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苓猜測,簡弋或許是在將現在的他,和學校裏自己所認識的那個謝槿苓,做著某種對比。整個城林高中,除開一些校領導和班導黎甄之外,看過他真容的人就隻有林野。簡弋是沒有看過他油彩下的臉的,但是他和簡弋是同桌,雖然話沒有說很多,卻也算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的。簡弋本身就是智商很高的學霸,敏銳力和洞察力都遠超其他人,所以即便沒有看過他的真實模樣,憑借輪廓和身高等,會將他們聯係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當然,聯係歸聯係,就目前而言,簡弋應該還暫時想不到、出現在這裏的周玲諳,其實是男扮女裝的謝槿苓這一層。對於穿女裝這種事,謝槿苓倒不會覺得很羞恥,畢竟是他自己答應下來的。就算是真的被熟人認了出來,他也不會覺得尷尬。他沒有女裝癖,也沒有特殊癖好。至於別人是怎麽想的,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不過這也不意味著,他會主動去告訴簡弋自己是謝槿苓。周院長一直握著謝槿苓的手,她看了看謝槿苓,又看了看簡弋,眼睛裏浮現出一抹笑意,暈開的褶皺在深陷的眼窩裏,顯出了一種歲月沉澱的慈祥。“來,簡弋,這是我的孫女周玲諳,你們應該還是第一次見吧。”“嗯,是第一次見。”簡弋的聲線是謝槿苓所熟悉的清冷,不過語氣,卻比以往在學校與他說話時柔和許多。周院長聞言,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簡弋,小諳,你們兩個人的年齡差不了多少,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她緩緩說著,蒼老沙啞的嗓音裏透著一絲隱隱的撮合之意。簡弋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謝槿苓。而謝槿苓,也隻是神色淡淡的朝他投去了一個視線。兩人的目光,隔著一個病床的距離,在空氣中交匯到了一起。也是在這個時候,簡弋才越發清楚的注意到,對麵這個人的眼瞳,並不是純黑色,而是色澤有些淺的琥珀色。這樣一種相對特別的眼瞳顏色,又再次讓他想到了謝槿苓。簡弋又多看了幾眼這個人的眼型。接著又看了她的鼻梁,雙唇,還有下頷。真的很像。鼻梁很挺,鼻尖小巧,雙唇厚度適中,無論是小巧的唇珠,還是說話間露出的兩顆隱隱的小虎牙,都和謝槿苓有些相似。簡弋沒有看過謝槿苓那油彩下的臉是什麽樣的,但是眼下,看著對麵這個人,簡弋不禁想象了一下,如果謝槿苓臉上的彩繪都卸掉之後,是不是也是像對麵這個人的那種、一眼看去就會讓人覺得驚豔又深刻的漂亮。也不對,謝槿苓的話。或許還會更鋒利、更張揚、也更明豔一些。“……咳…咳咳……”周院長的咳嗽聲打斷了簡弋的思索。看著起身為周院長倒水潤喉的周玲諳,簡弋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又在不知不覺間,盯著對方的臉看了許久。甚至還試著將對方的五官,與謝槿苓的五官做著某種對比,隻為還原出謝槿苓的真容。太失禮了。簡弋在心裏自我反省著。同時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謝槿苓的印象竟然會那樣深刻,就連對方是什麽眼型,眼睛下方的淚痣又具體長在什麽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簡弋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但是他的臉上一貫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冷峻的容顏讓人看不出太大的情緒起伏。謝槿苓給周院長倒完水之後,又用櫃子裏的紙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周院長提醒道:“小諳,給簡弋也倒一杯。”謝槿苓嗯了一聲,又拿出一個空紙杯來。隨後,他將倒好水的紙杯遞向簡弋。“謝謝。”簡弋接過紙杯道了一聲謝。然而下一秒,在謝槿苓收回手的時候,眼神不經意間瞟到了謝槿苓手部某一處的簡弋,突然一把抓住了謝槿苓的手腕。他的掌心托著謝槿苓光滑細膩的手背,將謝槿苓細白的手腕正麵朝向自己。在看到那靠近動脈血管的位置處的一顆淺色小痣後,簡弋的雙唇微微抿了起來。謝槿苓挑眉,慢條斯理的說道:“可以放開了嗎?”簡弋抬頭,對上麵前這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後,手中那溫熱柔軟的觸感,一下就變得清晰又曖|昧起來。他猛地放手,像是在對待一個燙手山芋。那一貫寡淡冰冷的俊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有些羞窘的不自在來,耳根也莫名有些熱。簡弋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要道歉。畢竟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就這麽直接握著別人的手端詳細看,都是一種冒犯。但是他還沒有開口,對方就已經收回了目光,用那隻曾被他觸摸過的手,拿起紙杯喝起了水。從出門到現在,謝槿苓確實是有些渴了。他喝了好幾口,才放下紙杯。謝槿苓的唇色本身就比較紅,趙雅茜在為他塗口紅的時候,並沒有太在唇上追求完美的定妝效果。大抵也正是因為如此,謝槿苓的雙唇所碰過的純白色紙杯口處,就沾染上了些許並不明顯的唇印。而這微微留下的紅色唇形弧度,就像是某種旖旎又繾綣的暗示,透出了一絲隱密的曖|昧。在此之前,謝槿苓從來沒有塗過口紅。沒喝水的時候還好,口紅至少是還算服帖的覆著在他唇上時,謝槿苓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勉強還能接受。現在喝了水之後,原本服帖的口紅就像是被溫水暈染了一樣。口脂在溫水的滋潤裏緩緩擴散,從謝槿苓的唇珠蔓延到唇角。說不出這具體是什麽味道,謝槿苓下意識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將這暈染後的口脂順勢掃到了唇齒裏。紅的舌|尖,白的牙齒……以及沾了水之後顯得越發水潤的雙唇。者組合到一起,本就生豔。而這無意識的動作,又被謝槿苓這麽自然的做出來,更是透出了一種誘而不自知的色|氣感。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簡弋,剛散去紅暈的耳根,又隱隱有了發熱的跡象。簡弋很少會有這樣的反應。性格使然,他的情緒向來是寡淡冷漠的,也習慣了在任何情況下都讓自己盡可能的保持一種平穩冷靜的心態。此刻,他也說不出來心裏是怎樣一種感覺。隻覺得眼前這樣的一副畫麵很好看,也很誘惑,而這視覺上的衝擊,就好像有一片被風緩緩吹起的柳絮,輕輕落到了他的胸口,讓他感到有些癢,有些陌生,有些不適應。簡弋雙唇緊閉,垂下眼眸,調整了一下情緒之後,不再去看對麵這個讓他產生了怪異心緒的人。“抱歉,我剛才不是有意的。”謝槿苓低低的嗯了一聲。大抵是因為剛喝了水,他清淺的嗓音顯得格外的溫吞,緩緩吐出的一個字音裏,都透出了一種輕微的沙啞和細柔。這樣的聲音如果是貼著人的耳廓說,定然會讓人覺得像是被一道酥|麻的電流淌過。毫無疑問,對麵的周玲諳是一位極其有魅力的人,每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仿佛能挑動人的心神。但是這一刹那間,不知為何,簡弋又想到了那位從苗疆來的同桌,那個臉上畫著彩繪、身上戴著銀飾的少年。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簡弋輕輕扶了一下額,細白的指尖隱沒於黑色的短碎發之下。他很清楚,自己不該將周玲諳和謝槿苓做對比。這無論是對周玲諳,還是對謝槿苓來說,都是極其不禮貌的。然而知道歸知道,他的腦海裏卻總是不自覺的將這兩個人聯係到一起。畢竟這兩人的巧合點和相似點,實在是有些多了。其實按理說,他現在該把時間留給周院長和自己的孫女敘舊,他該把空間留給這兩個人。隻是當他在眼神瞟到坐在另一側的周玲諳之後,想到對方所帶給他的那種熟悉感,簡弋的心裏就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讓他先留下來,別那麽快離開。簡弋的心裏思索了很多,不過麵色上,卻並不顯。他安靜的坐在凳子上,聽著病房裏另外兩人說著話。清俊疏落,雅正端儀。不貿然插話,更不主動打擾,隻在周院長問到他的時候,才回答一兩句。整個態度上,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謝槿苓到病房的時候大概是十點二十左右。這會兒,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半了。負責照看周院長的護工走進病房,提前來拿飯盒,準備去樓下打那種專門適合病人吃的清淡營養餐了。謝槿苓吃不慣那種營養餐,打算出去外麵吃午飯。周院長笑眯眯的說道:“小諳,你和簡弋一起吧。”謝槿苓聞言,看了簡弋一眼。簡弋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對周院長說道:“我下午還有事,再陪您一會兒就準備回去了。”言外之意便是不打算在這附近吃飯了。謝槿苓出了病房,一路走去電梯。這個點,因為臨近中午,打飯的打飯,出去吃飯的吃飯,所以每一層等電梯的人都比較多。謝槿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一身穿著,又掃了一眼周圍這幾個和他一起等電梯,但是眼神卻時不時的瞟向他的人。現在電梯下降到了十四層,估計等會兒電梯開了,裏麵也是比較擁擠。就算再繼續等下一輪,這種相對擁擠的情況也不會有所減緩,除非是十二點半之後。謝槿苓正想著,電梯下降到了他這一層。電梯門被緩緩打開,因為人多而顯得狹窄又擁擠的空間,在謝槿苓旁邊的幾個中年阿姨火速邁進去之後,剩下所能站的空間就更小了。謝槿苓沉默了兩秒,果斷走向了距離電梯不遠的樓梯口。十二層。下樓梯,在謝槿苓的接受範圍之內。他邁開腳步,走了進去。而他剛一走進去,就聽到兩道清晰的腳步聲從上一層的樓梯傳來。看來是有人跟他一樣,不想坐擁擠的電梯?“……真晦氣,你不是該下午才來的嗎!我都刻意避開了,竟然還能碰到你……!”說話的聲音是很有辨識度的少年音,帶著那麽點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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