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淮雖然有信心,但是這場遊戲畢竟還是有風險存在。  十米高的台子,200邁的高速,出現意外是要命的,他不能讓田園遠跟著他冒這個險。  “我不下去!”田園遠抱著靠椅耍賴不撒手。  沈星淮費勁他扯開左手,他右手又摳得死緊,鬆開去扯右手,左手又趁機摟住椅子。  沒幾分鍾功夫,沈星淮被他鬧得出了一身汗:“田園遠!”  叩叩!副駕駛車窗同時被敲響。  田園遠轉頭看窗外,被嚇得一激靈。  沈星淮降下車窗,沒來得及說話,葉修忱先開口:“下來!”  田園遠眼睛一閉:“不下!”  然後他就被葉修忱從車裏拎了出去……  沈星淮謝字還沒說出口,副駕駛的位置就又被占了。  剛剛一通折騰,消耗了不少體力,馬上又要上道,他不能再折騰,隻能選擇話聊:“副駕駛不能坐人,會增加車子重量,影響我判斷。”  葉修忱仿佛聽不見,自顧自扣好安全帶。  “哥哥,有危險的,你不能一起。”  葉修忱睨了他一眼,哼了聲:“閉嘴。”  韓絮那邊按著喇叭,已經再催了。  沈星淮抓住葉修忱的胳膊,搖啊搖:“我心裏有數,不會有危險的,你下去等我好吧,你要相信我。”  葉修忱無動於衷:“要麽讓我做這,要麽退出。”  沈星淮停了動作,盯著葉修忱,半晌終於妥協,把自己的頭盔遞給葉修忱:“那,帶好。”  推開車門又讓田園遠幫他弄了一個。  賽道被清空,所有人退到看台上,因為隻有他和韓絮兩人上道,而且也不是正規比賽,出發前的好多準備工作基本都被省去。  旗手揮動綠旗,信號燈倒數開啟。  兩輛賽車並駕在賽道,發動機轟鳴響徹整個賽場。  沈星淮手握方盤,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賽道。  副駕駛的葉修忱卻在盯著他。  信號燈依次亮起,五、四、三、二、一!  兩輛賽車同時衝出賽道……  韓絮車速和他咬得很死,幾乎並行,大有馬上就和他一決高下的意思。  但是沈星淮並不care他,一切都在按照他自己的節奏走。  沈星淮跑過太多次,但副駕駛坐人還是第一次,雖然葉修忱沉默地坐在副駕駛,安靜的好像不存在一樣,但他心裏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多年的比賽經驗和本能令他注意力依舊專注,但心底最深處的地方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沈星淮說不清,也沒有心思去仔細琢磨,隻能放任其自由發展,由著自己的心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不僅要贏,還要平平安安地停在急停線前。  贏是為了自己,平安是因為副駕駛坐著葉修忱。  很快一圈賽道結束,彎道過後他和韓絮同時進入第一個測速區,200邁隻許多不許少。  飆過測速區是一段坡道,攀到最頂端時迎來來和斷台平行的高點,那裏同樣設了測速器。  真正驚心動魄的時間從現在開始。  沈星淮200邁的車速駛過最後一段測速區,前方是直線道,一百米的距離,直道的盡頭也是斷台的盡頭。  從現在起,他必須精準判斷並且做出極快的反應,時間每一秒都跳在刀刃上,零點幾秒的時差都足矣讓他連人帶著車衝下高台,摔得粉碎。  駛過測速器的那一秒,沈星淮立刻做出油門深度調整,他要做勝利者,但不是亡命徒。  眨眼間,車子進入最後的五十米危險區,沈星淮踩下刹車的動作幹脆利落。  高速下的慣性帶著車子向前方衝去,斷台盡頭出現在眼前,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賽車還在滑行。  盡頭消失,看台燈帶出現在眼前,畫麵在這一刻定格,車子在這瞬間靜止。  沈星淮緩緩呼出提在喉嚨裏的那口氣,緊握方向盤的手鬆了所有力道。  在車外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沈星淮摘下頭盔,沒有去望窗外為他歡呼呐喊的人群,而是下意識地看向副駕駛。  葉修忱也正望著他,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  十幾秒過去,沈星淮纖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下,唇瓣微動:“哥。”  葉修忱的黑眸像望不見波瀾的鏡湖,沈星淮輕聲的呼喚化成入湖的石子,平靜的水麵蕩漾起漣漪。  “嗯。”  葉修忱第一次回應了他的稱呼。  沈星淮露出笑,一下秒淩亂的發頂被一隻大手揉了揉,男人不那麽冰冷的聲音響起:“下車吧。”  沈星抱著頭盔推開車門,車後托著長長的刹車痕跡,車前寸許,是斷台下的賽道。  原本在看台上的觀眾朝著這邊蜂擁而來,田園遠第一個衝到他身邊,身後跟著他的朋友們。  大家圍著他靜了兩秒,田園遠第一個伸手撈起他的胳膊,其他人緊隨而至,一起托舉將他拋向空中。  勝負顯而易見,慶祝與歡呼都是沈星淮該得的。  韓絮的車就停在旁邊,與沈星淮的車錯開了半個身位,明顯的距離差距,已經宣告今晚的贏家是沈星淮。  韓絮還坐在車裏,雙眼死死地盯著被人群簇擁的沈星淮,帶了一晚上的偽善麵具在此時被撕破,他裝不下去了。  剛剛越過測速區,駛向斷台平行道那一段路,他承認自己怕了。  看著前方斷台齊刷刷的邊沿線時,他身上瞬間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他不敢再向前,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逃離。  他想不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十幾歲接觸賽車,近十年的經驗怎麽會輸給一個第一次走進賽場的人。  最讓他沮喪的是沈星淮不是憑運氣贏了自己,他有絕對精準的判斷和高超的駕駛技術。  摘下頭盔丟在一旁的副駕上,韓絮幾番深呼吸,才推開車門。  他走下的車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不僅沈星淮記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記得他們之前做的約定,如果沈星淮贏了,他就要把賽場作為禮物送給沈星淮。  韓絮很清楚所有人看著自己的意圖,他們在等自己開口。  他明明又悔又恨,但又不能表現出來,今晚他已經夠丟臉了,不能輸了賽場,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輸不起。  他努力牽起嘴角,露出與神情極不符合的苦笑:“星淮,這賽場現在是你的了。”第18章 說出來  原本隻是想看一場比賽,卻得了個賽場。  決賽結束後,沈星淮邀請田園遠和其他朋友們出去小小的慶祝一下。  同樣是昨晚的酒吧,也還是昨晚的那群人,但他們坐在卡座上表情神態卻與昨天不相同。  個個挺直腰板,雙手放在膝蓋上,坐的規規矩矩。  一群人中田園遠最為拘謹,頭也不敢抬,還一個勁兒地往旁邊人的身後蹭。  沈星淮放下酒水單,掃視一圈:“你們是來上課的嗎?”  胡說!這群混世魔王上課時才沒這麽聽話。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他旁邊的位置。  葉修忱懶散地靠著沙發,胳膊隨意地搭在扶手上,神態很放鬆,意識到其他人都在看自己,回給他們一個漫不經心的眼神。  沈星淮覺得瘋批今天沒問題,神情很隨和,態度也很友好:“都別幹坐著了,喝酒啊。”  他的這個提議很棒,眾人幾杯酒下肚,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在酒精的作用下膽子也大起來。  昨天沈星淮一個人來的,又有田園遠攔著,滴酒未沾。  但今天的情況就不一樣了,他是今天的主角,有人提杯敬他,身為正牌男友的葉瘋批隻在一旁看著,並沒有阻止,沈星淮本人也很大方地舉杯。  一來二去,酒喝得有點多了,沈星淮臉頰微微泛紅,呼吸也比平時重了些,放下酒杯,後仰半躺在沙發上。  他眼神透著醉意,不似平常那樣明亮靈動,視線落在一處,直直地望著,好半天才會眨一下眼睛。  其他人還在玩鬧聊天,沈星淮覺得自己現在的反應有些跟不上他們的動作,看著看著覺得累,轉了頭,看向身旁靜默無聲的葉修忱。  從進酒吧起,葉修忱基本沒說話,就那麽坐著,像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可能是沈星淮醉了的原因,自己體溫升高,連帶著看葉修忱也有了溫度,今天的他不冷。  “還沒看夠嗎?”葉修忱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  沈星淮不知道自己在酒精的麻醉下,是一副怎樣的模樣。  懵懵懂懂的眼神盯著人家,雙眼不自覺地生出繾綣,長了勾子一樣,抓著人不放,看得人心癢。  葉修忱那樣冷心冷情的冰塊,也被他盯得敗下陣來,不得不得出聲打斷他的視線。  沈星淮長長舒口氣,醉了的聲音軟綿綿的,帶著發顫的尾音兒:“哥哥,我困了。”  說完身子一歪,滑向男人,腦袋瓜剛好靠在其肩頭上。  現在已經淩晨兩點,時間的確很晚了。  葉修忱僵直背挺了會兒,發現某人還在靠著:“起來,回家。”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尤其是比賽時沈星淮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下,現在放鬆下來,覺得非常累,整個人都懶懶的:“不想動。”  葉修忱瞥了眼還在瘋玩的其他:“我們先走了。”  其他人看看沈星淮的狀態,紛紛點頭。  葉修忱推推某人,示意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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