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都隻是任析目前的猜測。當初拂鏡州初次開放的小秘境內都出現了那樣的死屍,說不定其中有更大的陰謀。為了蒼生宗,他想要將其中的糾葛查個清楚。還得找到柳勉才是。他出關時便有柳勉聯係不上的消息,如此算來,已經快有小半年的時光了。任析先行去了楊家的地界,用換容符改換了容貌,順道在途中尋摸一些能夠交易的地方,用自己畫出來的符交換一些靈石與材料,高階的符則送去合適的拍賣會,換取更好的東西回來。等到符賣完後,便再進一趟山林,抓捕高階妖獸放血畫符。而後再賣。等到籌集夠一批材料與上品靈石後,任析擺弄出一堆陣法,幫青蘿綠裙恢複靈力,聚集靈氣。收獲甚微,不過聊勝於無。如此一路慢吞吞的走走停停,等到了桐月州中部的時候,任析的身家終於豐厚了不少,青蘿綠裙也瞧著不似先前那般像支地攤上買回來的劣質筆,不時還能給任析一點兒回應。任析進桐月州主城後,尋到一處客棧住下來。這處客棧不怎麽起眼,比起當初試青大會時他們住的客棧,是遠遠不如的。客棧內什麽人都有,亂七八糟的,不少從城外獵殺妖獸回來的人帶著渾身血氣,坐在一樓大堂內的時候,身上的血甚至還在不住的往下滴落。這些人不會在城裏久留,居無定所,進城隻是為了售賣自己獵來的妖獸與靈植,將貨物賣光,便會離開主城。任析進這間客棧後,為自己的房間布上陣法,貼好一堆符,確保無人能夠輕易注意到這裏,才好好休息。比起荒無人煙的山林,他還是喜歡熱鬧的地方,即便這裏顯得有些吵鬧。任析盤腿坐在床榻上,調息修養,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夜晚。窗外漆黑,樓下還是鬧哄哄的,各種嗓音摻雜在一起,不時有人起衝突回吵嚷起來,有人起哄有人勸架。任析檢查好房間內的痕跡,而後重新為自己貼上一張換容符。清秀的少年立刻變成了一名黑瘦猴子,兩頰深陷顴骨突出,耷拉著一雙三角眼,與客棧內那些人立刻融入一體。他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身,先前的法衣換掉,成了一套亞麻色的粗布衣裳,衣擺還帶著泥點子,衣服上鑲嵌著十分低階的陣法,有微弱的靈力波動。這種衣裳,凡是修為超過築基的,都不屑於穿。但在靠獵殺妖獸為生的低階修士中,是十分正常。他在大堂內找到一個有空位的桌子,靠著邊坐下來,小二立刻上來詢問,是否要些靈果靈酒。任析點了兩碟吃的,聽著身邊的人侃侃而談,唾沫橫飛。“在這桐月州,那蒼生宗的弟子還敢亂來不成?!咱們桐月州有蘇家的渡劫期老祖坐鎮,真以為隻有他們蒼生宗有渡劫期!有本事便叫他們那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大乘期老祖出來!次次都用這名頭唬人,活了上千年的大乘期,還不飛升,當誰信呢!”“你還別說,當真不曾聽聞桐月州有過蘇家弟子死於食靈水的!”“是吧!那起子危言聳聽裝模作樣之輩,真到了渡劫期老祖跟前,便又縮著不敢冒頭了!”任析抱著自己的盤子,往自己懷中攬了攬,免得口水噴到自己的盤子裏麵。身邊的人還在唾沫橫飛。任析聽了會兒,心中的懷疑來來回回的變化。沒一會兒,他忽然又聽見有人不屑的嗤笑一聲:“你們擱著吹個什麽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同蘇家有什麽關係呢!人家不敢殺蘇家弟子,還不敢殺你等一眾築基小修?”立馬有人跟聲:“是極,前兩日城東還有死人,有人查看過,便是死在食靈水的傷口下,桐月州又如何?況且蘇家真死了人,瞞著就是,還能讓你等知道不成,嘁!”這顯然是兩夥人,不對付,矛盾由來已久。大堂內其他的人一副有所預料的模樣,自行抱著東西往邊角地方讓一讓,豎著耳朵聽他們吵。任析端上自己的盤子,也準備往角落裏挪。站起身的時候打量了一會兒,猶豫要往哪個角落裏擠。這大堂內本就人多,這會兒都往角落裏挪,邊角處根本沒有任析落腳的地兒。就在他這麽打量猶豫的一小會兒功夫,大堂內劈裏啪啦的響起來。打起來了!眨眼功夫,凳子腿都飛了起來!任析兩手都端著碟子,正要往角落裏跑的時候,身後伸出一隻手,將將好截住飛起來的凳子腿。任析:“?”大堂內霎時間安靜下來。有種沉沉的威壓讓不少人蹲下來,大汗淋漓的不敢作聲。任析咽了口口水,扭過頭去。男人比他高了一截,一張麵容普通,丟進人堆裏都找不到的那種,唯有一雙黑漆漆的桃花眼,沉沉望著任析,讓任析一眼確認對方的身份。他抿了抿唇瓣,瞧瞧謝臻還舉在手中的凳子腿,再瞧一瞧大堂內被他的修為壓的直不起身來的眾人,慢慢扭回頭,端著手裏的碟子站在原地猶豫片刻後,原來上樓。還往角落裏擠啥啊,反正看他們嚇成那樣,八成是沒有力氣再打了。他還是想想辦法,怎麽跟謝臻解釋吧。想起自己之前對著謝臻那一通大言不慚,他覺得自己臉上的皮陣陣作痛。“噔噔噔……”上樓的腳步聲跟隨在他身後。任析看了眼自己還端著的兩盤吃的,稍許後悔。真怕等會兒上樓後,謝臻給他盤子掀了。懷著這種憂慮,盯著謝臻非常不善的目光,任析一路回到了自己房間。煞神的身影消失後,大堂裏才有動靜。有人摸著額頭的汗:“這人什麽來頭?那小子是被仇家尋上門來了?”“什麽仇家?你瞎了不成?那一瞧就是哪家的小孩偷跑出族,被族中的長輩尋過來,瞧他那副老鼠見到貓的樣子。”說的也有道理。總之沒人有心情繼續先前的爭端。倒是有人坐在大堂,壓著嗓音,小聲討論起這位“來捉小輩的族中長輩”是什麽修為。任析走進客房中,放下手中端著的兩個盤子。不等他啟動陣法,身後的房門闔上,一層屏障展開。他的房間陷入一片漆黑。不是夜色,而是濃鬱的魔氣籠罩。任析瞪著眼睛,吃驚的轉過身接住要倒下的謝臻,那些翻湧的魔氣圍繞任析,歡欣的湧入了他的體內。謝臻隻覺得往日裏幾乎要將他身體碾碎壓成齏粉的濃鬱魔氣,紛紛離開的他的身體。長久的痛苦之下,驟然得到放鬆,讓他幾乎要站不住。他靠在任析身上,呼吸急促,發出的微小聲音有些許的詭異,像是忍痛的悶哼,也有些像是舒服的喟歎。他聽見任析的聲音響起來。青年嗓音中蓄滿擔憂:“你怎麽弄成這麽個鬼樣子了?好端端跑來桐月州做什麽?就算你現在是渡劫期,也不能這麽放肆啊,萬一出事了誰救你?我現在可救不了你啊。還有你身邊那個叫展言的朋友呢,不跟著你一起嗎?”謝臻靠在他的肩頭,滿心的怒火跟擔憂消失了,不知道怎麽回事,還笑了一聲:“你好意思問我這些?”房間內充斥的魔氣沒有外溢,被任析吸收入體內,他的境界鬆動,到達了元嬰巔峰。說起來,他修魔的速度,可比修仙快多了。且輕鬆無數倍,隻要他願意,呆在魔淵就能輕輕鬆鬆突破無數屏障。濃鬱的黑暗被稀釋,出現出淺淡的光,能看清楚彼此的輪廓。直到溢出來的最後一絲魔氣也被任析吸收完畢後,外界滲進來的光,足夠讓他們看清楚彼此眼下的模樣。謝臻滿頭冷汗,桃花眼下浮著一層淺淡的薄紅。任析放了一顆夜明珠在頭頂的琉璃架內,屋內的一切變得清晰。他瞧著謝臻那副比他還要慘的模樣,無語凝噎:“你這,到底是怎麽弄的?我分明記得上次咱們在魔淵邊分別時,你還是好好的……難不成是空山給你留下了暗傷?”不至於啊,當時的謝臻已經是化神巔峰,雖然敵不過在化神浸淫百年的空山,可也不是好對付的,不該留下這麽嚴重的傷。謝臻靠在椅子上,揚著眉梢,仿佛前一刻虛弱的人不是他似的:“喲,您還記得咱們上回見麵是什麽時候嗎?”作者有話要說:5號跟6號的第61章 任析張嘴就想說, 他元嬰出關的時候,分明還跟謝臻傳訊過。可猛然之間回想起來,那次傳訊也是在幾個月前了。謝臻將摘下的換容符擱在桌麵, 露出真容, 上挑的漆黑長眉配合著那雙桃花眼, 愈發顯得張揚。任析想了想, 也摘掉自己的換容符,黑瘦猴子似的人頓時變成了唇紅齒白的青年。他抿著唇角,任勞任怨的啟動陣法, 用符將邊邊角角貼上, 還另外添了一個防止魔氣外泄被人察覺的陣法。謝臻大爺似的靠在椅子中,兩手撐開搭在扶手上, 望著任析忙碌的背影道:“我是渡劫期, 你什麽時候連渡劫期的防護都不信了?”分明之前化神的時候,還不會如此小心翼翼。是因為空山如今升入渡劫期,任析便覺得他護不住他?不等謝臻想出個所以然來, 任析背對著他, 彎腰在門柱下小心刻畫陣法的啟動符文,悶聲回道:“你有本事現下站起來,不要靠在椅子上。”謝臻:“……”這麽久不見,還會堵人嘴了。任析擺陣法的動作很快, 不等謝臻想到個合適的理由, 他便拍拍手起身, 走回謝臻對麵, 拉過房內剩下的另一把椅子, 坐在謝臻對麵,端端正正的, 與謝臻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完全不同。謝臻瞧著任析漆黑清亮的鳳眸,直直盯著自己,搭在椅子上的手臂慢慢放下去,咳了聲:“這還不是因為你?你好好想想當初是如何答應我的?你不是說你聰明,說空山打你的時候你會跑,你就是這麽跑的?”這叫先聲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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