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顧恪決擰眉。“你怎麽也在這兒?”“嗚嗚……”狼青蓬鬆的尾巴輕輕搖了搖。依舊是乖乖趴在地上,用最柔軟的肚子當元阿笙的靠枕。顧恪決起身靠近,蹲在一人一狗身側。他拎著地上已經空空蕩蕩的青瓷壺聞了聞。梅子酒。怎麽會送酒來?顧冬,顧襄……顧恪決眸光定在阿笙那紅撲撲的臉上,他心下一歎:是母親。第37章 “阿笙。”顧恪決撥開遮住他臉的發絲。順滑的頭發擦過指腹落在元阿笙後背, 少許幾縷堆疊在白皙修長的脖頸。弄得元阿笙反手不適地抓撓。顧恪決指尖微曲。五指穿梭而過,順著他的發根將那一瀑青絲理順。末了,隻餘下青色的發帶落在手中。顧恪決握緊, 放在了袖袋裏。“阿笙, 地上涼。”顧恪決俯身, 攬著他的肩膀愈將人抱起。“不吃雞腿!”元阿笙四肢亂飛。他蹬了蹬腳丫子,將自己的鞋甩掉。狼青聽他說話,尾巴搖得更歡。“嗷嗚嗷嗚!”剛剛一直握住嘴巴的手鬆了。它當玩兒似的, 元阿笙說一句, 它就要應和一聲。尾巴尖尖的毛發擦過元阿笙的臉。癢癢的。元阿笙不耐地掙脫顧恪決,往狼青的隻比人小一點的身子上一趴。“唔”毛乎乎的, 好舒服。他轉個頭,將臉完更深地埋在他毛毛中。“嚶嚶。”狼青更歡喜了。顧恪決與狼青亮晶晶的褐色眼睛對上。他道:“你跑出來的事兒我明日再跟你算賬。”“嗚”狼青垂頭, 厚厚的大爪子捂住鼻子。悄悄看了一眼顧恪決,又立馬別開視線。“嗚嗚。”他一嗚,趴在他身上的元阿笙張嘴也嚎。“嗚嗚, 臭老頭!”“顧咳咳……”“呸呸!”罵人的話沒說出來,但吃了一嘴的狗毛。元阿笙不適地用腦袋撞了撞狗頭。他虛著眼睛,忽然一頓, 搖搖晃晃地捧著大狗頭,將自己的腦袋懟上去。“臭狗, 你咬我!”“我不!不怕你哦~我要咬回來!”說罷,張嘴就上。顧恪決眼疾手快,立馬將自己的手伸過去。“嗷嗚!”虎口一疼。咬得有些重。顧恪決指節微曲, 摩挲著他軟而細膩的臉。“哪能這樣。”元阿笙磨了磨牙, 口感不對。“嗷。”狼青歪頭:“嗷?”喜歡的人近在咫尺, 大狼張嘴便舔了一下元阿笙。接著他就被顧恪決捏住了毛耳朵。“嗚嗚。”“髒。”“嗷嗚!”“就是髒。”顧恪決黑著臉一把將元阿笙抱起。“暈乎……呼啊。”元阿笙歪歪扭扭地靠在顧恪決的肩膀。他鼻尖動了動, 囁嚅:“香、香的。”顧恪決脖頸一涼,他腳下頓了頓。過了屏風,他傾身坐在小床上。拉過一旁的大氅將懷中的人從頭到尾裹得嚴嚴實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會兒看狼青的眼睛裏透露著不爽。大狼青蹲在他腳步,鼻尖拱了拱大氅。“嗚。”“天色晚了,回窩裏去。”“嗷嗚。”顧恪決將人摟緊,手背貼了貼他熱熱的臉。“顧雲霽!”“嗯。”不能將阿笙放在這邊,不然明早起來準得鬧。他抱著人起身,往外麵去。“主子。”顧冬從另一個屋出來。“嗷嗚~”大狼青緊緊跟在顧恪決身後,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他懷中的人。“去弄些醒酒湯,送雲瀟院。”顧冬低頭。“是。”“顧,啊顧啊啊……”顧冬悄摸抬頭,見自家主子抱著人。賊嘻嘻地笑了起來。“看什麽看!醒酒湯呢!”“爹,你自己不是也在看。我去提燈籠。”“至於醒酒湯,廚房不是早溫著了嗎?就麻煩您跑一趟。”*晚上風寒,顧恪決帶著人走近路。狼青搖著尾巴跟在後頭。時不時用鼻尖去挨一下元阿笙的腳丫子。元阿笙最怕癢,一被它弄得不舒服就要踢幾下。要是被踹了,狼青也不惱。它尖尖的耳朵往後翹一翹,進而歡喜地繞著顧恪決的長腿打轉轉。嗚嗚嚶嚶的,比誰都激動。顧恪決既要顧著懷裏,又要不踩到狗。一番折騰,額角出了一層細汗。走走停停,路過隻有一小截路的湖旁。光線暗淡,隱藏在樹後的湖水泛著暗暗的波浪。“主子,小心湖。”顧冬低聲提醒。落在顧恪決脖頸上的手臂忽然緊了緊,一直窩在大氅裏嘟囔的人直起了身子。顧恪決手臂摟緊。“阿笙,小心摔著。”“呼呼”元阿笙半睜著眼睛。腦袋一點一點,最後磕在顧恪決的腦門。兩相抵著,挨得極近。顧恪決見他掙紮著要起,隻能托著他的腰換成直著抱。“顧、顧雲霽,湖~”“嗯,湖。”顧恪決單手托著人,將他後背的大氅帽子拉起來給他蓋上。帽子大,毛乎乎的。因是額頭挨著,一拉過來他的視線也跟著暗了。顧冬提溜燈籠,眼觀鼻,鼻關心。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個燈籠柱子。“嗷~”大狼青不明白為什麽又不走了。“貓兒。”“嗚嗚嗚……”元阿笙委屈不已地指著邊上,“魚。”一說這個,顧恪決展顏。這是釣不到魚,平日悶著不吭聲,這會兒知道說委屈了。他微微側頭,注意著路重新提步,帶他遠離這個傷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