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盧大師撫摸著土龍皮細密鱗甲,眼中滿是不可思議,“這東西,不簡單啊。”


    沙裏飛得意道:“那是自然,這玩意兒當時可凶得很,差點把我們撂在那裏。”


    “你懂什麽!”


    盧大師瞪了一眼,“老夫和不少獵妖人都有聯係,見過的異獸皮不知有多少。”


    說著,手指劃過那些細密鱗甲,“此皮似鱷似蛇,已得龍韻,嚴絲合縫又曲折如意,如果老夫沒猜錯,定是吃了什麽天靈地寶所致。”


    “甲分軟甲硬甲,你們行走江湖,自然不適合硬甲,正好能弄些護身軟甲,貼身穿著,外人也看不到…”


    “好好!”


    沙裏飛連忙點頭,“這個正合適。”


    旁邊的李衍則沉思道:“既是軟甲,盧前輩可否幫我們再做幾套,要覆蓋全身,且行動自如。”


    他有大羅法身,再配合全身土龍甲,那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孤身麵對群敵也毫無畏懼。


    說到這兒,又連忙取來紙筆,一邊描繪,一邊解釋道:“土龍皮甲為內襯,外麵要害部位,再以土龍骨打磨甲片…”


    圖案樣式,參照了前世一些特戰甲。


    雖然畫的潦草,但盧大師還是一眼看出他用意,點頭道:“此甲軍中衝陣不合適,但應付江湖廝殺,堪稱大殺器,有這土龍皮骨,也簡單。”


    隨後,沙裏飛又將從《霹靂雷火經》上抄下的新式火槍煉製法奉上,一邊求教,一邊將自己想法說出。


    他已有一把都尉司神火槍。


    但那玩意兒太紮眼,必須重新改造一番…


    看著兩人在那討論,李衍則望向一旁胡銘,沉聲道:“寶通禪寺那邊已經答應,估計不久就會傳來消息,但估計武昌王即便給麵子,也會喊出高價。”


    “錢的事好說。”


    胡銘眼中滿是喜悅,“隻要王爺肯賣,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多謝李少俠相助。”


    李衍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沙裏飛,“如今鄂州城危機暗藏…”


    “李少俠放心。”


    胡銘一看就知他想說什麽,意味深長道:“我晉州商會行走天下,雖不喜張揚,講究和氣生財,但有人想打上門來,也沒那麽容易…”


    …………


    夜色漸深,明月高懸。


    鄂州商會宅院內,黑暗中,一道靈動的白影左蹦右跳躍上房頂,正是呂三的小白狐。


    它宛如精靈一般,在月光下清理著自己的毛發,隨後便趴在房梁上,對著明月叩拜。


    “嘖嘖,又出來了!”


    遠處,商會巡夜的護衛看到,皆是嘖嘖稱奇。


    他們之前還有些驚訝,但會長的手下特意吩咐過不要滋擾,再加上有執法堂的和尚在外,自然沒人敢靠近。


    而在院中,呂三則盤膝而坐,望著天空明月,眼神似乎變得空洞,不斷重複複雜手訣。


    另一座房間內,李衍透過窗戶瞥了一眼。


    這次來武昌三城,收獲最大的無疑就是呂三,不僅自己得了完整傳承,就連靈獸小白狐,也因湖邊神祭而開啟修行之路。


    不過,呂三這修行卻有些古怪。


    簡單來說,這《山海靈應經》更像是古代巫法,溝通山林間的猛獸精靈與鬼神。


    李衍也因此知道,巫道為何衰落。


    無他,這東西的偶然性太多,對資質要求極為苛刻,不像如今玄門正教,有係統性的路線。


    若是簡單的學個招魂什麽的,很簡單。


    但《山海靈應經》這種高級玩意兒,就離不開資質的配合。


    別說那林夫子,就是李衍看了幾眼,也覺得雲遮霧繞,看似懂了一些,卻學不會。


    而對呂三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果然,玄門修行,還是要走最適合自己的道路…


    想到這兒,李衍也下床來到房屋中央,紮緊馬步,雙目微閉,隨著兩手拳掌交換,陰雷陽雷同時變化,劈裏啪啦的電光彌漫全身……


    他這武法已有了眉目。


    劈掛、紅拳、北帝陰雷手、天雷降魔錘,陰陽二雷融於拳法,配合強大暗勁,威力不凡。


    勾魂索神通確實強。


    但李衍已經發現,這類強悍神通術法,往往也有相應規避和克製的法門,就像兵馬強悍,但防護的手段也不少。


    要想整體實力提升,自身武法必須強,再配合術法,才能對敵時無往不利。


    隨著李衍修行,渾身電光劈裏啪啦閃爍,他胸口一震一震,竟同時修煉大雲雷音,將雷光湧入體內,刺激渾身筋膜骨骼。


    即便正統的大雲雷音,也隻是在雷雨天修行,哪敢將雷霆引入體內。


    而李衍卻渾然不顧,不斷進行刺激。


    沒一會兒,他便胸中一悶,吐出口鮮血。


    果然,肉身無法承受這股力量,更何況是陰雷陽雷交替衝擊,體內筋膜髒器已經受損。


    李衍毫不猶豫用大羅法身修補。


    隨後,又是劈裏啪啦渾身雷光閃爍。


    往複幾次後,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這個法門果然沒錯,能明顯感覺到,體內勁道在提升,就像跨過一座高山,前方又是廣闊平原。


    若是尋常武者看到,肯定斥之為魔道。


    但對他來說,卻正好合適。


    與此同時,大羅法身也變得殘破不堪。


    李衍也不著急,從行囊中取出那枚玉化恐龍卵,握在手中,頓時大量生機靈韻湧入,大羅法身又迅速修補完整…


    往後的兩三天,李衍始終待在房中,除了吃喝休息,所有時間都用來修行。


    終於,第三天晚上。


    李衍再次修補大羅法身後,手中的玉石恐龍卵靈韻盡散,徹底化為凡物。


    雖然依舊難得,但頂多算是普通財寶。


    然而李衍卻毫不在意。


    黑暗中,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左手掐訣,右拳緩緩握緊。


    滋滋滋!


    更加凶猛狂暴的雷光,幾乎形成電弧,在拳頭上不斷纏繞跳躍…


    …………


    大宣甲辰年,五月初一。


    宜訂盟、納采、祭祀,忌開光。


    天光微熹,晦暗不明。


    長江水浪滔滔,甲板上下搖晃,李衍站在船上,迎麵涼風習習,吹得他衣袂翻飛。


    遠處,龜蛇二山臨江而立,無論黃鶴樓還是晴川樓,燈籠徹夜通明,還未熄滅。


    王道玄也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取出手中羅盤看了看,順著指針來回走了幾步。


    無論走向哪裏,指針始終在黃鶴樓與晴川樓之間互相跳躍,微微顫抖,搖擺不定。


    “那餘嵐山的布置,果然在這二山!”王道玄若有所思撫須道:“龜蛇二山,有玄武青龍之相,滋水涵木,未必不能壓過那白虎煞。”


    說著,又看了看長江滾滾,忍不住讚道:“妙,借助白日龍舟賽,便是長龍過江,使得龜蛇二山氣機貫通,晚上佛門在做法放焰口,既能泄去白虎之煞,又能將河中冤魂超度。”


    “若此舉成功,不僅武昌劫難可解,諸多陰煞雜氣也會消散,可保河道數十年平安。”


    “怪不得武昌王會信任餘嵐山,此人確實有一手!”


    沙裏飛要跟隨盧大師煉器,這些天要做好一切準備,在五月十三關帝聖君誕辰,“磨刀雨”降臨的那一天,將所有法器煉成。


    而呂三要修行,同時保護田家眾人,因此留在武昌,鄂州商會高手不少,加上執法堂的僧人,倒也安全。


    因此,隻有王道玄陪著李衍上山打擂。


    龜山並不高,此刻紅日初升,遠遠望去,已能看到晴川樓附近,眾多錦旗飄蕩。


    那裏便是搭建好的擂台所在地。


    二人到了對岸,當即下船,向著龜山而去。


    果然,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這次比武打擂,也算是鄂州江湖一大盛事,即便有武昌王府派兵把守,還是有不少江湖中人跑來,想著混進去瞧個熱鬧。


    “都退開,閑雜人等禁止靠近!”


    二人剛到山下,便聽到一聲暴嗬。


    卻是有江湖中人趁著人多,想從密林中鑽上山,卻被軍士發現攆了出來。


    人群中,有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大聲叫道:“老子行走江湖多年,還沒見過這般打擂莫非鄂州武行怕丟人現眼?”


    話說的難聽,卻也是正理。


    閉門切磋,那是怕丟麵子才辦的事。


    哪一次打擂,不是人多才熱鬧。


    “就是,沒這般道理!”


    “王爺也太小氣了些!”


    混江湖的,不少人都遊走於黑白之間,觸犯律法那是常有之事,豈甘心被阻擋在外。


    然而,把守的士兵都是精銳,豈會被這點言語所激,眼神冰冷,抬起長矛弓弩,仿佛下一刻就會出手。


    李衍和王道玄相視一看,知道龜山上必然有布置,誰知道這些閑人中,有沒有妖人內應。


    他們推開人群,來到看守山門的衛兵前,遞上手牌,“勞駕,我等要上山。”


    山門外,不僅有士兵看守,還有鄂州商會負責接待的管事。


    看到李衍,當即熱情笑道:“李少俠來了,快請進吧,不少江湖前輩早已到了。”


    “多謝。”


    李衍微微抱拳,便和王道玄上了山。


    龜山上植被茂密,山林鬱鬱蔥蔥,二人轉個拐角,便已消失在密林中。


    “那是誰?”


    “是哪家的人?”


    “好像是那關中李衍。”


    “關中李衍…這麽年輕?!”


    人群之中,頓時有不少人竊竊私語。


    江湖中的消息,從來就很靈通。


    李衍剛到漢陽城,便被白蛟幫的人發現,且特意叮囑過,莫要招惹。


    很快,關於他的一些故事就以暗中流傳。


    關中上元節,當街斬殺江湖大佬,還隻是小事,宜昌和當陽那邊對上鬼教,才是令他聲名大漲。


    當然,人群中還有幾道身影,雖跟著起哄,但聽到李衍所做的事,眼神還是變得陰沉…


    …………


    龜山並不高,相傳大禹治水到此,遇一水怪作亂,數載不克,後得靈龜降伏水怪,治水成功。


    後靈龜化為一山,臨江守護,便是龜山。


    雖是傳說,但也說明了龜山地形。


    龜山之上亦有不少風景古跡,最出名的有禹王宮、鄂王廟、關王廟、桃夫人廟、魯肅墓等。


    有些被維護的很好,常年香火不斷,有些則隻剩殘垣斷壁,供後人憑吊。


    李衍二人自然無心遊覽,更吸引他們的,則是每隔百米便矗立的一座高聳旌旗。


    旗杆是桃木所製,旗子分別是青、赤、黃、白、黑五色,分布於不同方位,交替出現。


    每個旗杆下方,都有三名士兵守護。


    王道玄看到,頓時一愣,低聲道:“貧道本以為餘嵐山要以四象破局,沒想到卻是五行。”


    李衍疑惑,“這有何區別?”


    王道玄搖頭道:“四象破局,乃是和幕後妖人針鋒相對,就看誰手段高。”


    “五行破局更有把握,但卻多了個中央戊土,如無意外,那裏才是關鍵,也是弱點。”


    “這餘嵐山,還是有些心虛啊…”


    李衍沉聲道:“武昌城中風水地師不少,寶通禪寺的通海大師,更是其中高手,他們都同意,肯定有其道理。”


    “說不定就是露出破綻,誘捕那幕後黑手。”


    “說的也是。”王道玄也點頭同意。


    二人邊說邊走,很快便來到晴川閣外。


    晴川閣在龜山東麓禹功磯上,北臨漢水,東瀕長江,占地麵積並不大,有一條階梯山道通入其中。


    然而,擂台卻並不在晴川閣內,而是在外圍一處平台空地上,搭建起高台,還有十幾座帳篷。


    晴川閣同樣被重兵把守,肉眼可見,裏麵青煙升騰,明顯在進行著一場法事。


    李衍和王道玄心中了然,並未靠近。


    而在擂台旁邊,同樣已聚集了不少人,皆是鄂州江湖道上勢力,那日在商會見到的眾多首領把頭,幾乎全聚集於此。


    “見過李少俠。”


    李衍還未靠近,便有一年輕人快步走來,拱手道:“在下真武武館洛白,師爺請李少俠過去同坐。”


    真武武館,自然是真武宮俗家勢力,某種程度上,和李衍也算關係不錯。


    李衍二人跟隨其來到擂台下一座帳篷內。


    果然,張笑山便坐在帳篷裏。


    “見過前輩。”


    畢竟是江湖前輩,李衍恭敬見禮。


    “莫要多禮。”


    張笑山擺了擺手,麵色很是嚴肅,“小子,老夫不喜求人,但這次幫老夫個忙如何?”


    李衍一愣,“前輩請說。”


    張笑山眼中冒出凶光,“待會兒上了擂,幫我打死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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