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套衣服,還能插翅膀飛了麽。”沈鳶哭笑不得,道:“我當是多大點兒事,丟了就丟了,這訓了快一炷香了,讓她倆回來歇歇,”照霜說:“她要早點兒說,也不值得訓她,非讓知雪問了一下午才結結巴巴承認,不說她幾句,下次還不長記性。”沈鳶笑了一聲,說:“那也差不多了,還能有人把我衣裳拿去下咒麽?”他就這麽隨口一說,誰知這話音一落,便瞧見門外那小姑娘愣了一下,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驚慌地看了他一眼。指尖兒在衣擺揉來捏去,仿佛突然一下就慌了似的。沈鳶喝茶的指尖兒頓了頓。原本含笑的眸子,也閃過一道光來。他瞧了一眼那小丫頭,輕聲細語笑說:“憐兒。”“你過來。”--------------------作者有話要說:憐兒(悚然):小侯爺不會下咒吧……應該不會吧……不會吧……衛瓚:什麽咒?愛情魔咒嗎?第23章 這夜,金尊玉貴的小侯爺剛沐浴過、絞幹了頭發,正打著嗬欠在藤椅上吹涼風。隨風立在左邊兒,憐兒立在右邊,細聲細氣匯報說她家沈公子已經睡下了,這幾天聽說衛瓚不怎麽念書,那小病秧子都睡得早起得晚。甚至還有心情去園子散散步、稍稍比劃一會兒劍招,端的是修身養性、與世無爭。衛瓚問:“大夫怎麽說的?”憐兒猶豫了一下,說:“大夫,呃,大夫說公子……挺好的。”衛瓚一時之間心情大好,自從把憐兒這個小間諜給策反了,他實在是放心了許多。前世沈鳶那身子堪稱是千瘡百孔,固然是他帶累得多些。可沈鳶自己那股子鑽牛角尖的勁頭,也是一個大問題。如今至少不用擔心,那小病秧子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要麽怎麽孫子兵法裏說,不用間不勝呢。對付沈鳶這種人,就得用點兒反間計,耍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他這頭心情大好,卻是隨風在旁邊目光憂鬱。他還以為主子是終於開竅了,知道念書了,專程找了個間諜製著沈鳶。誰知如今沈鳶是不學了,問題是他家小侯爺也沒學過啊。每天也就練練武,剩下的時候,不是在吹風摸魚,就是往金雀衛那邊兒跑。這兩天實在沒什麽忙得了,還弄了把藤椅擺在院子裏,把沈鳶那兒順來的兔子軟墊放上去,每到了夜裏,就抱著個軟兔子,喝著酸梅湯吹涼風。好不享受。仿佛全世界都在操心小侯爺的季考。隻有他自己不操心。衛瓚瞧不見他家侍從憂鬱複雜的目光,又問了幾句沈鳶近來的飲食醫藥,憐兒一一答了,便示意隨風帶著憐兒進屋去吃點心去。一陣春日暖風襲來,人也漸漸幾分瞌睡倦意,睡不大著,隻是合著眼閉目養神。雖說沈鳶的裏衣還在他屋裏頭藏著,他也不打算當著人的麵兒就抱著睡。卻忽得聽見,那小姑娘細聲細氣地問隨風:“隨風大哥。”隨風應了一聲。小姑娘眨巴著眼睛,把手裏的點心分給了隨風一塊,道:“咱們小侯爺平日都這麽悠閑啊。”隨風咳嗽了一聲,替自家主子挽回麵子:“也不是,主子這是讀書讀累了,歇一會子。”憐兒懵懵懂懂“哦”了一聲。隔了一會兒,又問:“那平日裏都讀多久的書啊?”隨風開始胡謅八道:“嗯,從回來讀到現在吧。”這時候衛瓚已經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隻是閉著眼睛,繼續往下聽。便聽那憐兒又小聲發問:“隨風大哥,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小侯爺跟原來有什麽不一樣啊?”隨風還在那迷迷糊糊說:“什麽不一樣啊?”憐兒扳著手指頭說:“就是脾氣啊、習慣啊什麽的……”衛瓚:“……”好家夥,這是司馬昭之心了啊。他確定了。這丫頭片子就是讓沈鳶又給教訓了一回,來反反間計來了。而且這丫頭片子看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沈鳶怎麽教的,竟然靈光了起來,開始轉彎抹角了。這有點笨的孩子乍一靈光,連隨風都沒反應過來,險些讓這小丫頭套進去了。他便在院兒裏重重“咳”了一聲。隨風這才警覺不對,搪塞了兩句,將小丫頭匆匆忙忙送走,便來院兒裏摸著腦袋說:“這小丫頭片子,剛剛是不是套我話呢?”衛瓚睨他一眼:“不然呢?”隨風倒抽一口涼氣,說:“這沈公子真行,傻子都能給調弄聰明了。”又說:“不行,我得把這小丫頭找回來。”“找她有什麽用?”衛瓚說:“你先找人去問一問,鬆風院這些日子蠟燭用了多少。”他估摸著,若是這小姑娘讓沈鳶給發現了,那些話估計是一個字兒也不能信。他倒是小看這病秧子了。侯府就這麽點兒人,沈公子也能鬥智鬥勇。隨風心道得了,這活到底還是落在他身上了,匆匆忙忙布置下去。沒一會兒,就來消息了。這些天,鬆風院裏的蠟燭足用了平日裏的三四倍,衛瓚掐指一算,怕不是沈鳶這幾天讀書讀得昏天黑地不見天日。感情天天放這丫頭過來散布假消息動搖軍心,就是為了趁著他不注意瘋狂念書。他在那藤椅上坐著,險些讓這小病秧子給氣樂了。隨風也沒想到,區區一個季考,人心竟險惡如斯。半晌回過味兒來,說:“主子,要不咱們再派個別人……”他道:“派誰?你派了,他能把窗蒙上、被窩裏偷著學。”“人家鑿壁借光,他沈折春倒反過來了。”隨風乍一聽荒唐,細一想,沈公子不是做不出來這事。不由心生一股扭曲的欽佩。便見衛瓚伸了個懶腰,從那藤椅上跳下來,說:“走吧。”隨風說:“您去書房?”“去什麽書房,去鬆風院。”衛瓚說,“找人收拾收拾東西,今晚就睡那邊兒了。”他就不相信。沈鳶還能當著他的麵兒玩心眼。++++夜半三更,憐兒回了院沒一會兒就去睡了。別說小丫頭禁不住熬夜,就是知雪都犯困,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耷拉著,一點一點的。沈鳶坐不住了,便改站著讀書,瞧了她一眼,有些好笑說:“困了就去休息,用不著你伺候了。”知雪搖了搖頭,邊說邊捂著嘴偷偷打嗬欠:“沒事兒,不……不困。”沈鳶正欲再說什麽,卻冷不防聽見外門一聲,小侯爺來了。沈鳶一驚,屋裏頭幾個侍女頓時亂作一團。知雪親自提著裙擺出去應付,餘下藏書的藏書,藏筆的藏筆。最後都收拾得幹幹淨淨,也顧不得儀態,將那燈“噗”一聲吹滅了,沈鳶把鞋子一蹬,哧溜一下就鑽進被窩裏。三卷兩卷,把自己卷成了一隻大蠶蛹,就開始眯縫著眼睛裝睡。知雪還往門外攔著呢,這下困意全消,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我們公子已經睡了,小侯爺您有什麽事兒跟我說就成,明兒還得念書呢”話沒說完。就見這位爺毫不客氣把門推開。左右瞧瞧,見屋裏頭早就跑得一個人也無,隻屏風後一副厚緞子床帳,將裏頭遮的嚴嚴實實。卻是半點兒不客氣,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將帳子一撩,緊挨著那被子卷坐下了。知雪也愣了:“……小侯爺?”衛瓚混不要臉,打了個嗬欠,說:“我屋裏床塌了,過來借著睡一宿。”這是糊弄鬼呢。侯府哪兒沒有他這位小侯爺睡一覺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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