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我有事找你?不對,我沒事,我就是來嘲笑你的,”徐文彥滿臉倔強。“哦,”林行之還是反應平平,“既然沒事那你可以走了。”徐文彥哼哼唧唧地不肯,林行之還算給麵子給他搭了台階,“有話直說。”“唉,你要嫁人,我可能也要娶妻了。”徐文彥滿是惆悵。林行之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你知道我要娶誰嗎?是陳家女,他們家是不是有病,一天竟謀劃著怎麽嫁女兒?!”第二十一章 你聽我狡辯“表哥,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娶陳家的女兒。”徐文彥在罵完陳家後,突然態度一變,蹲到林行之腿邊抓住他衣擺可憐兮兮的開始求林行之幫忙。林行之道:“陳家女兒個個溫柔賢淑,蕙質蘭心,你還不願意?”徐文彥可勁兒搖頭,“我不願意,表哥,你幫幫我唄,我可是你親表弟。”林行之微笑,心情不錯,“求我。”“求你……表哥。”徐文彥眨著眼來了個淚汪汪,十分能屈能伸。林行之滿意了,讓石硯把人拉起來坐好,“你先說你是怎麽得到的消息,怎麽就斷定自己一定要娶陳家姑娘呢?”“陳雲燕讓人給我送的信,”因為給林行之跑腿回話,後麵又在陳雲燕自盡未遂時多勸了她幾句,一來二去地便熟識了。陳雲燕自從嗓子毀了後就已然被陳家放棄,嫡出的大小姐成了陳家的笑話,吃穿用度不如從前,就是下人都敢開始對她不敬了。陳雲燕也不算想的開,隻是比起被當做聯姻工具隨意嫁人,她寧願過現在的日子。不過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大小姐,學過管家收買人心的手段,還是能打聽到陳家一些重要消息。陳雲燕被放棄後,陳家立即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親妹妹陳雲鳶身上,而聯姻對象也在重新挑選,他們怕再盯著林家會又折一個女兒。而就在昨晚,陳家終於定下了目標,定安侯府的小世子,徐文彥。“陳雲燕說,陳家打算求皇上賜婚。”一天天的賜婚,建元帝挺閑啊,林行之在心裏誹謗。“消息當真可靠?”林行之問。徐文彥連連點頭,“可靠,陳雲燕也不是省油的燈,心裏打著別的主意。”徐文彥說完又繼續道:“聖旨一下,我要麽娶陳家女,要麽就被誅九族,雖然我平時有那麽點不孝,但也不想讓我爹娘被砍頭啊。”“對,還有你,我的親表哥,”徐文彥一把抓住了林行之的手,“我也舍不得你死。”林行之心中一顫,突然明白了那道賜他為妾的聖旨的真正用意,目的不在他,而在定安侯府。亦非建元帝的算計,而是陳皇後在給太子鋪路。定安侯府與林家的姻親關係太緊密了,徐老夫人是現定安侯府的姑姑,大嫂徐秋娘又是定安侯之女,更別提兩府相鄰,多年的交情。就是前世,定安侯府也隨了林家一同覆滅。定安侯本就是朝中重臣,有他的幫助,太子自然如虎添翼。陳皇後也是在賭,賭林家會不會舍了定安侯府站到太子的對立麵。林家和定安侯府互為九族,兩道賜婚聖旨,要麽林家忍了嫁,要麽定安侯府咬牙娶,建元帝不會允許被人連續忤逆兩次。楚昭從林家拿走了那道賜婚聖旨,便說明林家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林行之看向徐文彥,歎氣,他又連累了他可憐的小表弟。這事他也非管不可了。林行之問:“你收到消息後跟侯爺說過嗎?”徐文彥搖頭,“還沒,我怕他生氣,”他爹最討厭被人算計了。“生氣又不是衝你,”林行之拎著徐文彥肩上的衣服把人拉了起來,“走,回你家告訴侯爺去。”林行之笑眯眯的給徐文彥傳授經驗,“有事搞不定呢就找長輩,老狐狸們可比你我聰明。”林行之這麽一說,徐文彥也什麽負擔了,反正他又蠢又沒用,他爹娘一直知道的。自我認知相當清楚的徐文彥主動帶林行之去翻牆,身手敏捷動作利索,三兩下就騎到了牆上,並朝林行之伸出手“來,我拉你。”林行之看著徐文彥伸過來的手,有個疑惑,“你走過將軍府的正門嗎?”徐文彥覺得林行之這是看不起他,於是收回自己的手扒著牆滑回了自己家,至於林行之,愛翻不翻吧。最後林行之還是從大門進的定安侯府,誰讓他是個“文弱書生”呢。兩人找到定安侯,嘰裏呱啦將事情一說,徐文彥抱著他爹胳膊撒嬌,“爹,人家不娶,人家不要娶陳家的人嘛~”林行之看到了定安候侯蠢蠢欲動的手,大概是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蠢貨兒子。不過還是忍住了,隻板著臉威嚴的嗬斥一聲,“閉嘴!再不說人話老子就把你送陳家去當上門女婿!”徐文彥撒手退後,目光幽怨,但沒敢吭聲。定安候滿意地將巴掌輕握成拳,問道:“聖旨的事可定了?”徐文彥搖頭。“既然如此,那有何懼,”老狐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法。嗯,很快林行之就知道定安候準備怎麽先發製人了,他把徐文彥送去了青樓。並單獨要了個房間,叫了倆彈琴唱曲兒的姑娘,讓徐文彥在屋裏睡覺。原話是:“睡,給我睡到明早再回來!”為徐文彥的安危,也為兩個姑娘的安危著想,定安候還給安排了侍衛貼身陪護。目睹全程的林行之:“……”一時很難找到什麽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林行之覺得自己應該勸一勸,剛要開口,他麵前就突然出現了個戾王侍衛模樣打扮的人,單膝跪地說道:“王妃,王爺在將軍府等您。”林行之:……很好,楚昭去宮裏為他換聖旨,而他出現在了青樓,還被楚昭手底下的人抓了個正著。林行之看著樓下大堂沉迷花天酒地的賓客,在心中對徐文彥說了聲對不住,然後背著手下樓了。一直到回家全程麵無表情沒說話一句話,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心虛。回府後林行之被告知,楚昭不在前廳,而是在海棠苑在他屋裏等自己。林行之:……不想說話。而等到了海棠苑,林行之就發現護送他回來的護衛消失不見了,院中寂靜無聲,隻有他屋裏坐了個鋒利且氣場強大的玄衣男子在喝茶。不似紅衣時動人心魄的美,不似藍衣時溫和驕傲的俊,現在的楚昭一看就不好惹,也不敢惹。林行之倒不怕,隻是有些恍惚,他像看到了前世的楚昭,前世每次見他,楚昭都是現在的模樣。冷漠,鋒利,又讓人懼怕,滿身威壓氣勢能逼得人喘息都難。林行之進門,走到楚昭對麵坐下,撿了塊擺著桌上的糕點往楚昭跟前遞,“王爺嚐嚐,這是我平日最喜歡的點心。”酥皮綠豆糕,林家廚子的拿手點心。動作自然,不像心虛討好,反而像為了哄他,楚昭心中莫名升出這樣的想法。他接過,小小的咬了口,外皮酥得一碰就破,裏麵全是綠豆碾成的餡兒,微甜,不膩,還混著股奶香,果真很好吃。林行之自己也拿了塊,吃到嘴裏後滿足的眼睛都眯起來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動著,像小鬆鼠。小騙子像小鬆鼠,楚昭被自己心頭所想給逗笑了。對麵林行之注意到他的反應也樂了,連忙放下綠豆糕,起身半趴在桌上往楚昭麵前湊,“那王爺,你給我個狡辯的機會唄?”楚昭掏出了聖旨,擺在桌上,很大方地表示,“可以,開始你的狡辯。”林行之瞄了眼聖旨,知道自己要是狡辯得不能讓楚昭滿意,他估計隻能做妾了。林行之小聲嘀咕,“您可真是一點都不肯吃虧。”楚昭凝視的目光襲來,“嗯?”林行之立即改口,“沒什麽,王爺您真好,那我就開始了,咳咳……”清完嗓子的林行之講述了一個感人肺腑的父慈子孝的故事,簡單闡明自己出現在青樓的原因,並表示他什麽也沒做,連看都沒敢看。家教良好。楚昭食指逗弄林行之下巴,跟逗小寵似的,然後點頭,“嗯,本王知道了。”並把聖旨往他手邊推,“看吧。”楚昭既然拿著聖旨來,那肯定是目的達成,林行之隨意展開看了眼,他從妾室變成了王妃,還得了好一段誇。將聖旨卷好放一邊,林行之問楚昭,“他難為你了嗎?”都到置於死地這一步了,建元帝必不會輕易更改聖旨。楚昭搖頭,“沒有,他不敢。”說得十分輕描淡寫。林行之不信,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楚昭隻好解釋,“我告訴他,若不改,我便讓人謄抄聖旨帖滿京城,再將蓋了玉璽的聖旨掛在城牆之上,叫進進出出的百姓都觀賞一番。”建元帝和陳皇後都太心急了,沒等事情落定就放了消息出去,若沒街上百姓的議論,更改聖旨一事也不會這般容易。前頭讓百姓誇他是為臣為民的好皇帝,結果聖旨卻是要讓忠臣之子去給自己兒子做妾,人前人後各一套,傳出去了,讓百姓怎麽看,又讓天下讀書人如何想?被楚昭威脅時建元帝的確氣得直罵逆子,恨不得當場砍了楚昭的腦袋,但也清楚楚昭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他不敢賭。當然,聖旨改的容易,可難保建元帝不會有後招,畢竟那也不是什麽有肚量的人。楚昭並不願多提他和建元帝之間的交鋒,轉移話題道:“小騙子,本王答應你的事做到了,你打算如何謝本王?”“啊?”林行之茫然,“你馬上就要有王妃了,你占這麽大便宜,還要我謝你?”林行之茫然的小表情看在楚昭眼中就成了可愛,他伸手掐了把,笑出幾分痞味,“這就叫什麽占便宜,真正的便宜都在後頭呢。”便宜二字咬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