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再過幾個月你爹爹的肚子裏的孩子也出生了,就有兩個小家夥兒跟在你身後了。”楊芪不禁暢想幾個孩子在一起的模樣,定會很可愛。“柳兒一定會愛護弟弟妹妹的!”柳兒興奮地揮著小手看周禾,“爹爹,什麽時候能看到寶寶啊?”周禾低頭看看肚子默想了想才回:“約摸還有三個多月吧,春末夏初時寶寶就出生了。”“唔”柳兒應了一聲,“那會兒我就要上學堂了。”“這小家夥兒,還惦記這事呢!”楊芪“噗嗤”一聲笑了,他拉過柳兒的小手,笑道:“柳兒喜歡去學堂嗎?”“喜歡!”“先生日日都誇我字寫得好看,識字也多,我想早早去學堂呢,江叔叔說學堂裏有許多小夥伴兒能一塊玩兒。”提起這件事柳兒又興奮起來,湊到跟前說個不停。屋裏幾人正聊著,夥計在敲門道:“掌櫃的,有人來看診了,您看我是讓……”話還未說完,楊芪便揮揮手,讓他把病人帶過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下午看診的時候了。尋常大夫看診時不喜讓其他人在一旁,但楊芪從不避諱這些,他用商量的口吻對柳兒說:“柳兒讓那位你熟悉的哥哥帶你去後院認草藥好不好,一會兒這屋裏會來很多病人,怕嚇到柳兒。”周禾也親親他的額頭讓他去玩兒了,柳兒被帶出屋,周禾坐到了楊芪身側的另一張軟椅上,桌子上的點心飯菜已經被收拾走了,楊芪環視一圈覺得沒問題才叫病人進來。下午來看診的人本就少一些,夥計來敲門時也隻有這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在鋪子裏等著。少年穿著普通的一身深青色的薄棉衣,已經開春了,天氣越來越暖和,路上行人的衣裳也換得越來越薄,他進屋就頓了一下,屋裏兩個年輕人,不知誰才是大夫。少年第一次來這裏,也是聽府上丫鬟們閑聊時提起這家藥鋪的大夫又年輕醫術又高,很多人慕名前來找他瞧病。他偷偷記在心裏,今日好不容易能出來一趟,辦完事就直奔這裏。楊芪看出少年緊張,便主動招呼道:“我是大夫,你過來坐吧,哪裏不舒服,給我說說。”他說完話就見少年眨眨眼,沒反應過來是的看呆了,站在門口沒有往裏走的意思。“坐這裏就行。”楊芪提高了聲音又做了個手勢。少年好似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急忙回神緊走了幾步做在了楊芪對麵。他剛才看清屋裏人的模樣,著實是看呆了,沒想到這個年輕的郎中長得這麽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自覺盯著人發呆失禮,本就緊張的心情更不知所措了,少年微低著頭不敢看人,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是來看病的。”周禾坐在一旁也忍不住搖搖頭,看到他就想到當初在山景村第一次見到楊芪時的情景,他默默遞上了一杯水,就聽楊芪清了清嗓子問:“不要緊張,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說出來,你不想說的話,我可以先給你號號脈。”楊芪見過太多病人了,並不覺得奇怪,少年聞言也盡量讓自己放鬆,他鬆開了攥著衣擺的手指,稍稍抬起了頭,“我…一直懷不上孩子,所以才想來看看的。”這會兒他麵容都清晰的露出來,楊芪才看清這少年模樣也很俊俏,清秀的小臉圓圓的眼睛,皮膚也白皙細嫩,隻是臉上怯懦的表情讓他人多了一絲拘謹,很容易讓大家忽略他的樣貌。上次安寧來時也來找他看這方麵的問題,眼前這個少年也是,楊芪粗略想了想,這段時日確實來了許多有這類困擾的病人,他安撫少年小心問:“懷不上孩子有很多原因,冒昧問一下你成親多久了?”少年聽到這個問題身子明顯僵住了,他看了一眼周禾和楊芪才注意到兩人肚子圓滾滾的,都是孕夫,想必這位大夫確實醫術很高明。可是大夫的問題他卻無法回答,他並沒有成親,雖說生活在那個宅子裏,可是他無名無分,唯一的任務就是生孩子,但卻來了半年了也沒有動靜,他擔心再懷不上自己就沒了價值,馬上就要被掃地出門了。楊芪耐心等他回答,片刻後,聽到少年垂著頭低語:“半年了,隻是同房時我好疼,夜夜都是忍過去的,一想到這事我就害怕,白日裏也提心吊膽也擔心懷不上孩子,所以到現在肚子還是沒動靜。”周禾和楊芪都是過來人,兩人對視一眼不禁想安慰安慰這個少年,這種事若是感受不到快樂隻有同痛苦,懷孕自然沒那麽順利。又瞥見少年通紅的耳根話卻說不出口了,楊芪是大夫有心再問幾句,突然想到少年沒成親卻想生孩子,聽他的描述事情仿佛沒那麽簡單,他看病時一向心直口快,直截了當把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哪成想話音剛落,少年臉色驟變,紅紅的臉瞬時變得蒼白,許是在心裏憋悶很久他思索片刻,鼓起勇氣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我不是京城人,從小孤身一人,當初在山裏救了他,不巧他失憶了,後來我們在村子裏生活幾個月,他就恢複記憶了,我們回到了京城他就變了,再也不是那樣溫柔的模樣,他家是有頭有臉的商人之家,他的娘親也說不會讓他娶我,隻讓我生個孩子。”少年一股腦把兩人的經曆都說了出來,隻覺心裏輕快不少,卻沒注意到對麵兩個人驚訝的神色。楊芪扭頭去看周禾的表情,旁邊人還是一臉平靜,他湊近略帶尷尬的張了張口,“周禾,你覺不覺得他說得事和你們有些相似?”江現離對周禾的感情大家都看得清楚,自然不會懷疑,隻是這少年的經曆和周禾實在太過巧合,同樣的事結果卻不一樣,根本就在於他們遇見的人不同。周禾聽了心裏倒是沒有多想,隻是忍不住同情眼前這個少年,和江現離在一起時他就想過很多才下定決心的,江大哥對他這麽好,不應該聽了別人的故事就對號入座的。周禾抿抿唇示意他接著聽聽少年的話,就聽少年滿臉失落的說道:“原本說等我們有了孩子就成親,但後來我聽到他和他娘親的談話,這些也是騙我的,他隻是把成親掛在嘴邊。”楊芪聽了瞬時鬆了一口氣,他顧不上安慰少年,伸手拍拍周禾的肩膀,“可算有不同了,你們還沒定下啥時候成親。”說完他便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他疑惑地看著周禾,就聽周禾淡淡開口,“江大哥也說過,生了孩子就成親。”楊芪:“……”作者有話要說:江:“我懷疑有人要陷害我……”第88章 訂喜服傍晚江現離來接周禾時, 就見楊芪悄咪咪捂嘴偷笑,一副看熱鬧的表情,周禾扭頭去看楊芪, 無奈地遞了個眼神過去。楊芪清咳幾聲收斂了神色,把人送出了藥鋪。江現離不明所以,主動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把周禾的手包在手裏,低頭在手心揉捏著,隻覺得眼前人的神色有些異樣。周禾一向心裏藏不住事, 而且這件事確實碰巧和他經曆的十分相似,尋常人聽了也難免心裏琢磨一二。他不是懷疑江現離, 隻是說出來難免會惹人不自在, 索性找了個借口道:“沒什麽, 下午在藥鋪看到幾個病人, 心裏有點兒不舒服。”說完便側頭靠在了江現離肩膀上,逃避似的不去看他, 頭頂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周禾側臉, 江現離眼神微眯,見他閉上了眼小憩, 想了想便也沒開口。難道在鋪子裏發生了其他事?但看楊芪的態度不像是鬧得不愉快啊。他思考一會兒便放下心思,回去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辦。到江宅後幾個繡娘早就在廳裏候著, 周禾下了車倒是真困了,懵懵地任由江現離牽著他進門,冷不丁見到幾個生麵孔當即頓住了腳步。他不解地看江現離,就聽他喚那幾個繡娘跟著管家去臥房。“江大哥, 我們又要做衣裳嗎?櫃子裏還有好多沒穿過呢。”江現離賣了個關子攬腰跟了上去, “走吧, 很快的, 量完咱們就吃飯。”幾個繡娘都是江家布莊手藝最好的師傅,其中一個年長的婆婆拿著尺子,從肩到腰仔仔細細量了個遍,每說一個數就讓旁邊人拿紙筆記下來。周禾被圍在中間像個提線的木偶,讓他轉身就轉身,讓他抬胳膊就抬胳膊。算算日子也有六個多月了身孕了,肚子渾圓任誰看一眼都知道這是位孕夫。量完肩寬量腰圍時,繡娘低頭把尺子輕輕繞了一圈,除了江現離和柳兒,還是第一次有外人離他的肚子這麽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緊張得一動不動讓她量尺寸。繡娘是個有經驗的,目不斜視地報了個數字,接著去量身高了,麵上一片淡然但心裏不禁暗想,“聽說大掌櫃離京一年多突然回來了,還帶回了個漂亮媳婦,平時吩咐她們做的衣裳尺寸比掌櫃的小上兩圈,大多是素色,不少夥計猜測還不會是個身量高的女子吧,今日得見,原來是個身量細瘦挺拔的年輕男人,模樣也俊,還懷了身孕,挺著那麽大的肚子量出來的尺寸還那麽小,可見原來的腰身有多細。”說到底這是東家的私事,他不敢打聽,也不敢隨意亂看,隻得暗自腹誹一番,手上也沒耽誤,繡娘動作麻利的量好他的尺寸就圍到江現離跟前,重複和剛剛同樣的操作。這一通動作可把周禾看得更茫然了,他視線緊跟著江現離,一柱香後可算是量好了,幾位繡娘跟在管家身後小步子出了房門。走得遠了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幾位繡娘和管家也相熟,自然不像在掌櫃的麵前那麽安靜,幾人邊走邊湊在一起小聲談論著。“王嫂子,大家夥都猜錯了,想不到我們掌櫃的的媳婦這麽俊俏!”“誰說不是呢,剛剛王嫂子量尺寸時,我偷偷瞄了一眼,掌櫃的眼神就沒從夫人身上離開過,哎呦呦,真是恩愛!”“咱們回去得抓緊趕工了,下個月這喜服喜被就要用上呢!”幾人說話都是有分寸的,管家在一旁聽著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插嘴,送人出門前又囑咐了一句,“就按少爺上次選定的樣式來做衣裳,動作都快些。”這邊屋內隻剩下周禾和江現離,周禾蹙著眉眼神追著那幾人的背影,直到房門關上了,他才好奇問:“江大哥,到底怎麽回事?”江現離看起來心情不錯,嘴角翹起抱臂走到他跟前,周禾一副呆呆的模樣坐在軟榻上,仰頭和他對視,水潤的眸子盛滿了不解。一雙手鉗住了他的下巴,江現離俯身吻了吻周禾的眼尾,還像不夠似的,沿著鼻尖側臉一路到柔軟的唇瓣親了個遍。他捧著周禾的臉蛋輕笑,“怎麽親都不夠,周禾你好甜。”“瞎說,我又不是糖。”周禾嘟著嘴不滿他這番轉移話題的動作,雙手攥住他的手指哼哼道:“江大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麽想知道?”若是往常江現離做事都不會瞞著他,但他還沒忘下午在藥鋪發生了什麽事,周禾並沒有說實話。江現離俯身又啄了一口周禾的唇,柔軟的唇瓣泛著水光,他情不自禁地用舌尖描繪輪廓,後又探進內吮吸個遍,不一會兒周禾就渾身發軟的依偎在他懷裏,粉白的指尖緊緊地攥著江現離的衣襟。“唔……”“江……江大哥……”周禾覺得心裏撲通通地跳得厲害,下意識的勾他的領口。江現離喉嚨裏溢出一聲笑,放過了他的唇額頭相抵,讓周禾得以喘氣片刻。“還好嗎?”他抬起周禾下巴頜,目光落在那濕潤嬌豔的唇瓣上,像一朵瀲灩的花朵等著人采擷,江現離指腹按住了下唇,“怎麽不說話?”周禾整個唇都是麻酥酥的,他臉色緋紅,剛剛江現離動作霸道他隻能迎合著,一時間腦子變得無法思考,這會兒他問了兩次,周禾才回神似的抬頭摸摸自己通紅的嘴唇。愣愣道:“江大哥,你是不是給我親壞了,這裏又麻又癢。”江現離看周禾這副乖軟的模樣,心裏一片柔軟,眉眼間帶著笑意又出其不意地啄了一口唇,“我什麽時候傷到過你,嘴唇沒破皮兒,不信我們去照照銅鏡。”“你太用力了。”周禾反應過來忽然有些尷尬,雙手環著江現離結實的腰腹,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喃喃說:“現在不麻了。”“我下次輕一些。”江現離無意識地摸著胸前靠著的人柔軟的發絲,誘哄著開口:“你把下午藥鋪的事告訴我,我就把剛才量尺寸的原因告訴你,好不好?”周禾身子一滯,從懷裏抬起頭,眼神不自覺地躲閃,嘴裏嘟囔著:“你怎麽還惦記這件事啊,我以為你都忘了。”“與你有關的事我怎麽會忘記。”眼看著懷裏人嘴巴鬆動,馬上就要一吐為快,江現離吻吻他的發頂,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隻聽周禾喏喏說:“你先說吧,你先告訴我怎麽回事,我馬上就說。”江現離盯著周禾單純的臉,慢慢勾起了嘴角,他認命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