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顧冬應下。*雲瀟院。正值中午,元阿笙手掌貼在門上,透過門縫觀察外麵。大狗不在。阿團……那是誰?元阿笙悄悄拉開門,好看得清楚些。顧冬?顧冬將阿餅、阿團叫走了。“豆兒。”“誒!少爺有什麽吩咐?”元阿笙指了指門外小路盡頭,輕聲道:“豆兒,看到竹林了嗎?”“嗯嗯。”“你顧冬哥哥在那邊,還有阿餅跟阿團,豆兒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麽。”元阿笙點點小孩眉心,強調,“隻聽,別說知道嗎?”“嗯,少爺您等著。”小孩辦事利索,立刻跑沒了影兒。元阿笙轉身回去,待在自個兒躺椅上等消息。外頭,竹林。豆兒“噔噔噔”跑上去便是問:“顧冬哥哥好,顧冬哥哥你們在說什麽啊?”顧冬彈了下小孩頭上的發團:“問問雲瀟院最近可好,可缺什麽東西?”“不用不用,我們不缺。”豆兒問完,很是積極要回去交差,“那哥哥們說,我先回去了。”“好。”顧冬笑笑,目送小孩走遠。看樣子,確實如幹爹所說,元公子還是生分著。院裏。“少爺少爺,顧冬哥哥問你可好,問咱們院子裏缺不缺東西。”“這麽快就知道了?”元阿笙稍顯詫異。豆兒驕傲挺起胸膛。“那當然,我問的。”元阿笙扶額。“不是叫你不說,聽著嘛。”“哦,我忘了。”豆兒圓眼一睜,隨即蔫頭巴腦。“沒事沒事,做得很好。”元阿笙拍了拍小孩的腦袋。“現在他們還沒回來?”“還沒。”元阿笙眼睛一亮。是不是監視,現在試試不就知道了。要是被逮住,借口他都想好了:他要去集市買些苗子回來。想著,元阿笙摸了摸小孩腦袋。“豆兒,你在家裏呆著。門記得關上,外麵要是問起來就說我睡覺了知道嗎?”“知道,這次我一定做好。”豆兒拍著胸口保證。“好,我相信豆兒。”時間不等人,元阿笙拉開門探出個腦袋左看右看。隨後避開前麵出去的必經之路,往側邊樹林子裏麵走。他提心吊膽,腳下生風。找準個大致方向悶頭往前。豆兒關了門,一個人蹲在門邊守著。過了一會兒,顧冬過來敲門。豆兒直接對外麵喊道:“少爺睡著了,不在。”顧冬手一頓,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好,我知道了。”元公子看樣子是請不到了。他搖頭轉身,回去交差。*顧府是顧恪決祖父還在當官的時候,高祖皇帝賜下的。以前據說是親王府。宅子傳三代,裏麵的樹木植被沒動過的最少都有百年了。後院的這些林子就是如此。樹木參天,一人難以環抱。因為平時有人打理,倒不顯得荒然。元阿笙身處其中,直麵顧府的古樸與滄桑之感。眼前忽覺曆史交錯。曾經無數次所見過的,斷壁殘垣的古府遺址之上,藤蔓盤繞,巨大的古樹高高站立。如鏗鏘巨人一般,即便主人不複存在。也一如昔日,護佑著這片曾經繁榮之地。可現在,元阿笙的腳步越來越急。他心中跳得厲害,腦袋興奮得充血。越是所見,他越發覺得曾經衰敗的古府重新在腦海中活了起來。就是如此,本該如此!他永遠也忘不了孤獨之時,坐在那遺址中,仰頭望著已經被保護起來的古樹群落時心中的平靜開闊。裏麵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連隻剩一半的石碑上的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當時想,若是這輩子再見一次這繁盛的鼎食之家,也算是全了心願了。如今走這一遭,正好不歪打正著了嗎?元阿笙心中撼然,久久難以平靜。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元阿笙被自己現在的處境給潑了一盆冷水,心思平靜。也是這會兒,才將將看到林子外的白光。到最後一排樹根底下,元阿笙踟躕地站在原地。外麵是哪兒,他好像有些忘了。方向是這個方向,但是為什麽跟前出現了一大片的湖泊。元阿笙在原地等了會兒。樹林茂密,細縫中落下些陽光。元阿笙手指在光線中揮舞,追逐著細微的塵埃。一邊豎起耳朵細細聽去。鳥叫幽鳴,流水涓涓。沒有人弄出來的動靜。他手掌撐著樹幹,像林中小鹿試探著往外麵的光線下挪了一步。再挪一步。霎時,視線掠過了跟前的一排灌木,陡然開闊。晴空萬裏,陽光下湖水波光粼粼,一望無垠。垂柳舒展,遊魚成群,小亭靜佇。隻一眼,便覺身心舒暢,融於浩渺天地之間。元阿笙失神喃喃:“顧府原來還有這麽漂亮的地方嗎?”斜對麵花叢,一雙毛絨絨的狗耳豎起。狗嘴一咧,吐著舌頭犬牙微露。它呆在原地,身子從半蹲變為匍匐。元阿笙有些遲疑,萬一入了人家的禁地什麽的怕是不好。這地方不能久留。他從灌木中出來,沿著湖岸往小亭子側邊的路上去。周圍植被繁茂,能走的路一條是對麵最遠的那個,一看方向就是錯的。另外一個亭子邊的,倒有幾分可能。元阿笙做好決定悶頭往前。身後十米處,大狼青甩了甩被植物勾得癢癢的毛耳朵。像捕捉獵物一樣,壓低身子悄悄靠近。元阿笙停,它便停。元阿笙動,它也動。速度甚至更快。一人一狗追逐著,彼此距離越來越近。“嘶”忽然,元阿笙倒吸一口涼氣,噌的一下在草叢裏蹲了下去。大狗往地裏一趴,跟著藏住。狗耳朵顫顫,厚厚的爪墊扒拉開戳著鼻尖的草。隨後透過植物縫隙,一眨不眨盯著前麵人的背影。心髒砰砰跳得極快,元阿笙眼睫顫動個不停。這裏怎麽會有人。有人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為什麽自己剛剛眼睛瞎,都沒看見。他還光明正大地遛了這麽一圈。元阿笙深吸一口氣,側身扒拉開邊上的灌木悄悄看去。肯定是個假的,他在做夢。嘶……好他麽帥!眉目如星,疏朗如月。青絲垂散,綢緞似的披了滿肩。一身黑衣也斂不住渾身的慵懶倦意。男人此時撐著頭,手中舉著茶杯。一動不動望著麵前的湖水。怪說不得自己沒看見,人就跟木樁子似的,氣息收斂得可以。元阿笙懊惱,撤回視線雙手抱頭。“怎麽辦,這下怎麽辦。”他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紅白相間的衣服,裝小廝也不像啊。這人一看就是在府裏說得上話的少爺公子啥的,他要裝個什麽不得露餡兒。難不成說:我是你顧爺爺的妾。咦……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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