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娘給的見麵禮。”“是你們外祖母給我的一對鐲子。二兒那邊給了,就差你這邊的了。阿笙隻管留著,也是做娘的一片心意。”“這可使不得。”元阿笙連忙站起來。顧恪決輕輕抬手,抵住元阿笙不斷撤退的後背。“阿笙,母親給的,留著吧。”“這怎麽行。”“我又不是……”顧恪決:“你是。”元阿笙側頭,一眼撞進了顧恪決堅定的眸子中。薑敏忽而一笑。她何嚐看不出來元阿笙的顧慮。隻不過這些東西,要自己的兒子自己去解決。“長者賜,不可辭。阿笙,收下吧。”元阿笙隻能點點頭,接下了這手鐲。坐回自己的位置,顧家人又熱熱鬧鬧的嗑瓜子兒。奶娃娃顧棋安歡歡喜喜的離開他的小凳子,撲入了元阿笙的懷抱。“大伯羊~”元阿笙低頭,輕輕在他耳邊道:“叫哥哥。”顧恪決凝視這元阿笙的側臉,隨即輕輕對小家夥搖了搖頭。顧棋安笑得更是開心。“大伯羊~”“哥哥好聽一些。”“大伯羊~”元阿笙微惱,他低頭,腦門抵著小娃娃臉擠了擠。“咱們之前說好了的。”“棋安說話不算話。”顧恪決輕輕翹了翹嘴角。顧棋安見他大伯笑了,更是開心地“咯咯”直笑。顧母餘光掃過這邊,欣慰地舒展眼角。真好啊。她這一高興,愈發來了勁兒與媳婦兒子說著外麵的趣事兒。期間,丫鬟們來添了一次炭,又悄無聲息地退下。說了許久,茶都換亂幾盞。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顧棋安已經與元阿笙說著悄悄話說得歪倒在他膝蓋上睡著了。元阿笙的頭也一點一點的。顧恪決掌心輕輕托住,放在了自己的肩頭。他抬腳,踢了踢顧行書。顧行書眯著眼睛,輕輕地將自個兒兒子抱進懷中。明玉珠又拿了身上的毯子給他蓋上。沒多久,外麵響起了稀稀拉拉的鞭炮聲。顧恪決捂住肩頭元阿笙的耳朵,顧府裏熱熱鬧鬧的鞭炮也響起。臉側挨著小少爺溫熱的額頭。顧恪決眉眼舒展,溫潤清雅。過年了。“唔……”元阿笙被擾到了。顧恪決抬手,托著人攬入自己的懷中。小毯子蓋在身上,元阿笙蹭了蹭他的脖頸,安然入睡。相處久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習慣了顧恪決身上的氣息。淡淡的,聞著就很安心。第52章 正月初一, 大朝會。百官麵聖。雲瀟院裏。顧恪決睡在元阿笙的身邊。他低頭,唇角擦過元阿笙的額頭。一手托著他的後背,一手環住腰, 輕輕地將他從身上挪下來。被窩裏暖和, 元阿笙睡得正舒服。這一挪讓他不適地動了動, 在顧恪決即將要起身的時候又重新趴了回去。顧冬在外麵等得焦急,都這個點兒了,主子在不起可就要遲了。室內光線朦朧, 顧恪決靜靜看著賴在自己懷中的人。他嘴角一翹, 抱著人側個身。元阿笙順著滑下去。待起來,站在床邊穿好了衣服。元阿笙迷糊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光影朦朧, 他攏著被子又往裏麵縮了縮。嘴上咕噥著:“又占我便宜。”顧恪決低低一笑,隨即壓低身子湊近床榻。元阿笙閉眼, 隻覺得眼皮子上忽然一軟。長睫顫了顫,在後背的輕拍中又沉沉睡去。再一次,顧恪決是最後一個人到達宮門外的。若不是顧冬駕著馬兒跑, 恐怕首輔大人就要在大過年的時候罰一罰俸祿了。大殿中,許久不曾露麵的燕淩坐在金龍椅上。隔著冕旒,大臣見他不似之前病弱, 心下稍安。大朝會目的是為了彰顯天子威儀。參朝的官員是以往的數倍。顧恪決作為首輔,宮門一開, 便領著大燕及邦交國的使臣官員陸續進殿。顧恪決一身紫色官服,落在百官之首。念完了賀表之後,全部官員齊齊撩起衣擺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待到下朝, 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首輔大人, 新年新禧。”“英親王, 新年新禧。”英親王捋著自己的美須, 平和的麵容上掛著顧恪決看了都不得不說一句和善的笑。“首輔大人年少有為,又為大燕鞠躬盡瘁。我是成天看著首輔大人忙前忙後不得停歇可是辛苦。如今又是一年過去了啊……”“在其位而謀其職。這是臣應做的,當不得親王一句辛苦。”“哪裏哪裏,像首輔大人這樣的青年才俊,如何當不得。我這一生好玩樂,但誰料我那兒也與我一樣,是個不爭氣的。”“若是他如首輔大人一樣,我便可放心地如太上皇四處遊玩了啊。”顧恪決:“現下還有些時日,親王可暫時歇歇。”“不過國之大事,少不得親王的意見。能者多勞,親王還是再留幾年的好。”“哈哈哈哈哈,你顧首輔一句能者多勞,說得我是萬分慚愧。”英親王笑得臉上出了幾道褶子,“若是得空,顧首輔……”“顧大人,請留步。”後頭,小太監匆匆而來。“顧大人,英親王。”英親王目光似落葉,無意飄過了小太監的身上,隨後可惜地拱了拱手:“既然首輔大人還有事兒,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慢走。”顧恪決直起身,視線淡去。“顧大人,這邊請。”顧恪決轉身,隨著小太監往宮裏走去。禦書房。龍涎香繚繞,宮女太監侍立左右,半斂下眸。顧恪決進門時,裏麵是談話聲一頓,隨即聲音更高。“顧雲霽!你可算是來了。你跟我說說,那番薯又是個什麽東西,畝產六千斤!你怕不是用來騙我回來的。”顧恪決見著太上皇沒有半分的驚訝。眼中反而有了如見老友一般的輕鬆泰然。“即便是我騙你,你不也信了?”“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一通激動,聽著他的話會誤以為他是個身體康健的武人。可實際上,在禦書房裏走來走去的青年身若蒲柳,臉色隻因剛剛激動了一會兒而顯得不那麽蒼白。他身量高,卻是極為瘦弱。怕是那冬風一吹,這人站都站不住。顧恪決:“你這身子骨……出去一趟,不能歇歇?”“離了皇宮,於我而言不就是歇。”顧恪決搖搖頭。“走,去你家。”“你才回來,陪阿淩一會兒都陪不得?”“有你這麽挑撥離間的!他當然跟著我去。”燕寒州急促說完,巴巴地看著顧恪決。顧恪決失笑。“你還是把氣喘勻了來。”“瞧你說的。我有那麽弱。”嘴上再不情願,也得坐在椅子上歇一歇。顧恪決斂眸,眼底的擔憂一閃而過。“你這樣,還操勞不得。”“我要是現在不操勞,怕我死了,皇兒就得和我一樣大半輩子都撲在燕家的江山之上。”燕寒州眼底閃過一絲疲乏。“他還未長成,以後還是要你顧雲霽好好護著。”“知道。”“哼!知道什麽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