了你養他一輩子不就行了,你們之間感情這麽深厚,就算十年不能在一起也沒什麽吧。”“晏秋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胡說?”晏秋打斷了他的話,越過陸軟走到他麵前,“大哥,你對傅霜遲到底是什麽感情你應該比我清楚吧。”“你對他真的是兄弟之情嗎?”“你真的隻把他當成弟弟嗎?”“你敢發誓你問心無愧嗎?”傅沉澤在他咄咄逼人的質問中啞了聲,剛才滿身的囂張氣焰就這麽消了下去。一旁的傅建庭終於意識到了什麽,問道:“晏秋,你什麽意思?”陸軟的麵色也是一片煞白,走過來問道:“是啊,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晏秋看著傅沉澤緊握的雙拳,冷笑了一聲,將口袋裏的那枚u盤遞給了陸軟。“沒什麽,一出好戲罷了。”說完,便轉身上了樓。晏秋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沒有急著關門,而是靠著牆靜靜地聽著樓下的動靜。長久的沉默後突然傳來陸軟的一聲驚叫。緊接著,便是陸軟高喊,“快打120”的聲音。管家傭人在樓下忙成一團,晏秋則緩緩關上了門。他突然想起自己回到傅家的第一天,傅霜遲為了給自己下馬威弄得全家雞犬不寧。或許那時就已經是一種不詳的預警,傅家注定會一直亂下去。晏秋不知道剛才樓下發生了什麽,也不好奇,隻是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一時半會兒,應該沒人會打擾他了。他重生的這個時間點確實很幸運,尚且還是胃癌早期。癌變發生在胃壁的黏膜下層,隻需要做內鏡黏膜下病變剝離術便可以,比起切除胃部,可以減少很多痛苦。1而且術後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也不會耽誤太久的時間。因此晏秋並沒有準備太多的東西,收拾好行李後就坐到了桌子前,從抽屜裏取出姑姑送他的那一套刻刀。同時還取出了一塊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