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也太安靜了,而且……總感覺空氣都不一樣了。他跑回家,一路上隻遇到了幾個認識的人,他不想問他們話,有那功夫還不如早些回家問樊雨花。他跑到家門口,卻看見家門口已經插上了桃枝,上麵綁著紅布,心中不禁大喜,村裏人這樣做就說明家裏有嬰兒出生,看來在他被河水阻斷的日子裏,哥哥已經當了父親。他推門而入,就見田小野在院子裏,抱著一盆衣服正準備晾曬,見著他喜出望外跑過來,笑著說道:“你怎麽回來了?”“我想你們了,每天都往家跑,可是那條河實在煩人,直到今天才勉強能走。”他抱起田小野在院子裏轉了個圈圈,開心地問:“孩子呢?”田小野紅著臉說:“昨天清晨生的,這會兒大家都累了,都在休息,我把衣服洗了正準備晾呢。”季仲遠恍然,這會兒確實不是進家門的好時候,女人生孩子,男人得避諱,更何況,他是小叔,於是他在院子裏和田小野說了會兒話,得知是個大胖小子,又勸田小野也去休息,田小野搖搖頭說:“昨晚我已經睡過了,娘和大嫂一宿沒睡,讓她們多睡會兒,雲朵去打豬草了,你要是想幫忙,就把她叫回來,我等會給嫂子炒雞蛋熬小米粥去。”季仲遠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就你們幾個人在家?大哥呢?”田小野頓了一下,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前些天村子裏來了好些個兵,讓村裏壯年男人都去給他們幹活,大哥也去了,每天晚上才能回來,說是在那邊砍樹,不知道要幹什麽。”季仲遠心裏咯噔一聲,心說好的不靈壞的靈,那支軍隊真的來了他們村。田小野說:“也不隻是咱們村,附近好幾個村子都有,大哥說他們好像是圍著山的,要把山圈起來呢。”季仲遠心中不安,雖然不知道那些軍隊要幹什麽,總覺得被征調去幹活不是什麽好事,又想到季雲朵在外麵,就更不放心了,古代的士兵可野得很,又不受地方律法管理,有些跟土匪也沒什麽兩樣,誰能保證他們這裏這支部隊就是好的呢。他連忙跑出去,在季雲朵常打豬草的地方找到了她,把她帶回了家,這時候樊雨花已經起來了,見著季仲遠,也是很高興,把他叫進自己屋,讓他看大侄子去。“這小子可挺胖,生他可沒少讓你嫂子遭罪,虧得找了兩個穩婆,不然還真不好生,穩婆說就是懷他的時候吃的太好,你瞧瞧這小臉,多像你大哥。”樊雨花看著孩子就笑著不停,嘴上不停地說著孩子怎麽怎麽樣。季仲遠沒看出來孩子像他大哥,倒是覺得紅彤彤的更像猴子,但是怕被樊雨花打,沒敢說。不過自家的猴子也是親生的,小嬰兒軟軟一團,季仲遠沒敢抱,就圍著搖籃轉悠,怎麽都看不夠。小嬰兒眼睛都沒睜開,睡著睡著就哭了起來,樊雨花說這是餓了,就趕緊抱去給常小惠喂奶,喂完奶又要伺候屎尿,又是一陣忙活,等到午飯熟了,一家人也沒能坐下來吃飯,田小野在做飯時就隨便吃了幾口,之後他看著孩子,樊雨花去給常小惠送吃的,順便自己吃兩口就算了事,真正坐在飯桌前吃飯的,竟然隻有季仲遠和季雲朵。一頓飯所有人吃得都不盡興,樊雨花又把孩子哄睡了,這才坐到門外喘口氣,季仲遠給她一碗水,笑她:“怎麽樣,祖母不好當吧?”樊雨花把一碗水一飲而盡,白了他一眼說:“這才哪到哪,我跟你說我看我自己大孫子,累也高興。”“嘿嘿,還高興呢,你這水裏加了蜜糖,可喝出來了?”樊雨花一愣:“光顧著喝了,還真沒嚐出甜來。”季仲遠笑她,又心疼她,輕柔地給她按著肩膀,聊了兩句就說起了村裏那群當兵的事情。樊雨花也覺得這群人不是什麽好人,說:“他們哪裏是征人去幹活,分明就是抓人去的,你哥每天天亮就得去,到了傍晚才讓回來,中午都不給飯吃,說是去了就砍樹,砍完了有人運到山裏,具體幹什麽了,誰也不知道。”季仲遠皺著眉頭道:“且不管他們是幹嘛的,娘,我看咱們還是搬去鎮上躲躲吧?”樊雨花道:“你嫂子剛生產完,哪能輕易搬動,況且那群人也就是讓人幹活,也沒打過罵過,也沒有在村裏做什麽壞事,且看看吧。”兩人沉默了一陣,心頭都有些沉重,過了一會兒,樊雨花又說:“你不是剛給竇捕快做了媒?不如去封信問問他,他在官府中,知道的總比我們多些,能給點提示也好。”季仲遠心裏一亮,是哦,問問竇捕快再說唄!第79章 趙如意挖掉了小罐子裏最後一點雪花膏,仔仔細細地抹在了臉上,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容顏,心裏美滋滋誇了一番,隻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她又開了一罐新的雪花膏,看看自己的梳妝盒,裏麵可隻剩這一盒了,沒有囤貨,心裏便十分不安,嘟著嘴跑去找趙吉祥,讓他去縣城給自己買些新的來。她走到門檻前,推了推坐在那裏發呆的趙吉祥,自從去了縣城,參加了張掌櫃孫子滿月宴回來,趙吉祥就經常坐在門檻上發呆。“哥,我雪花膏用完了,你去給我買些回來。”趙吉祥愣愣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趙如意,哦了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發呆,趙如意撇撇嘴,坐在他身邊,抱著胳膊問:“哥,你去縣城吃頓飯,怎麽就掉了魂了,是不是惦記上縣城裏誰家姑娘了?”趙吉祥嗬嗬幹笑兩聲,說:“姑娘?姑娘算什麽……”趙如意不愛聽這話,擰他耳朵:“姑娘怎麽了,我也是姑娘!”趙吉祥被她擰疼了,頭腦似乎清醒了些,連忙把住她的手,救出自己的耳朵,好聲好氣說道:“我的好妹妹,你不知道……唉,哥哥這次去縣城可真開了眼了!”“開什麽眼?”趙吉祥咽了口唾沫,拉著妹妹的手說:“我見著了城裏那些鋪子的掌櫃東家。”趙如意不解:“以前不也見過?”“你聽我說完,”趙吉祥拍拍她的手,“我說的是他們身邊的人,那些個大管家,人家那氣度,那排場,多闊氣啊,別看是跑腿的,那可比咱們鎮上的掌櫃們都神氣。”“是嗎?一個管家就那麽厲害?”“那可不,這還隻是商鋪老板的管家,更別提那些員外郎家的,大官家的,還有些世家豪門,那絕不比縣城掌櫃們小氣。”“那……那這和你丟了魂似的有什麽關係呢?”“唉!”趙吉祥歎道,“你哥我跟著季二哥幹了一年了,什麽世麵沒見過,季二哥的鋪子開起來不得有我一半的功勞?你說我當時什麽都不懂,就能給他跑出一間鋪子來,這能力不比縣城那些管家差吧?我缺的隻是機會,要是有機會,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厲害,妹子啊,你哥我,屈才了啊!”趙如意這下子聽懂了,她眼珠子一轉,說:“哥,你既然有本事,為什麽不去縣城謀個差事呢?威風,有錢,還能住在縣城,縣城多好啊,買東西也方便,吃的玩的都多,漂亮衣服也多。”趙吉祥點點頭:“是啊,縣城多好啊,我真想立刻就住進縣城,可是季二哥把錢都用來買那小宛兒了,這會兒手裏錢不多,怕是還要等好些日子才能去縣城,弄不好還得等一年,我心裏這個急啊!”“你幹嘛偏要跟著季仲遠幹呢,哥,我覺得你可以去縣城找家更大的鋪子,跟著季仲遠這樣的鄉下人能有什麽好出路啊,要想發達,就得跟著大老板幹!”“那不行,”趙吉祥說,“季二哥對我有恩,沒有他我都熬不過前年冬天,更別提還把你救了出來,咱們現在過得溫飽不愁,還能給你買雪花膏,都是跟著季二哥沾的光,咱不能忘了恩人,我還得跟著季二哥幹,就是覺得他太慢了些,想早些去縣城闖蕩罷了。”每次提到季仲遠,趙吉祥就滿眼星星,一臉憧憬,趙如意懶得跟他爭,隻說要他早些給買了雪花膏來,再不管其他。趙吉祥獨自坐在門檻上發了會兒呆,就起身要去鋪子幹活了,他已經吃過早飯,現在已經是上班點了。不想一進了鋪子,季仲遠就叫住了他,說:“吉祥,你今天別幹活了,去幫我尋摸一處宅子。”趙吉祥奇怪地問:“哥,你要宅子做什麽?”季仲遠道:“我要把家裏人接到鎮上住,你去尋摸個好點的宅子,少說得五間臥房,采光要好,帶個大點的院子,最好家具都在,能直接入住。”趙吉祥也不多問,隻說道:“這房子可不小,價格也不會便宜,哥,你是要買下來,還是要租住,要是買下來,我建議還是買個貴點好點的,短租的話就租個便宜點的。”季仲遠道:“買下來,你盡管選好宅子,我給你七十兩,不高於這個價就行。”趙吉祥一聽,心裏就心驚肉跳,七十兩得宅子,在鎮上可是頂好的了,除了那些個達官貴人在鎮上的房產,這就算是數一數二的了,鎮上的大掌櫃大老板們也都差不多這樣的宅子。季仲遠莫不是想在鎮上定居了?那還能去縣城嗎?趙吉祥心思飛轉,問道:“哥,我記得之前伯母說不想來鎮上來著,怎麽這會兒又這麽急?”季仲遠不當他是外人,直說道:“村裏進了軍隊,駐兵在那裏,十分打擾正常生活,我前些日子不是讓你給竇捕快送了信嗎,他回信說還是搬家為好,顯然是有內情不便說道,隻提醒了這點,所以我才急著搬出來。”趙吉祥驚訝道:“這是要出事?”季仲遠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你不要外傳,這事兒就你我和二福知道,要是傳開了,引起動亂,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責。”“哥,您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我這就去給你找宅子去。”趙吉祥一溜煙地跑了。季仲遠留在鋪子裏,眉頭緊鎖,竇捕快的回信十分簡短,隻說了一句盡快搬到鎮上,想來村子裏確實要有事了,軍隊不受當地官府管轄,就算縣官知道詳情,也不會多加幹涉,竇捕快能說這麽一句,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生什麽事,一天都不想讓家人在村裏多待,所以心急火燎的找宅子,還讓譚二福回了趟家,順便把消息捎給家裏人。鋪子裏就剩他和兩個女子,綠豆糕賣得很好,他們又做了兩款冰果汁,也都是大賣,可是這一點都不能讓季仲遠開心起來。直到傍晚譚二福回來,帶回了村子裏的消息。他讓譚二福回去就是要讓他安置自己的家裏人,不過譚二福卻說家人並不想離開村子,而且他家裏人實在太多,一群哥哥弟弟嫂子侄子,若是離開了村子不種地了,僅靠跑商和他自己的工資,真的很難養活這麽一大家子人,更別提光是租房子買房子就要花多少錢。所以他隻能讓家裏人多加注意,也叮囑了他們要保密,譚二福不太擔心自己家,因為家裏男人很多,用他的話來說,要真出了事,一個男人扛個女人孩子,也能逃出來。倒是樊雨花聽了這個消息,十分果斷地做了決定,說是第二天就要去找徐屠戶,把豬殺了,賣了,隻留些肉自己吃,反正孩子是不能在村子裏辦滿月宴了,那就不用一整頭肥豬了,雖然豬現在還沒長成,殺了可惜,但是樊雨花並沒有猶豫。季仲遠又問了些村子裏的事情,得知那些士兵依舊隻是雇村人上山幹活,除了條件苛刻點,也沒有別的過激行為,心裏稍微放下心來。他對樊雨花的應急能力是有信心的,這麽多年家裏經曆了這麽多事,樊雨花都能一一應對,早就練就了一身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本事,估計她這會兒已經在組織家裏人收拾東西了。想到家人,季仲遠嘴角露出一抹笑,心說娘親真乃神人也,又想到一家人即將在鎮上團聚,形影不離朝夕相處,就更期待了。趙吉祥找了兩處房子,當天天黑,季仲遠沒能去看,隻等第二天去。兩處房子都差不多,不大的院子,七八間屋子,由於是“豪宅”,所以都建在了相當好的地段,周邊都是富裕人家,環境治安都好些,季仲遠看了看,果斷選擇了位於鎮子偏西處的那家,不為別的,就為這家的鄰居是廣濟堂的朱大夫。房價原本是八十六兩,被趙吉祥生生講到了六十二兩,季仲遠一去,見中介十分眼熟,想了許久才恍然,說是在窯子裏見過,原來是那次他和趙吉祥闖入窯子,偶然瞥見的一位客人,那人嚇了個半死,他可知道窯子那些人的下場,那天還好他老婆生辰,他沒去窯子,不然現在抄家的可就是他家了。於是一番“套近乎”,房價降到了五十八,讓季仲遠撿了個巨大的便宜。當天便辦了過戶,季仲遠早讓譚二福找了七八個人,都是能幹活的,有男有女,進了家把裏裏外外全部擦洗一番,讓趙吉祥看著熏了一整天的艾,他自己則跑去鄒木匠那裏,要買些二手的舊家具。這房子以前的主人家裏人口少,隻有兩間臥房裝修了,留下家具,其他的都還空置,季仲遠想著樊雨花一間,季雲朵一間,哥嫂一間,未來給小侄子一間,自己還要留一間,這就是五間,他自己的和小侄子的且不著急,先得把其他三間裝修好了。鄒木匠那裏常年有舊家具出售,就算沒有現貨,他也能給尋摸些來,季仲遠去的時候,他那還有兩個大櫃子,一張床,和一些桌椅之類,季仲遠見那床很新就問:“這床莫不是新做的?”鄒木匠嗨了一聲,說:“這原是人家訂做的床,讓老三給做窄了,不能用,所以放這賣。”季仲遠一瞧,這床比雙人床窄,做單人床卻很寬敞,正好給季雲朵做床,就買了下來,兩個櫃子被翻新修整了,木材不錯,也足夠寬大,季仲遠挑了個好的買了,又買了桌椅,也都是鄒木匠修過的,除了樣子舊些,沒有別的問題。第80章 這樣幾家的家具都湊齊了,隻差小侄子屋裏的,那個可不急,還有好幾年小孩才能自己睡,到時候他可以自己選擇喜歡的家具。房子裏原本就鋪了木地板,季仲遠請鄒木匠換掉了幾塊不太好的板子,修得平整些,又讓人擦了好幾遍,幹淨又平整,這就很好了。買的家具送了進去,又把原來的屋子重新布置了一番,連被褥窗簾都換了新的,處處都是幹淨整潔。季仲遠又找人把自己在鋪子裏的房間裏的東西都搬進了新家,他就不在鋪子裏住了,每天都要回家去。至於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就直接從鋪子裏拿就行,其實也不用補充太多,大家的生活都很節儉,樊雨花會從村子裏帶上所有能用的物什,沒必要再浪費錢。季仲遠忙活了三天,才把家裏裏裏外外都收拾好,主要是房子閑置,又經曆夏日暴雨,雖然原主人家有讓人來打理過,但還是濕氣太重,熏了一整天的艾,第二天刷牆,於是隔天又熏了一天,這才舒服起來。最後一天,季仲遠找人重新修繕了房頂,又裏裏外外清掃了一遍,買了柴火,添了油鹽醬醋,這才終於能放心地去接家人來。趙吉祥說他這家真是皇帝也住得,從未見過這樣精致的房子。季仲遠左看右看,卻還覺得差點啥,讓飛燕去采了些鮮花插在小陶罐裏,每個房間擺放兩個,家裏添了生氣,才讓人住著舒服。房子準備好了,季仲遠回了趟家,見家裏也都準備好了,就把家裏人接到鎮上去。他雇了一輛馬車,兩輛牛車,馬車裏坐人,牛車上拉東西。所有人裏最金貴的就是常小惠和孩子,常小惠沒有出月子,身子正是弱的時候,她對於此次出行十分擔憂,人都說女人坐不好月子,是要落下一輩的病根的,所以從沒聽說誰家媳婦生了孩子沒做完月子就搬家的。還有一個出生十多天的小嬰兒,小孩子挪動地方最容易生病,這麽小的孩子生病可不能喝藥,不好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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