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語氣變了,將賤人二字咬的格外重。麗妃掙開了抓她的人,直直的看著建元帝朝她走來,不僅不怕,甚至還奉上了笑容,主動開口道:“臣妾當真有許久沒來見過皇上了,沒想到這最後一次見會是這樣的場麵。”“不過這也不能怪臣妾,誰讓皇上拋棄臣妾,讓臣妾整日獨守空房,實在寂寞呢。”“這不,”麗妃伸手指了指旁邊的陳橋,“一不小心就叫野男人三言兩語給騙得勾去了魂兒。”見麗妃不但不知道,還敢當著他麵提她跟陳橋那些醜事,建元帝先前被齊王勸說降下來的怒火再次飆升,臉上的平靜也瞬間被憤怒取代。麗妃將建元帝的反應看在眼中,嬌俏一笑,“皇上別生氣,罪妾知道錯了,也沒打算求饒,喚皇上出來隻是有些話想說給皇上聽而已。”“畢竟皇上也寵了臣妾兩三年,臣妾知恩圖報,不過信不信就看皇上自己的了。”麗妃那一笑讓建元帝怔了片刻,猶記得他第一次見麗妃時,她便是這般笑的。那時他一眼就被清麗可人又嬌俏溫婉的麗妃眯住了,從那之後麗妃便獨得他恩寵。沒成想,不過三年,就走到這種地步,他最寵愛的女人勾引別的男人上了床。建元帝已不想去想他為何會冷落麗妃,事情為何會走到這步田地,隻覺得生氣,氣到恨不得殺了這兩個賤人的地步。他的女人用勾過纏過自己的身子去勾了纏了別人,肯定也這樣對那個野男人這樣笑過,想到這點,建元帝落在麗妃和陳橋身上目光已是想將他們扒皮抽筋了。“說!”建元帝冷冷吐出一個字,他就最後再信這個不知羞恥的賤女人一次。麗妃嬌嬌道了一聲謝,“陳橋說喜歡罪妾,待太子登基後他就向新帝求情,讓新帝放罪妾出宮與他長相廝守。他還說皇上年紀大了,也是該放權了,太子和他們陳家都等不及了,如果皇上您不識趣,他們隻能暗中用點手段讓皇上您早些駕崩……”“住嘴,你這個賤女人,你少胡言亂語誣蔑我們陳家,皇上您不要信她,臣絕沒說過那些話,太子孝順,陳家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絕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建元帝看了眼慌亂著急的陳橋,說了兩個字,“掌嘴。”立即有金羽衛上前,抓著陳橋往邊上拖,然後啪啪的扇起了巴掌,陳橋想求饒為自己辯解,但每次張口都被金羽衛給打閉嘴了。聽著這巴掌聲,麗妃心中說不出的高興,甚至想謝謝建元帝。建元帝不知她心思,問她,“證據呢?”麗妃既然敢開這個口,證據自然是有的,她道:“皇上何不想想你多久沒來後宮了,又為何沒來?”是從秋獵回來便再沒踏足後宮,沒來的原因是他想納妃沒成,交待給陳皇後的事她一件都沒辦妥,另一點則是他受傷中毒了,再後麵好像是精力不足,連處理朝政都是渾渾噩噩的。而精力不濟並不是從中毒就開始產生的反應,而是過後……建元帝又不傻,很快便明白過來,他的渾渾噩噩是被人動了手腳。太子,楚昭和林行之還有陳家家主都來了,齊王也一直在,再加上個陳皇後,能害他會害他的人也就這些人。建元帝視線直接定格在了皇後身上,那些日子皇後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也一直跟在他身邊伺候,所以,建元帝幾乎不作他想,認定動手腳的人就是陳皇後。建元帝能通過麗妃的幾句想到這點,陳皇後同樣明白麗妃是在暗示什麽,尤其還是她做過的事,她尤其記得清楚。待建元帝看過來,陳皇後心中便一個咯噔,知道今日怕是難了。她不敢與建元帝對視,隻能看向遠處的兄長,陳懷高。陳懷高此刻也是冷汗涔涔,陳橋在做什麽,做了什麽他是知道的,而且篤定皇後也一定知道,見皇後不僅不阻止還給陳橋打掩護,陳懷高便猜到皇後必有用意,所以心照不宣地當不知此事。可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提前被人發現,還是這種辯無可辯的死局。而陳皇後給建元帝下毒一事陳懷高是知道的,這是他們兄妹經過縝密斟酌後才定下的計劃,他們想盡快讓太子掌權,隻有皇上在管理朝政時精神不濟,這樣太子才有機會從皇上手中分權。陳懷高原本的計劃是想讓建元帝沉迷女色荒廢朝政,可後宮的妃子建元帝看不上,外麵能看上的都跟武將沾邊,且那些小姑娘家中明顯沒有讓她們進宮的意思,陳皇後也不想替建元帝去得罪人。兩人沒達成一致,但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所以就先這樣了。結果,又成了能被人利用的把柄。麗妃能被建元帝獨寵這麽長時間,就算沉迷陳橋的甜言蜜語也沒被他迷成個是傻子,消息她還是關注的。從陳橋將所有罪責都推到她身上開始,麗妃腦子便轉得飛快,將許多往常不怎麽在意的事一串聯,這不,建元帝就開始懷疑陳皇後了。麗妃回頭衝皇後得意一笑,然後又轉回來問建元帝,“皇上,臣妾是有錯,可在床上的事向來都是男人主動的,如果陳橋不願意罪妾一個弱女子肯定也不能強迫他不是。”“而且啊,”麗妃挺了挺肚子,“罪妾都懷上陳橋的種了,怎麽也不能算是罪妾一人的錯對吧?”麗妃看到建元帝眼中冒火光,且毫不猶豫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直接將她嘴角打出了血。麗妃依舊在笑,此刻變成了妖媚,她抬手擦過嘴角的血,衝建元帝眨眼,“所以,皇上能在罪妾死後讓陳橋還有陳家滿門都給罪妾陪葬嗎?”陳懷高和陳皇後還有太子皆是臉色巨變,他們想要嗬斥麗妃,卻張著嘴一個都沒發出聲,此刻的反抗狡辯,任何一句話都會惹建元帝不悅。偏麗妃鐵了心死也要拉幾個人給她墊背,她還在同建元帝談條件,“如果皇上答應罪妾的話,罪妾就再告訴皇上幾個秘密,不然…要是罪妾不說,皇上可能躺進棺材了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這些東西到底是人還是鬼。”這句話麗妃說的很輕,壓著嗓子營造了一種令人恐懼的氣息,讓建元帝恍然覺得這些人全是鬼一般。他眼睛一縮,深吸了兩口氣才平複。建元帝:“朕如何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語氣很不好。麗妃搖搖頭,“好吧,那就當罪妾心善,念在與皇上當了幾年夫妻的情分上告訴皇上好了。”“其實罪妾在進宮前是陳大人特地為自己□□的女人。”陳懷高立馬跪下向建元帝解釋沒有這回事,都是麗妃在胡說。“其實齊王也是臣妾的入幕之賓。”齊王臉色劇變,厲聲斥責麗妃是在誣陷他。麗妃卻是越說越高興,“最後一個秘密,是一件塵封多年的往事。”“其實月夕公主除皇上外從未與任何外男有過牽連。”建元帝情緒起伏,胸口也跟著起伏,麗妃抬手摸頭,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拔下發簪飛快的刺向了建元帝。場麵瞬間亂了,麗妃被離建元帝最近的齊王給一掌拍飛,金羽衛補箭一連好幾支箭射在她身上。麗妃吐出一口血,笑的淒涼,她看向楚昭和林行之的方向,用盡最後力氣說:“戾王殿下…看在我…說了真話的份兒…幫我…安葬…”麗妃徹底斷了氣。場麵卻更亂了,陳懷高獻給皇上的女人實際是準備給自己享用的。一向孝順謙恭聽話的四兒子也和他的女人有一腿。唯有戾王,從前這個讓他憎惡,被他棄如敝履,還下毒處處算計他要他早死的三兒子是最幹淨最無辜的。就連他生母也是被冤枉而死。被麗妃用發簪刺到腰間的建元帝在想到這一茬兒茬兒的事,一口老血直接噴了出來。眾人慌忙地叫著讓請大夫,圍成一團看著全在擔心建元帝。唯有楚昭和林行之兩人站在原處,腳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似的,紋絲不動。林行之看著前方麗妃的屍體,想到了她前世,也是這般下場。不同的是,這一世麗妃完全是個大殺器,以一己之力把能拖下水的人全部拖下水了。臨了還能刺傷建元帝,令人意外的同時又讓林行之挺佩服的。林行之同楚昭說了自己的感想,又道:“那咱們就再當回好人吧,回頭讓人將她安葬了。”林行之猜麗妃懇求他們幫忙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肚中未出世的孩子。楚昭點頭說了好,叫了人去抬麗妃的屍身。楚昭目光追著被人抬進屋的建元帝身上,道:“他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本王的計劃得提前。”第八十三章 交易陳橋犯下大錯,陳懷高被麗妃臨死前坑了一把,還有陳皇後也惹了建元帝懷疑,總的來說,陳家結局基本已定,隻要建元帝還清醒,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輕易饒過陳家。陳家要麽乖乖等死,要麽……楚昭覺得他們是不可能乖乖等死的,所以必然會在建元帝滅陳家滿門前有動作。不隻楚昭這樣想,建元帝亦是如此,他覺得陳皇後都能給他下藥,麗妃都能捅他了,這些人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現在他正受著傷,在場的所有人,誰來一下都能要了他的命。建元帝環顧這一圈人,陳皇後,太子,齊王還有他的後妃們,越看越覺得危險。傷口處血流不止,又實在是疼,建元帝火氣直往外冒,他一把揮開陳皇後扶他的手,本想怒罵陳皇後兩聲,但又忍住了,主要怕陳皇後這個毒婦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對他下手。建元帝吩咐他的貼身內侍,“去,叫戾王進來,你們,全都給朕出去,滾出去!”建元帝這話不容任何人反駁,太子猶豫著想說點什麽,卻被陳皇後拉住了,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會觸怒建元帝,何必在這兒討罵。陳皇後帶著人恭敬的退下,齊王晦暗不明的看了建元帝一眼,也跟著告退了。他是沒想到麗妃竟這麽狠,一點不顧念舊情,臨死前都要坑他一把。如今這局麵,竟讓建元帝隻敢信楚昭了,說來都好笑。看來他也要另作準備了。眾人心思各異,大概誰都沒想到一個麗妃竟有這麽大的能耐,差點將他們一鍋端。外麵,被內侍告知建元帝要見他的楚昭也沒覺得意外,這人本性就是如此,貪生怕死,別人說什麽他就信什麽。鬧到如今這眾叛親離的地步,實屬活該。楚昭現在不會殺他,反而會保護他,但隻限於他目的達成之前,過後,他會親手解決他所有的仇人。楚昭牽著林行之進門了,雖然建元帝說的是見楚昭,但他要帶著自家王妃一起也無人敢阻攔,而今的局麵,皇帝都要仰仗戾王,其他人就更別說了。楚昭進門前還做了件好事,他吩咐金羽衛,“宮門鎖了,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不許進出,若有擅離者,殺無赦。”楚昭說這話時還回頭看了眼陳皇後等人。太子自然是不岔楚昭這樣吩咐的,論身份地位,他和他母後都在,怎麽也輪不到楚昭這個賤種來指揮金羽衛。“楚昭,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攔孤?”為展現自己尊貴的身份地位,太子站了出來。楚昭抬手揮了下袖子,一陣風卷過,太子被逼得倒退好幾步,楚昭冷眼,“你要想現在就死本王也成全你。”楚昭都沒著急進門,就站在門口等太子的選擇。太子哼了聲,臉色臭得很,卻沒敢接話。主要是剛才楚昭一揮手就能將他震退這事著實嚇到他了,這讓他意識到楚昭當真能輕易要他命。此刻的局麵,楚昭就算殺了他又如何?生死關頭,太子腦子轉得又快又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