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折春,你不最擅長這個麽,你去找我娘哭,說我半夜鑽你屋來輕薄你。”“你放心,她一定向著你,再抽我一頓藤條。”沈鳶哪願意真把這事兒鬧到他父母麵前去,叫侯夫人憂心多慮。聞言狠狠剜了他一眼,便翻了個身氣恨地低著頭不說話了。見沈鳶這樣,衛瓚又有幾分後悔心軟了。他也是髒心爛肺了,欺負沈折春無依無靠,隻惦記著侯府。沈家哪怕是待沈鳶有一分真心,或是沈家父母還在,哪裏輪得到他這樣逼迫他。這會兒又挨過去,擁著人低聲嘀咕:“我開玩笑的,沈案首,我能把你怎麽樣?這麽久了,我哪回真欺負過你,哪回不都讓你給治回來了麽。”又說:“沈哥哥,我是真心的。”“你隻要在我身邊兒就好,往後的事,咱們慢慢來。”他有時會想起頭一次見沈鳶的時候。他在牆頭坐著,看他小書呆子似的,帶著一車的兵書,搬進侯府裏來。侯夫人一進門兒喊他下來,讓他認人。他這才跳下來。近看才怔了一怔。這小病秧子眉目如畫,春衫柔軟,發帶在風中輕輕地招展,一時之間,隻覺得處處都好看在他的心坎上了。隻是病弱了些,容易受人欺侮。侯夫人笑著說:“這是你沈家哥哥,大你兩歲,近來身體不大好,你喊一聲,往後不準欺負人家。”這小病秧子比他大?明明看著比他小很多。他那時抱著胸,把人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半晌敷衍喊了一聲:“沈哥哥。”那小病秧子便浮出一絲有些乖巧靦腆的笑意,低了低頭。他那時心想是不是應該說一句,往後國子學裏若有人欺負你,你跟我說。可這話聽著也太蠢了,心想有什麽可說的,往後對他好就是了。誰知這往後,卻再也沒對他好過。他這一時想著就事,一時又見沈鳶這時候抿著嘴唇氣惱的樣子,心裏頭卻是動了別樣的心思。這點齷齪心思,立馬就在身體上表現出來了。他起先沒覺出來,還是沈鳶忽得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低喊了他一聲:“衛瓚。”他才鬆開他,也是幾分窘迫說:“這不是……大清早的。”年輕氣盛就是這麽回事兒,心上人又睡在他的身邊兒,要他坐懷不亂,未免也有些太難了。於是便狠狠地亂了。沈鳶下意識便道:“你……你出去。”衛瓚輕笑一聲,說:“我就這麽出去?沈折春,你可真大方。”這是沈家,隔壁還有個沈老爺送來的姑娘。他就這樣出去讓別人看,虧這小病秧子想得出來。整個房間都變得熱氣騰騰,沈鳶好半晌說不出話來。沈鳶到底是君子行徑,直起身來,卻是幾分狼狽道:“……那我出去。”衛瓚忍著笑,看沈鳶目不斜視起身,小心翼翼想從他床上繞下去,卻反被他抓住了手。衛瓚說:“其實不出去也成,我這人不怎麽害臊。”沈鳶冷笑說:“我替你害臊。”衛瓚笑了一聲,仍是不放。沈鳶擰著眉,強作鎮定瞧他:“你還要做什麽?”衛瓚卻瞧了沈鳶半晌,起身,在他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就是……討個想頭。”沈鳶的手,刹那捉緊了床單。衛瓚說:“披上衣裳再出去,這時候還有些露水,別著了涼了。”沈鳶故作平淡應了一聲,匆忙在絹紗的寢衣外頭,又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袍。他不想顯得自己倉皇,便盡量穿得慢條斯理,一絲不亂,甚至沒忘記係上衣帶。關上門時,鬼使神差地,回頭瞧了一眼。隔著床上的重重紗幔,他正對上衛瓚的眼睛。已在背後審視了他許久的、侵略了他許久的眼睛,含著惡劣笑意的眼睛。他聽見衛瓚急促地笑了一聲。沈鳶感受到了被壓抑著的欲望的氣息。是與他身上所纏繞的,終年寡淡苦澀的藥香所截然相反的氣息。熱烈的,凶野的,恣意縱情的。令人心亂如麻的。他麵無表情關上了門,把一切都藏在了自己的身後。+待下午回到鬆風院兒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能瞧出沈鳶的懊惱來。一張臉黑黑紅紅,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讀兵書。照霜端了飯食進去,卻也是頭不抬眼不掙地,低著頭說,放著吧。照霜便道:“午時端來的點心還沒吃。”沈鳶嘀咕說:“不吃了。”那生著一股子悶氣的模樣,也不曉得是在跟誰較勁。照霜見了便輕輕走過來,一瞬不瞬地瞧著他。這就是要跟他說話了。沈鳶放下書,歎了口氣。照霜問他:“可是義子的事沒答應,侯夫人惱了?”沈鳶搖了搖頭,說:“姨母沒有惱。”非但沒惱,甚至溫溫柔柔撫著他的頭頂,笑著說,我還怕是我們把你嚇得不敢回家來了。又說,咱們這樣一個府吃著住著,有什麽不能說的。你不想就不想,咱們折春說了算的。沈鳶那時小心翼翼坐在侯夫人的下首,小狗依著人似的,耷拉著腦袋。好半晌說了一句:“姨母,對不起。”侯夫人輕輕拍了他一下,佯惱說:“哪有什麽對不起的,你就是不答應,難不成我們就不疼你了麽。”“我們在你眼裏,就這樣?”他便生出幾分羞愧來,低聲說:“不是。”侯夫人又笑著說:“沒事,沈家若真非要你不可,就讓瓚兒給你辦去。”“我見著瓚兒的法子挺好的,往後誰再想搶我們家折春,就先讓瓚兒跟著去,我看誰忍得了我家這魔頭。”……又是衛瓚。沈鳶現在一想到這兩個字,就忍不住亂成一團,什麽心思都打住了。卻是又黑了臉。照霜見他這樣,便說:“不是侯夫人,那就隻能又是小侯爺了。”沈鳶嘀咕,說:“……總是他嗎?”照霜“嗯”了一聲,說:“公子若煩心了,多半都是因為小侯爺。”沈鳶更煩了。他下意識對自己說,並不是因為衛瓚,他才沒有答應做侯爺侯夫人的義子的。但往後怎麽辦?他走不掉,又不甘心認輸,衛瓚幾乎把他的路都給堵死了,仿佛他就活該要讓衛瓚三兩句話給哄得服服帖帖,讓衛瓚降服了、收攏了,傻乎乎圍著他轉,做他小侯爺的仆臣。他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半晌才低著頭說:“有一個人……不,一件事。”“我也許能接受,卻又很不願接受,若是讓我就這麽認了,我又實在很惱火。”這麽說了一通,已是把自己都說得暈了。照霜卻笑了起來。照霜年長,平日裏練劍習武,總是一副穩重肅殺的姐姐樣,照顧保護著所有人。偏偏笑起來卻有些甜。教人生不起氣來。是以沈鳶雖疑心她笑話自己,也隻“喂”了一聲。照霜笑著說:“公子大可以任性一點,隨著自己的心意就好。”“高興也好,嫉妒也罷,為敵為友,公子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沈鳶不說話,心想為敵為友都不是。那小侯爺是想跟他搞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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