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參湯一喝,一夜安眠,沒受白天任何影響。次日是休沐日,林行之不用去翰林院,便比平常起的晚了些。然後一醒來就聽石硯不停念“太慘了,實在太慘了。”那表情沒有絲毫同情惋惜,隻有愉悅,愉悅到他都手舞足蹈了。林行之滿頭疑惑,“我這一覺錯過了什麽?”林行之一問,石硯直接沒忍住笑出了聲,“噗哈哈哈,少爺你不知道夫人和大少爺都做了什麽,實在太好笑,太解氣了。”林行之白他一眼,“那你倒是說啊。”於是石硯給他講了個一群男人□□遊街的故事。人是昨日當街堵林行之要求娶的那些人,事情的起因是周氏要為夫算賬,她和大兒子去找那些嚼舌根的人,巧不巧地,那群畜生玩意兒正聚在一塊兒商議怎麽把林行之給弄到手。所謂求娶,是有自願的,但更多的是收了好處被人安排來的,見到人了心癢癢,又因為林行之不給臉惹怒了他們,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這般懷恨在心的自然不甘。當著林行之的麵他們是不敢說什麽,可背地裏癡心妄想地做夢,隻要不讓林家人知曉,便覺無所顧忌。若不是恰好被周氏母子撞個正著,他們還真想不到這群惡心下作的人暗地裏在打什麽歪主意。而撞見了,那必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周氏和林修強壓著當場砍了他們腦袋的衝動,揪著人直接扔到大街上,再用手中刀劍將他們衣服劃成破爛碎布,周氏冷戾一嗬,“給老娘爬!”“爬出去讓人看看你們是什麽下流畜生!”第十九章 準備厚禮林修還回家去叫了人,一人發一條鞭子讓拿著跟在後麵,那群王八蛋膽敢有偷懶不爬的,就拿鞭子使勁兒抽。還要邊爬邊將自己身上的破爛碎布給扯下來,同時嘴裏罵自己不是人,胡言亂語遲早遭報應之類的話。然後爬了一條長街,身上一絲不掛,引得無數百姓指指點點。周氏和林修昨夜回來的晚,就沒跟林行之說。而今天早上又有消息傳來,那些人一夜間全被割了舌頭,還被警告,膽敢再生什麽歪心思,下次少的就不是舌頭了。這割舌頭的手筆,石硯也猜到肯定是戾王殿下讓人做的,精準解決這些人愛嚼舌根的毛病。被這麽一嚇唬,必定是不敢再癡心妄想,往後的日子更是好不了。林行之聽完也覺得舒爽解氣,同時也感受了來自親娘和大哥的愛。他對石硯說,“我果然是有人疼的。”石硯給他遞擦臉的帕子,真心實意道:“少爺你這麽好,怎麽會沒人疼,你是全家的心頭肉。”“咦,”林行之打了個哆嗦,“你這樣說就過分了啊,”什麽心頭肉,太肉麻了。林行之趕緊洗完走人。用過早飯,然後去給家中長輩請安,周氏見到他的反應,比昨天下午慈愛了許多,還揉了揉林行之好不容易束好的頭發,“你受委屈了。”林行之眼睛瞟到頂上那亂糟糟的頭發,覺得確實挺委屈,但又想到這是親娘的手筆,他誠懇道:“應該的,”娘親高興就好。周氏哪看不出來自己跟兒子說的不是一回事,見他沒有不高興,神色複雜的說道:“你長大了,受了委屈不會回來撒嬌告狀,娘很欣慰。”“但也有些難過,一轉眼你就從個小娃娃長到自己懂事做主了。”林行之撥了撥自己不安分的頭發,疑惑歪頭,“娘,你這話是不是說早了,我還沒出嫁呢。”周氏:……“閉嘴!”她好不容易醞釀了點情緒來安慰兒子,結果……周氏怒道:“你是不是沒長眼,看不出來你老娘在費心寬慰你嗎?”林行之覺得這才像他娘嘛。他不一樣了,但他想讓他所有在乎的人都還是原來的模樣。能任性,能肆意灑脫,能做最真實的自己。林行之衝周氏燦爛一笑,“娘,你撒潑的樣子才是最好看的。”並早做好了準備,拔腿就跑。周氏反應慢了一拍,看著已經跑到門外的林行之怒火逐漸升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林行之怒吼:“小兔崽子,你說誰撒潑呢?”“你給我回來,看老娘今兒不打斷你的狗腿!”林行之跑的更快了,傻子才回去。石硯跟在他身後,認真發問,“少爺,你是報複夫人昨天下午對你愛答不理的事嗎?”林行之才不承認,哼哼兩聲,“親母子間的事,怎麽能說報複,”明明是母慈子孝啊。石硯表示,如果腳搗騰的沒那麽歡快,自己肯定就信了。隨後,林行之去看了妹妹林菀,兄妹倆就誰在家更受寵這事一番爭執過後,吵了一架。接著又去他大哥的院子看在繈褓之中的小侄子,在人耳邊背千字文,強行給人啟蒙。最後回院子跑牆邊挑釁想要過來找他玩兒的徐文彥,成功把人給氣了回去。皮的像個猴兒。亦是肉眼可見地開心。石硯便問他為什麽這般愉悅,林行之想了想道:“因為好事即將發生。”但也不細說,就哼著小曲兒把自己關到屋裏看書去了。林家讓人赤裸遊街這事,大概是心虛,竟無人追究,提都沒誰在建元帝麵前提過一句。至於被割舌頭,幕後之人就差燒香拜謝這麽做的人了。當然,也不是真什麽都沒發生,周家被人一紙訴狀告到了京都衙門,又因其是齊王外家,被直接呈到了建元帝跟前,建元帝下令讓人徹查。至於是誰做的,各人心中都有數。……中宮陳皇後聽完宮女稟報建元帝讓人徹查周家一事,心情頗為愉悅。自個兒搖著扇子撿了顆葡萄吃,然後吩咐宮女,“記得幫幫忙,別漏了證據。”宮女應聲,上前給陳皇後捏肩,又道:“娘娘,邊關來了消息,大少爺與林家二少爺起了些衝突。”宮女口中的大少爺乃陳家長子陳傳。陳皇後斂眉,“為何事?”語氣明顯不悅。“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為了林家小少爺,娘娘也知曉,大少爺背地裏……那林家小少爺又長的俊俏,手底下的人便開玩笑說讓大少爺娶了林家小少爺,如此林家自然跟太子殿下一條心了。”“不慎讓林二少爺手下的人聽著了,娘娘是知道的,林家都是些蠻橫武夫,那林二少爺就動了手。”陳皇後臉色逐漸難看,罵道:“沒腦子的蠢貨!”宮女立馬附和,“娘娘說的對,幾句閑話而已,那林家二少爺竟直接同大少爺動手,不是蠢是什麽?”陳皇後一把推開宮女的手起身,麵色泛涼,“本宮說的是陳傳那個蠢貨!”宮女意識到自己拍錯馬屁了,慌忙下跪求情,“娘娘恕罪,是奴婢說錯話了。”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人,陳皇後也沒責罰,隻讓人跪了一會兒才叫起,又繼續問,“傷著人了嗎?”“信中沒說,想來是沒有的。”宮女想將功補過,對陳皇後道:“娘娘,是林家二少爺先動手的,便是責問也怪不到大少爺身上,娘娘無須憂心。”陳皇後揉了揉太陽穴,被氣得頭疼,想不明白身邊怎麽一水的蠢東西。指著門口對宮女說,“滾,給本宮滾出去!”“是,奴婢知錯,奴婢告退,”宮女神色慌亂,卻不敢為自己辯白什麽,快速退了下去。陳皇後在椅子上靠坐了好一會兒,門外響起說話聲,她這才開口詢問,“是半夏嗎?進來。”掩上的門被推開,一身穿碧色衣裳的女子走了進來。“見過皇後娘娘,”未等皇後開口,女子就自己起了身走到陳皇後身後,“娘娘可是又頭疼了,”嘴上說著,手卻是自然地替陳皇後按起了頭。陳皇後被按了幾下,便眉頭舒展,長出一口氣道:“還是你貼心,早知道本宮當初就不該讓你去做什麽尚衣局女官,該把你安排到本宮身邊來,本宮也不至於讓回回都讓那些蠢東西氣得頭疼。”女子,也就是陳皇後先前喚的半夏。“多謝娘娘賞識,”半夏開口,聲音溫柔似水,又清澈甘甜,一張嘴就叫人心生好感,“若不是娘娘,焉能有今日的半夏,隻怕當年早死在幽庭之中了。”陳皇後被按得舒服,好半響才開口,“本宮知道你是個感恩的,腦子也靈活,宮外發生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你給本宮出出主意,現在該如何是好?”半夏從按頭改為給陳皇後揉肩,“娘娘可是想聽奴婢說實話?”陳皇後不滿,“半夏,你這是要跟本宮耍心眼?”“奴婢不敢,”半夏連忙解釋,“奴婢隻是覺得事關重大,娘娘需要三思,不然一邁出去就難回頭了。”陳皇後輕歎一聲,“若非如此,本宮也不至於發愁,你且說說看,你怎麽想的。”“是,”半夏恭敬道,“奴婢進門前也聽紫蘇提了一嘴邊關發生的事,娘娘,這才是源頭。林家護短眾人皆知,此次邊關勝了,皇上必然要嘉獎林家,若林家想換成旁的,比如為林狀元討一個公道,那此次侯爺讓大少爺去邊關跑的這趟辛苦差事怕是白跑了。”“再則,林二少爺聽到的是娶林狀元後讓林家與太子殿下一條心,若讓他們誤會此事乃太子殿下授意,屆時……隻怕林家不僅會記恨大少爺,就連太子殿下也會被連累。”陳皇後聽的很是不悅,正要動怒,卻被半夏搶了先,“娘娘,不是怕林家記恨,而是要防林家因為對太子殿下不滿,站到了對麵。”陳皇後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麗妃和齊王的麵容在她腦中一閃而逝,哪怕剛將了齊王一軍,可遠沒到能直接除掉他的地步。況且,除了齊王,建元帝還有別的兒子。全都是心頭大患。“所以,你覺得本宮應該怎麽做?”陳皇後沉聲問。“轉移仇恨,”半夏給出了她的建議。陳皇後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你是說楚昭?”半夏解釋道:“剛有人鬧了一出求娶的好戲,從那些人的下場便能看出,林家此刻處於盛怒之中,若這時還有人往刀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