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還看到了一個東西。”“與這個一樣的。”顧恪決抿了抿唇。他忽然有種抓不住眼前人的錯覺。他斂眉, 不順著小少爺的話問下去。元阿笙看他沉默, 輕輕笑了笑。他起身,在顧恪決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怕什麽?”顧恪決攤手, 抓住自己肩膀上的手。“阿笙,你是我夫人。”“我可不是。”“你是。”顧恪決緊盯著他。“元阿笙, 你是。”元阿笙驀然一笑。“你說是就是,憑什麽?”顧恪決手一扯。元阿笙猛地坐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個彈起,剛要跑, 邊被顧恪決禁錮在懷中。“元阿笙,你跑不掉的。”“噗嗤”元阿笙忽然聳著肩膀笑得渾身發顫。笑夠了,他狀似玩笑道:“得了。等你以後娶妻生子你就不這樣想了。”元阿笙掰開顧恪決的手, 立即出門。開門的那一瞬,眼中的迷茫盡數被他收斂。“阿淩也來了?”燕淩坐在廚房跟小奶娃玩兒。他身邊跟著守著後門的果大爺。一時間, 廚房被人擠得滿滿當當。元阿笙忽而一笑。“人多了,還真又幾分過年的熱鬧。”雲瀟院裏,因為平日也沒有什麽來客, 所以客廳也並沒有收拾出來。這會兒人多, 大家本就是來玩兒的。也不是非要去客廳裏麵喝茶。所以隻三三兩兩自己找地方呆著。隨意便好。“既然大家夥兒都來了, 不吃個午飯就說不過去了。”“阿餅, 剛剛那番薯撿幾個來。”“阿團,另一個灶也燒火。”“好嘞!”既然今天得了新鮮食材。那少不得做上一做。拔絲紅薯,粉蒸排骨。他額外做這兩道,好讓這些人嚐一嚐味兒,也更深刻地認識一下這東西的妙處。元阿笙在灶頭上忙碌起來,顧恪決才緩緩從另一個屋裏出來。他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嘴角含著笑意的元阿笙。目光一轉,落在一旁的燕淩身上。“顧叔。”“身體可好。”“好了。”在顧府,伺候的人不比皇宮的人多,但是待在這邊心情好了,自然恢複得也快。但是既然好了,那就意味著他該回皇宮了。燕淩的情緒低落一瞬。元阿笙沒顧著他們的閑聊。專心將紅薯幹淨了去皮。一半切絲,一半切塊兒。塊狀的紅薯放在排骨底下上鍋蒸。另一口鍋燒了熱油放糖下去炒糖漿,再放黃白交錯的番薯絲兒下去。溫度極高的糖漿遇到番薯之後迅速粘連在上麵。一起鍋,在緩緩冷卻的過程中,紅薯絲上被裹滿了一層晶瑩的糖霜。最美味的時候就是尚有餘溫,並不燙嘴的時候。元阿笙一個人能吃一盤。等飯菜上桌,已經快午時末了。顧恪決與顧行書對視一眼,緩緩將筷子伸向那拔絲紅薯。入口香甜,外麵那一層被糖漿裹的口感韌道。裏麵依舊軟糯。而排骨底下的番薯沾了鹽味,還有肉上的油脂滲透。依舊細膩,不過淡淡的鹽味讓其又多了一個味道層次。不論是怎麽做,都帶著極強的飽腹感。顧行書越吃越喜歡,一個人幹了一大盤。飯後,顧恪決領著幾個人走了。不用想,也是商量這番薯的事兒。走了好,走了他就不用心煩神亂。“少爺,這番薯是哪兒來的?”豆兒嚐了一口便喜歡上了這個味道,這會兒吃了元阿笙用其做的兩個菜,心裏邊更是歡喜。“豆兒喜歡這個?”“當然。”“那剩下的咱們就不能吃,好好放著,等明年開春的時候種下去。”“好,不吃。”豆兒咽了咽口水。“不吃。”*棲遲院。不用顧恪決說,顧行書直接將挖紅薯的事兒包攬到自己身上。哪隻知顧恪決直接製止了他。“現在不是挖的時候,這時候有積雪,那番薯挖出來沾了雪後怕是極容易爛。”“那暖房裏麵的呢?”“挖。”“既然你最開始是用藤條種下的,那這東西便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容易活。”顧行書想著自己院子外麵那一偏無人看管的,已經死了的番薯藤。“那東西隻要種下去,每年會自己發芽長出來。”燕淩:“顧叔,這事兒要不要交給農司去做?”顧恪決點頭。“那阿淩想想,誰來做合適?”“好。”“顧叔,這東西除了好吃,還有何特殊之處?”顧恪決眉頭舒展。“阿淩,你可知一根藤下來能有幾斤?”“不知。”顧恪決負手而立,心中的震撼依舊。“我們大燕一直在找如何給糧食增產的方法,雖是有用,但為期還需要很久的時間。”“可是這番薯,一根藤可以長出來三四斤的量。”即便是顧恪決沒有一一將那地裏的東西刨出來,但是阿笙說的,加上他看到的,讓顧恪決不能不信。“一株三四斤,一畝地按照土質、施肥等的差別。最少兩千二百株,最多六千株。即便是按照一般的產量,那也是一畝六千斤。”“六千斤!”顧行書因為過於震驚而張大了嘴巴。顧恪決聲音低緩,裏麵藏著勢在必得。“大燕朝的一畝水稻,所收的稻穀也不過一百五十到二百五十斤。”“若推廣下去……”燕淩:“那父皇就不用操心糧食不足的事兒了。”若是把這個消息給父皇送過去,父皇也不用跟母後一直奔波在外了。父皇一直操心國事,正是因為他太過於操勞,母後從不得以將他帶出去。可是父皇那性格,就不是個能停下來的人。即便是出去了,也是處處巡查。燕淩聲音裏透著期待:“顧叔,我想告訴父皇。”“嗯。”“那顧叔,我是不是應該會皇宮了?”“若你不願,多呆兩天也是可以。”“好。”燕淩笑了起來,臉上不經意展露出孩子的純真,“謝謝顧叔。”*燕淩又多留了幾天,隨後便帶著人回了皇宮。日子如水匆匆走,大雪的寒冷也擋不住雲瀟院裏過節的熱情。元阿笙領著院子裏的人貼對聯,掛燈籠,好不熱鬧。大年三十這一天,院子裏的所有人坐在一起圍著火盆。屋裏,光線暗淡,元阿笙目光幽幽,放低聲音給他們講著鬼故事。說到最恐怖的地方,門外忽然“吱呀”一聲。元阿笙身邊有一個算一個,齊齊往邊上的人身上蹭。門開了,一道影子落入其中。“噗嗤”燭光跳動幾下,滅得一幹二淨。一道陰影在月色下緩步而來,所有人抖啊抖,就連顧柳都抓著鼓起的衣服應景地來了那麽幾下。顧棲:“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