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還行吧。” 看了幾年,早就看膩了,也沒什麽新花樣。 簡言瞥了他一眼:“你進來幹什麽?” 他現在還有點生氣,準確點來說是惱羞成怒! 作為一個合格的大人,是不應該犯這種錯的,丟死人了。 裴缺站直在門前,他彎唇道:“哥哥不餓嗎?” 不說還好,一說簡言的肚子就咕咕作響。 簡言臉上一臊。 他剛剛跑得太急,都沒吃幾口飯,加上昨晚喝醉睡到大中午也沒有吃早餐,胃早就在叫囂著。 裴缺:“鍋裏給哥哥熱著飯,我一會兒要出門一趟,哥哥自己在家記得吃飯。” 少年溫聲著,像極了簡言的長輩。 簡言想問他去哪裏,但裴缺沒有主動說他也就歇了心思。 孩子越來越大,也有隱私,他還是不要幹預的好。 於是他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裴缺看了他一眼,準備轉身,想到什麽又抬腳走進房間,伸手把窗戶關上。 他有些不放心,抿唇道:“哥哥在家不要胡思亂想,昨天的事我早就忘記了。” 簡言凶神惡煞:“你閉嘴!” 不要再提昨天了! 再提保不齊他就真的從這裏跳下去了! 他凶起來其實一點也不凶,像是炸了毛的貓,裴缺覺得哥哥和小區裏的那隻狸花貓有些像。 小狸花是小區裏的流浪貓,凶起來的時候就會炸毛,但順順毛就會格外的柔和。 於是裴缺順毛道:“好,我聽哥哥的。” 這聲哥哥也沒法讓簡言挽尊,他現在不想看見裴缺,抬手推他:“你不是要出門嗎?你快點出去。” 他要獨自冷靜,獨自舔舐傷口。 如果要用一個表情包來形容現在的簡言,那他現在就是一隻可憐的悲傷蛙。 裴缺茫茫然地被推出房間,他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半句話,房間門就在他眼前關上。 好像順毛也沒什麽效果,裴缺望著眼前的門眨眼,思索著:哥哥和小狸花還是有區別的。 哥哥的氣性更大。 裴缺是臨時有事,原因是陳嘉樹和一幫小混混約架,人數不夠,拉他去撐場麵。 裴缺拒絕了,他不喜歡這種場麵,也不想惹事,特別是如果惹事牽扯上哥哥,他會恨不得以死謝罪。 但陳嘉樹這人慣不要臉,以昨晚發來的鏈接做要挾,死纏爛打地求他。 裴缺沒辦法,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人情不還很有可能會像高利貸越滾越大越滾越大。 陳嘉樹再三保證不會牽扯到他,他才答應下來。 正要出門時,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裏生著悶氣的人聽見開門聲,突然給裴缺發了一條消息。 裴缺點開看。 是哥哥叮囑他出門戴帽子。 夏天的太陽毒辣,出去一圈就會被曬傷。 簡言喜歡裴缺白白嫩嫩的樣子,曬黑了就沒那麽乖了。 裴缺強忍著笑意抿唇,有些開心地回了個嗯。 哥哥在關心他。 哥哥已經不生他氣了。 裴缺乖乖地去房間拿了一頂帽子,戴在頭上,順便拍一張照發給簡言。 簡言似乎對粉色的東西情有獨鍾,連帽子都是粉色的,但他從來不用粉色的,一般都是給裴缺用。 裴缺頂著那頂粉色的帽子出門。 他生得好看,什麽顏色都能駕馭住,戴起來並沒有怪異,就是……不太適合出去打架。 和陳嘉樹約好的地點在附近的小學門口。 到時陳嘉樹和他的弟兄們已經到了,正躲在樹蔭下乘涼。 陳嘉樹率先看見裴缺,隔著一條街便大聲叫他。 裴缺走過去,眉頭輕輕地皺起。 在外麵和在簡言跟前,他恍若兩人。 陳嘉樹看見他頭上的帽子,險些笑出聲,他抬手就要去摘。 裴缺皺眉躲開,聲音清清冷冷的:“不要碰。” 陳嘉樹訕訕地收回手,忍不住笑:“裴缺,你怎麽像個小姑娘似的。” 裴缺:“你很閑?”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帽子,一邊想陳嘉樹的審美真差。 明明好看得要死。 陳嘉樹也知道他的脾氣,輕咳一聲:“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一聲令下,陳嘉樹的幾個兄弟立馬跟上。 裴缺對這種事兒向本就不感興趣,他走在身後,低著頭握著手機,給簡言發消息。 他發的照片,哥哥隻是矜持地回一句好看。 裴缺彎唇,被陳嘉樹破壞的心情愉悅指數直線上升。 和陳嘉樹約架的是高中的高中生,也帶了一群人來。 裴缺在身後充人數,沒有仔細聽他們在談論什麽。 隻聽見突然有人嘲笑地大喊了一聲:“陳嘉樹,你他娘的,打架還帶娘娘腔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裴缺後知後覺地抬頭,對上黃毛挑釁的眼神。 裴缺隻是抬頭看了一眼,複而低下頭。 因為正好哥哥回他消息了。 黃毛被無視了個徹底,陳嘉樹帶頭嘲笑他:“黃鴨子,你別他媽的廢話了,到底行不行啊?” 黃毛被一聲黃鴨子氣死了,向後邊的兄弟使了個眼色,後對著陳嘉樹咬牙切齒:“你奶奶的,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時間,場麵十分混亂。 陳嘉樹和黃毛的人打成一片。 裴缺本來隻是看戲,誰知突然有人向他衝來。 他輕輕地皺眉,閃身躲開。 是黃毛身邊的小嘍,小嘍是得了黃毛的指使來攻擊裴缺,因為看他戴著一頂粉色的帽子,一看就不像是個打架的,俗話說專挑軟柿子捏,裴缺在裏麵就是軟柿子。 黃毛的意思是打倒陳嘉樹這邊的兄弟,也就讓陳嘉樹損了麵子! 小嘍抬手揮來被裴缺輕輕鬆鬆地躲開,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捏拳又揍過去。 裴缺有些茫然,不在狀態裏,他憑著本能躲開。 這種反應能力,得益於初二的時候簡言給他報了跆拳道班。 但平時候沒有用武之地,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裴缺不知道自己隻是單純來充人數的,怎麽會被人纏上? 他下意識地想質問陳嘉樹,但陳嘉樹已經和那夥人打得難舍難分了,壓根沒有閑暇時間兼顧他。 這讓裴缺感到煩。 小嘍壓根沒想到裴缺反應這麽快,他心想見鬼了,這人也不像是打架的,倒像是學校裏坐著的好學生。 他咬著牙,突然抬手去掀裴缺的帽子。 這個舉動太出乎意料,裴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粉色的鴨舌帽被掀在地上,落進積水的水窪裏。 裴缺怔楞地看著,眼睛輕眨。 小嘍也愣了一下,他愣的是居然這麽容易就得逞了。 而下一秒,他腹部就狠狠地挨了一腳。 這一腳直接把他踢了一米開外,撕裂的痛意遲鈍地湧上來,小嘍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這一聲叫停了正在混亂打架的一群人,但並沒有叫停剛剛站在後排當小透明的裴缺。 少年彎腰將帽子撿起來,他耐心地將帽簷上的汙漬給拍掉,但有些拍不掉了。 裴缺把帽子抱在懷裏,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眼裏帶著戾氣,他撿起不知道是誰落下的一根棒球棒,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視線中狠狠地將其砸在小嘍身上。 小嘍動彈不了,痛得慘叫,活生生地給痛暈過去了。 裴缺像是沒有聽見,抬手還要再補一棒,陳嘉樹總算反應過來,嚇得連忙拉住他:“裴缺!再打下去人就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了作用,裴缺頓了頓,眼裏的戾氣消散開,他把棒球棒扔一邊,手裏攥著帽子。 陳嘉樹被剛才那一幕嚇到了,臉上還殘留著心有餘悸,他抬手想拍裴缺的肩膀,裴缺像是身後長了眼睛躲開,冷冷地看著他。 陳嘉樹收回手,罵罵咧咧的:“你真他娘是個瘋子。” 場麵安靜了一瞬,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警察來了」,眾人才紛紛回過神。但已經來不及了,警笛聲停在巷子口。 裴缺遲鈍地被人拽著走,坐上警車那一刻,他默默地把帽子戴在頭頂,帽沿遮擋他的視線,手指緊緊地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