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那鳶看不上王府的小姐,陌那持看不上王府的公子,雙方都沒有這個意願,想來聯姻的事情隻能作廢。以後兩族想要勾結往來,恐怕要換其他方式。陌那持笑道:“日後說不定有機會見到七公子,不是要去五公子的住處喝茶?我們趕緊去吧,晚些時候我要和王世子他們喝酒。”這個時候,雲煜腳步一停,朝著一個方向看去。陌那持心中不悅,他才懶得看什麽七公子八公子的,這個五公子磨磨蹭蹭,別是算計著什麽東西。他順著雲煜的目光往不遠處看去。隻看到一個背影。少年穿著一身雪青色的衣袍,手中撫摸著一隻活潑的小鹿。春日衣衫輕薄如雲,這片淺淡顏色瞬間迷亂了陌那持的眼睛。雲煜道:“小七,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雲緩回過身來:“五哥?今日天氣不錯,我出來走走散心。”陌那持碧綠的雙眸直視著雲緩,他迫不及待的將雲緩打量了一遍。雲煜心中忍不住冷笑。如他料想的一般,魚兒上鉤了。雲煜道:“這是伯山族的王子陌那持,你這些天一直都在院子裏,還沒有和王子見過麵吧?”這段時間雲緩並沒有太過在意伯山族這對兄妹。對雲緩來說,他們兩人隻是府上的客人,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返回他們自己的部落。認不認識沒有太大必要。雲緩看向陌那持:“王子,我是雲緩。”陌那持口幹舌燥。這位年少的公子容顏明淨俊秀,和凜王府其他野心勃勃的公子完全不像同類。凜州這樣曾充斥戰亂布滿鮮血的土地上,居然能有這麽矜雅嬌貴的少年。但是,雲緩眼中的疏離和冷淡顯而易見,陌那持能夠看出來,他並沒有和自己認識來往的意願。雲緩和雲煜這個兄長的關係也不好吧。陌那持忍不住想。因為陌那持能夠感覺到,雲煜對雲緩有著些許的敵意,雲緩對雲煜更無親近的感覺。也可能是雲緩天生就對人疏離。陌那持聽著雲緩清泉般的嗓音,心想陌那鳶那天說得果然不錯,整個凜州的財寶聚集到凜王府,都不及這個七公子容色耀眼。自古美人當配英雄,陌那持認為自己便是能配得上美人的英雄。他摘下自己脖頸上這串獸牙項鏈:“初次遇見七公子,沒什麽好相贈的,贈您一串獸牙項鏈。”凜州貴族裏年輕的一輩從小便學說麒朝官話,陌那持在伯山族是王子,因為伯山族要與麒朝來往,王子公主都要學習麒朝的語言。“你”和“您”的區別,陌那持自然知曉。尊貴之人當稱“您”。雲緩若有所思。那天陌那鳶說她手鏈上的獸牙來自她捕中的所有獵物。今天陌那持脖子上這串獸牙項鏈,應該也是他從獵物口中拔下來的。對牙製品,雲緩並沒有特殊的愛好。隻是他覺著,這種東西時時戴在身上未免有些殘忍。還未反應過來,陌那持便將這串項鏈掛在了雲緩的手上。猙獰堅硬的狼齒、熊齒、上麵甚至還有將近兩寸長的虎齒。雲緩偏了偏頭。這都是國家保護動物好吧,在這個朝代,這些還不是保護動物。他正想著怎麽拒絕掉,陌那持的碧綠的眼睛裏閃爍著光:“七公子,我們改日再會。”雲煜帶著陌那持離開了這裏,離開之前,雲煜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伯山族確實有將獸牙串成首飾掛在身上的習俗,越強大的人狩得越凶猛的獵物,擁有越珍奇的首飾。年輕男子會將這串獸牙首飾贈給心上人。自然,雲緩不知道這是給心上人的,要是他知道這個渾身肌肉的男人把自己視為心上人,一定驚訝到將這串項鏈扔到樹上去。無論如何,雲煜都帶著陌那持見到了雲緩,如他料想的那般,沒見過世麵的陌那持被雲緩出眾的容顏和氣質驚豔到了。隻要稍微蠱惑陌那持,讓陌那持將雲緩帶走,那麽,按照原本的劇情,連鋒在凜王府會再度孤立無援。隻能等自己伸出援手。......雲緩將這串獸牙纏了幾下隨便纏在自己手腕上。中午的陽光著實曬得人不舒服,他把小鹿送回棚中,自己很快回了住處。雲緩用冷水洗了洗臉,進了房間之後,看到連鋒坐在窗邊看一些信件。連鋒有些朋友在外地,他們時常給連鋒寫信問候。雲緩尊重連鋒的隱私,不會詢問這些信上寫了什麽東西。自然,雲緩也看不懂,因為這些信上用的不是麒朝官用的文字,而是召族的文字。麒朝立國之後,召族的公主被立為貴妃,最終她誕下的皇子繼承皇位。召族早已融入麒朝,大多與漢人通婚,數百年過去,純粹的召族人幾乎沒有了,但其複雜的語言和文字都流傳了下來,極少數的貴族還會學習這些。王妃並非皇室出身,她不學這些語言文字,所以雲緩也不學。召族文字看起來很像漢字,卻又不是,它的筆畫繁多稠密,長時間盯著這些文字去看,雲緩會覺得很詭異。他不理解為什麽連鋒能懂那麽多,連鋒甚至能看懂凜州周邊幾十個部落圖畫一樣的文字。雲緩坐下時,連鋒嗅到了他衣物上淡淡的香氣:“今天熏的什麽香?”“他們新換了靈犀香,是丁香、藿香、零陵香和甘鬆、蜂蜜調和的。”雲緩道,“母妃說,心有靈犀一點通,用這個香容易尋得良緣。”“是麽?”連鋒似笑非笑,“你覺得誰像你的良緣?”雲緩半開玩笑道:“可能是紅豆酥吧,我很喜歡紅豆酥。”連鋒眸中多了些許暖意。他目光在雲緩身上掃了一下,很快便發現雲緩手腕上戴著串不合時宜的東西。陌那持的項鏈,前世也曾強勢的戴在雲緩身上。這些猙獰的獸牙與雲緩並不相配。連鋒會給雲緩華麗的宮殿,璀璨的寶石,燦燦的金銀,在連鋒看來,隻有雪白的美玉和珍珠才配點綴在雲緩纖細的手腕上。像陌那持那樣的男人,恐怕隻能提供一個大雪一來就倒塌的草窩。他把雲緩手上這串獸牙取了下來:“尖銳的東西容易劃傷手腕,我替你保管。”雲緩點點頭:“這是陌那持的東西,不要讓我母妃看到。”凜王妃很信賴慧明大師的話。為了不讓凜王妃生氣,雲緩會按照她的意思遠離伯山族的王子和公主。王府中的局勢晦暗不明,雲緩不想插手其中做什麽事情,完全置身事外又不可能。為了和王妃好好生存下去,雲緩在不參與爭鬥的同時,要主動和麻煩的事物撇清關係。連鋒在他的院中,他和王妃的安危也關係著連鋒在王府的處境。雲緩的手腕沒有被獸牙項鏈碰傷,倒是連鋒握住的時候,帶著薄繭的指腹將細嫩的手腕內側皮膚磨得一片緋紅。連鋒明知道雲緩皮膚有多薄,像是故意在雲緩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雲緩餓了,很快就去外麵翻找一些好吃的東西。他離開後,連鋒的目光瞬間變得暴戾陰鬱。堅硬的獸牙被他一顆一顆捏成了齏粉。作者有話要說:第37章 王妃輕輕梳理著雲緩的頭發:“這麽漂亮的長發, 就連母妃都要羨慕緩緩呢。”雲緩認真的道:“在我眼裏,母妃的一切就是最最最好的。”王妃眸中流露出些許笑意。雲緩在長輩麵前一直都這麽乖巧,嘴巴比吃了蜜還要甜。她將梳子放在托盤上, 雲緩雖然身體很差, 卻有漆黑繁多的長發,發絲幹幹淨淨,用銀冠束起來最為漂亮。麒朝是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不敢毀傷, 孝之始也”的說法, 可這並不代表這個朝代的人完全不修剪自己的頭發。麒朝大多數成年男子為了整潔不蓄胡須, 女子亦會將長發幹燥生叉的發尾小心仔細的修去, 民間有不少剃工為平民百姓服務。雲緩在家中,王妃過於照顧他這個小兒子, 總是上上下下打量他有哪個地方沒有被院子裏的下人好好照顧, 雲緩身上,就連一根頭發絲兒都得好好的,如此她才能放心。王妃給雲緩戴好發冠, 將發冠兩側垂下來的白色飄帶係在雲緩的下巴下麵。“好了,自己回房間休息吧。”王妃笑眯眯的道,“桃花開了,明天母妃讓人做你喜歡吃的桃花餅。”雲緩從王妃的身側站了起來:“好。”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 便是明麗溫暖的春日, 雲緩來時落了一些雨絲, 青石地板上濕漉漉的一層水跡。他拿了放在外麵的一把紙傘, 隨手將傘遞給連鋒。“連鋒, 我總覺著心跳得很快,”雲緩回頭看了一下王妃的院子,“可是母妃看起來很好。”雲緩突如其來的緊張其實並沒有任何錯。因為前世,這是雲緩與凜王妃的最後一麵。明明約好了明天來王妃的住處吃桃花餅,可第二天雲緩看到的卻是王妃被水泡得蒼白的屍身。雲堯將王妃推下水後,他偷偷摸摸的回了自己的住處,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其他人自然不知道王妃落水,在王府裏找了大半夜,直到第二天天明才有人發現王妃落在湖邊的金釵。雲緩想不通為什麽自己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的,回去的路上他經過這片湖水,大概因為這兩日春雨不斷的緣故,湖水上漲了幾分。一兩條魚兒跳出了水麵呼吸。雲緩道:“咦,那是什麽魚?清露湖裏養了這樣的魚麽?”清露湖便是王府花園裏的湖,這是人工挖出來的,夏日會有荷花綻放,一尾尾金紅色的魚兒會在其中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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