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對方結束之後, 雲緩才慢慢的把臉埋在連鋒的頸窩, 他有一點暈乎乎的,這種感覺太溫暖,以至於他過了很久很久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雲緩又抬頭去親連鋒的唇角。連鋒扶住雲緩的後背, 讓他攀著自己的肩膀不落下來, 他一直都很喜歡雲緩纏著自己, 時時刻刻在自己麵前撒嬌。但雲緩還是太生澀了, 明明很喜歡和他接吻, 在接吻的時候又極容易走神,而且總是忘記回應。連鋒更喜歡深入纏綿一些, 唇齒相依, 讓雲緩呼吸之間都是自己的氣息,每一寸都被自己占據。雲緩卻喜歡很淺淡的吻,隻是磨磨蹭蹭的依偎在一起, 唇瓣輕輕擦過連鋒的唇角,很親昵又很信賴人的樣子。“有點餓了。”雲緩單手撐在連鋒的身上,語氣裏還有些撒嬌的意味,“我下床吃點東西。”連鋒看著暗色的床帳。整個房間裏隻有雲緩的腳步聲。因為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雲緩走路時又很輕, 幾乎聽不到什麽聲音, 但連鋒耳力極好, 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會被他發覺。很快外麵便傳來說話的聲音。淡竹以為雲緩睡了, 他正準備讓眾人去睡覺, 看見雲緩過來,淡竹上前幾步:“小公子,您現在有什麽吩咐?”雲緩隻是想喝點水,茶壺裏的水用完了。淡竹趕緊進來給雲緩換了水:“過兩天便是月閬節了,您也得參加,到時候免不了喝酒玩樂,小公子還是養足了精神早些入睡吧。”雲緩點了點頭。月閬花是凜州草原上開得最久的一種花,從初春一直開到深秋,它在凜族有很多種含義,是凜族最重視的圖騰之一。由夏到秋會有一個月閬節,從前月閬節多有一些不為麒朝正統所能接受的習俗,這幾十年雖改動許多,整個節日未被廢除,依舊保留著當初的部分風俗習慣。因為月閬節開在城外草原上,會邀請大批量的親朋好友以及身份較高的凜州百姓,凜王府前幾天就得做準備,在草原上搭起帳篷準備篝火和獵物。這些時日凜王府因為雲永泰的喪事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眾人也消沉得很。月閬節不可能沒有雲家的人坐鎮,到時候所有人必須得過去。炭火上煮了茶水,烏欖炭被燒出藍色的焰火,火苗在昏暗之中明滅撲閃,炭香隱隱繚繞周圍。夜裏已經涼了下來,雲緩肩膀上搭著一件雪白的衣袍,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水被煮沸的聲音傳到了雲緩的耳中,他困惑的睜開眼睛,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梔子和木香花漂浮在清澈的水麵上,雲緩就著茶水吃了兩三塊桂花幹棗餡兒的茶餅。不知不覺便過了三更天,整個府上安靜得嚇人,隻有夏日的一些蟲子在鳴叫。前世的時候便是這樣安靜,夜夜如此。宮殿裏提著燈的宮人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連鋒每夜總是睡得很晚,往往天不亮又醒來,日複一日的處理國事。偶爾連鋒也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在偶爾的睡眠之下而產生的一場幻夢。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明,他難得的睡了一次整覺。雲緩安靜依偎在連鋒的臂彎裏睡得正香,呼吸雖然很弱但很均勻。連鋒捏了捏雲緩的鼻梁。雲緩揉著眼睛蘇醒,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困意:“要準備過月閬節。”這些節日都很熱鬧,數不清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應酬,雲緩隻要想想便覺得頭皮發麻因為還有一樣他最擔心的問題。他緊緊抱著連鋒的腰,把臉埋在連鋒懷裏蹭來蹭去,因為連鋒比他高大太多,可以讓雲緩盡情的在他懷裏依偎。連鋒大早上經不起雲緩這樣對他撒嬌,伸手捏了雲緩的後腰,把雲緩從床上提了下來。和雲緩想的差不多,第二天的時候眾人便齊了,女眷們坐在馬車上,其他人騎馬,說是草原上的營帳都紮好了,隨時可以過去。雲緩原本擔心雲廣陵不能騎馬,看雲廣陵上馬下馬的動作都挺利索,他暫時鬆了一口氣,把這顆心放了回去。還是像以前一樣,雲緩騎馬跟在後側,不怎麽引人注目的樣子,慢慢騎著過去。雲廣陵往後看了他一眼:“小七,你騎這麽慢做什麽?到前麵來。”雲緩猶豫了一下。隊伍的前後是有順序的,雲緩一向不得凜王喜歡,在兄弟中間他的年齡又是最小,騎在最後麵理所應當。如今被封郡王,或許是要和從前不同,他一時半刻卻改不過來。雲緩策馬上前:“大哥。”最前麵的凜王回頭看了雲廣陵和雲緩一眼,什麽都沒有說。雲見海笑道:“大哥,小七畢竟年齡最小,你讓他這麽靠前做什麽?若是以爵位排序,那你就得在小七後麵了。”這些時日府上明爭暗鬥,雲廣陵沒少被雲見海和雲嘉駿這對同母的兄弟落井下石。他冷笑一聲:“那就讓小七在我麵前,我不介意這個。”雲見海討了個沒趣,眾人都不是軟柿子,哪個都不好捏,想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去捏雲緩:“小七騎射不精,很久沒有騎馬了吧?咱們凜州男兒都精通騎術,騎太快不小心從馬背上掉下來,小七恐怕會遭受別人恥笑。”雲緩隻想對雲見海翻白眼。這個時候雲廣陵突然揚起鞭子打在了雲見海坐騎的臉上,雲見海身下的馬兒瞬間受驚,嘶鳴一聲後,兩隻前蹄高高抬了起來。這樣突然的舉動差點把雲見海從馬背上摔下來,雲嘉駿見情況不妙趕緊驅馬上前幫忙,雲見海廢了老大的功夫才控製住這匹受驚的馬兒。他黑著臉上前:“大哥害死二哥還不夠,還想害死我麽?你可知道從馬背上掉下來非死即傷?”雲廣陵冷笑:“父王就在前麵,你上前向父王告狀吧。”雲見海忿忿不平:“你想讓父王罵我騎術不精嗎?”雲煜上前勸架:“大哥,三哥,你們別吵了,真驚動了父王,我們都沒有好果子。”隊伍各自遠離了不少,雲見海和雲嘉駿去了雲煜的身側,三個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雲緩懶得理會這些人,他看了雲廣陵一眼:“大哥,你身體沒事吧?”“沒事。”雲廣陵冷笑,“老二一死,父王的心思一變,他們都瞬間活絡起來了。”雲緩能理解。畢竟是世子之位,沒有一個人不眼饞,得不到世子之位的將來都會被分出去,過不上現在的自在生活。雲廣陵忍不住看了看跟在雲緩身後的連鋒,連鋒沉默少言,看起來就是一名沉穩的侍衛,一切都收斂了起來,半點沒有當時的氣勢。縱然如此,雲廣陵還是有些許畏懼。雲緩素來沒有太多心機,與人來往也不懂得掩藏本性,雲廣陵很是擔心雲緩不經意中得罪連鋒。他想提醒雲緩一下,卻不能暗示得太過明顯。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草原上,大多數人都穿著當地的服飾,雲緩自然是這樣。當日眾人過去隻各自熟悉各自的營帳,到次日白天隨便打了些獵物,等夜幕降臨,所有人圍著篝火烤肉,雲緩稍微嚐了兩口,肉烤得很嫩,焦香流油,雲緩並不想吃太多,隨隨便便切了一小塊鹿腿肉慢慢吃著。“雲緩!”一道白色的身影跑來,雲緩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雲緩有些無奈,最後還是按住對方的手臂給拿開:“你來做什麽?”花知樂盤腿坐在雲緩的身邊,拿出腰間的短刀從烤架上割了一整塊羊肉,他啃著滋滋冒油:“我家的人都來了,我怎麽可能不來?我娘和我爹都在你父王麵前問候。”月閬節時來的都是凜族人,像李輕舟這樣的人家不可能過節,所以朝廷那一派的官員全部都不在草原上。雲緩作為朝廷封的郡王,凜州這一派表麵上是很客氣了,但終究還是融不進裏麵,以前雲緩年紀小,處在中間尷尬的人是王妃,他便時時跟在王妃身邊,很少跑出去和其他人玩。這幾日是其他家族同王府聯絡感情的最好時機,一群人用當地語言嘰裏呱啦講李輕舟的壞話,講麒朝的壞話,講如何和李輕舟等人對著幹。還有就是,很多婚事會在月閬節的時候定下。這也是雲緩最擔心的事情。凜王那麽霸道一個人,又不待見雲緩,雲緩真擔心他在自己婚事上使壞,隨便點一個姑娘給雲緩,從此定了雲緩的後半生。雲緩偏頭:“你父親找我父王什麽事情?”花知樂微微笑了笑:“其實是我舅舅那邊的事情。我舅舅家有個女孩子,十八九歲了還沒有出嫁,為她生母的喪事耽擱了兩年,你五哥,也便是雲煜,他不是還沒結婚麽?把這個女孩子許給他。”雲緩從旁邊銀壺裏倒一杯奶茶:“你知道五哥打房中人,還把家裏女孩子許給他?其他人家沒有好男人了?”花知樂道:“沒辦法啊,我舅舅想和你家攀親事,沒人能左右他的決定。我娘在我父親麵前一直嘟囔著這件事,就等著月閬節和你父王講。”“那個女孩子,是我舅舅和一名丫鬟生的,出身低了點,長得十分漂亮。”花知樂解釋道,“說實話,雲煜想要結婚的話,要麽是清白但無錢權的人家的大女兒,要麽就是我舅舅家這樣的,生母平平無奇本身也平平無奇的庶出女兒。”雲煜的婚事,雲緩不想多過問,他對此沒有太大興趣。花知樂挺喜歡拉扯著雲緩講這些私事,他是凜州城內大事小事都要八卦,會拉著周圈好友八卦一遍的那種:“你想想看,楠要是你有個王妃生的姐姐或者妹妹,長得如花似玉,性情活潑大方,你舍得她嫁給雲煜麽?自然不舍得,反正凜州是沒有人家會把嫡女給他。”“雲煜這小子心比天高,這些年有兩三個說給他的婚事,他全部都給推了,大概嫌棄人家姑娘出身不好。他看起來討厭女人,看著沒有成親的心思,這兩三年卻一直在打聽各個好友家裏嫡出的女兒有沒有嫁人,性情怎麽樣,受不受父母待見,會有多少牛羊草場當嫁妝。不知怎麽,從今年過年以來,他的心思好像淡了,沒有打聽過這種事情。”府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不少,雲緩每個兄弟都有不同的性情。他正和花知樂在角落裏講著話,凜王麵前的李康安突然過來了:“小公子,那邊幾位公子都蒙著眼睛在射箭呢,王爺叫您過去,您也過去吧。”月閬節的夜晚是有各種玩法,雲緩隻好和花知樂一起過去了。過去之後便看到雲見海坐在凜王的身側,其他幾個兄弟要麽坐著要麽站著,除了旁邊的雲煜,每個人都那麽大的塊頭,肱二頭肌都要衝破了衣物,單薄病弱的雲緩看起來和他們格格不入。旁邊是一名珠光寶氣的夫人牽著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女,雲緩想著那就是花知樂的表妹了。這位夫人和她的丈夫外側還坐著一群人,這群人穿著都很華麗,佩戴寶石銀飾無數,是凜州其他貴族人家。雲緩沒有多看,上前對凜王行了一禮:“父王。”凜王點點頭:“方才大家蒙眼射箭,你三哥箭法最好,你大哥最差,你也來試試。”雲廣陵重傷未徹底痊愈,雲緩看他一眼,他拉過弓後果真臉色紫青,正對著傷口輕揉。雲緩看出這又是凜王壞心思發作針對雲廣陵的局。無論能不能射中,這種事情就這樣了。雲緩蒙上眼睛,朝著箭靶的方向射了一箭。摘下來黑布之後,他射的箭果真偏了,距離靶心卻十萬八千裏。雲緩想著這樣也不錯了,畢竟他睜著眼睛都射不中靶心,箭能在靶子上都不錯了。他把箭丟給旁邊的李康安,冷淡客氣的道:“父王,獻醜了。”凜王笑著看向周圍:“方才本王便說,整個麒朝隻有我們凜族人最精通騎射。老大,老五和小七身上都有外族血統,所以他們三個箭術最差。”雲緩在心裏狠狠罵了凜王一頓。他現在是明白凜王的意圖了,可也晚了。凜王是想當著眾人的麵貶低雲廣陵,讓眾人不服氣雲廣陵身上的另一半血統。雲廣陵將來要治理凜州,少不了這些凜州家族的支持。雲緩看了一下四周,有一小部分的家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這些家族與麒朝關係密切。一半以上的家族則附和著凜王哈哈大笑,反正這裏沒有李輕舟的人,他們想說什麽都可以。雲廣陵臉色差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下方傳來了一道冷冽的聲音:“隻有凜族精通騎射?我看未必。”凜王臉色一變,他往下看去,認出了說話的這名男子是雲緩身邊伺候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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