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麽了?”


    “你真的都不知道嗎?”


    “知道甚麽?”


    “人家喝酒是愈喝臉愈紅,但你喝酒卻是愈喝臉愈白,就像此刻……”她又瞄他一下。“你的臉色簡直比死人更恐怖,要是現在讓你走出去,我敢擔保人家一定會以為你是死人複活起來走路,嚇都被你嚇死了!”


    “會嗎?”丹奧摸著自己的臉頰。


    “沒有人這樣告訴過你嗎?”


    “有啊!每個跟我喝過酒的人都這麽說,”丹奧掏出煙來,點燃。“講完就沒命地逃走了,跟剛剛那些人一樣。”


    白眼一翻,“那你還問!”莎夏咕噥。“你喝醉過嗎?”


    “沒有。”


    “看你這種臉色,必定是沒有人膽敢去探究你的酒量到底如何,也就是說,沒有人敢跟你拚到底?”


    “大概吧!”


    兩眼盯在他臉上仔細端詳,“你真的沒有甚麽不舒服嗎?”莎夏擔憂地問。“你的臉色真的真的很可怕耶!”她現在才知道甚麽叫做“比慘白更慘白”。


    “不會啊!”丹奧慢條斯理地吸一口煙,徐徐吐出。“而且我還覺得精神特別好呢!”


    莎夏呆了呆,不禁又搖頭,“怪胎!”她喃喃道。“那你幹嘛抽煙?”


    “你的香腸麵包裏夾不夾香腸?”


    “嗄?”現在是講到哪裏去了?


    “你的香腸麵包裏一定會夾香腸的吧?”


    丹奧耐心地解釋,同時看看啤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煙,莎夏也跟著看看啤酒,再看看他的煙,隨即恍然大悟。


    “啊!你是說喝啤酒一定要抽煙,就好像香腸麵包裏一定要夾香腸?”


    丹奧微笑頷首。


    “喂!你的抽煙理論可真多耶!”莎夏哭笑不得地說。


    丹奧但笑不語,抽煙。


    裝個鬼臉,莎夏突然親熱地挽住他的手臂,依戀地靠在他身上。“可是我就是喜歡看你抽煙的樣子,迷死人了,而且……”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身上的煙味真的好香啊!”


    “你的癖好真的很奇怪。”


    “沒有人跟你這麽說過嗎?”


    “有啊!”


    片刻的靜默,冷不防地,莎夏驟然彈離丹奧身邊──彷佛強力彈簧被鬆開似的,柳眉倒豎,兩眼惡狠狠地瞪住他。


    “誰?是誰跟你那麽說的?”


    丹奧顯得很困惑,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臉。“很久了,四、五年前吧!那時候我還在美國念書,有個同係女同學一直纏著我,說她很喜歡我身上的煙味,後來我實在被她纏得受不了,隻好放棄碩士學位逃回英國了。”


    “她喜歡你?”聽起來是問句,語氣卻像是肯定的指控句。


    丹奧瑟縮了下。“我……我又不喜歡她。”


    “她沒有追你到英國?”


    丹奧驚訝地睜大了眼,差點以為她也有探知過去的能力。


    “是有,所以我才會接受這邊的工作,主要目的也是為了躲她。”


    “這樣啊……”眉毛放平了,殺人目光也收回口袋裏。“好吧!看在是她把你‘趕’到我身邊來的份上,饒了她一回!”


    饒了她甚麽?


    聽得心驚膽戰,“你……你原來想如何?”丹奧忐忑地問。


    “送她一顆子彈!”


    丹奧驚喘。“你瘋了!”


    莎夏滿不在乎地喝一口啤酒。“所以你最好小心一點,我的占有欲是非常強烈的,隻要你跟其它女人多說一句話,我就……”


    “殺了我?”


    “不,殺了那女人!”


    “欸?!”沒有再喝酒,但是丹奧的臉色更白了。


    “啊!對了,丹奧,”莎夏放下胖胖的酒杯,眼角瞄著另一邊。“傑森的事到底如何了?”


    怎麽又說到這裏來了?


    “嗯?”丹奧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傑森正望著這邊,眼神很奇怪。“啊!我說過了,但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問題,他們認為不能毫無緣由的把他調開,所以決定要另外想辦法找個名正言順的借口把他調離德國,不過原則上絕不會超過半年。”


    “半年啊……”莎夏把目光拉回到眼前的酒杯上。“老實說,我已經快受不了他了,每個月兩次的搭檔默契訓練時,他那種曖昧的態度實在令人光火,真不曉得他是真的在培養默契,或是借機吃我豆腐。”


    是嗎?也就是說,他最好另外想辦法,盡快把傑森調走囉?


    默默地,丹奧與傑森的目光遙遙相對,沒有禮貌的示意,也沒有移開視線,一種非敵意又似敵意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悄悄彌漫開來。


    其實也不是沒有盡快把傑森調走的辦法,隻要他願意再冒一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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