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黎秋隨才打來了電話,聽聲音也已經收回了方才充滿怨氣的哭腔。 “喂,星斐,你們在哪兒呢?” 宋星斐邊看著冬冬跑來跑去的背影,邊溫聲說道:“你和周鄞解決好了?我們現在在室內兒童樂園,冬冬現在在那邊看別的小朋友滑冰,他很想玩,但我覺得有點危險……” “噢噢,你等著,我和周鄞馬上就來!”黎秋隨說完之後就飛速地掛斷了電話。 不大一會兒,宋星斐邊看見黎秋隨和周鄞從大門口進來。 “冬冬,過來。” 周鄞仍是不苟言笑著一張臉,毫無語氣地說道。 冬冬回頭看見爸爸,愣了一下,然後不情不願地走過來,委屈地說道:“爸爸,我也想滑冰,他們滑的好快。” “不行。”周鄞冷聲拒絕,“學校的滑冰興趣班你都不按時上,上次還被人撞倒受了傷。” “我會小心一點的!”冬冬堅持說道。 “不行。” 冬冬的眼眶一下子紅了,粉嘟嘟的小嘴巴不滿意地撅了起來。黎秋隨見狀走過來說道:“哎呀,孩子愛玩是天性,再說男孩子受點傷怕什麽,你看別人家孩子不也玩得好好的嗎?” “黎秋隨。”周鄞黑著臉,目光冷峻地看著他道:“冬冬從小身體就弱,上次被人撞倒摔了一跤差點骨折,對方的冰刀鞋險些就劃傷了他的胳膊。” 周鄞說罷,低頭看了看冬冬,冬冬的眼淚已經開始劈裏啪啦地往下掉了,周鄞無奈地揉了揉山根說道:“況且,他逃了很多節教學課。他根本就不會滑冰。” “誰說我不會了,我有偷偷練習!隻是爸爸不知道而已!” 冬冬哭著走到黎秋隨身邊,被黎秋隨抱了起來。 黎秋隨擺著笑臉朝周鄞道:“你看你,說話就不能溫和些,都把冬冬惹哭了。行了,裏麵允許家長陪同,大不了我帶冬冬進去,我上學的時候可是速滑隊的骨幹,你不信冬冬也得信我啊。” “黎秋隨,你覺得自己在唱白臉嗎?”周鄞說道:“如果冬冬發生任何意外……” “放心吧,我不會讓冬冬有任何意外的。”黎秋隨給冬冬擦了擦眼淚,笑眯眯地道:“冬冬不哭,哭成小花貓就不好看了。叔叔帶你進去玩,但是你要聽話,不許往人多的地方去,你答應了叔叔才帶你進去。” 冬冬一聽立馬抹了抹眼淚,使勁點點頭。 周鄞欲言又止,最後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算了,眼不見為淨。 “抱歉二位,我去趟洗手間。”周鄞對宋星斐說道,說完之後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江重淵。 周鄞的視線在觸碰到江重淵那雙眼睛的時候,著實被陰沉的目光激起一身冷意,江重淵一直在注視著他們,靠在休息椅上,讓人無端聯想到黑夜裏遊行的的鬼魂。 宋星斐見周鄞的神色有異,下意識地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碰巧江重淵已經起身,正朝他們緩緩地走來。 “斐哥,怎麽了。”江重淵輕鬆地笑了笑,說道。 宋星斐搖搖頭,轉身對周鄞說道:“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洗手間,一起吧。” 周鄞未置可否。 江重淵清澈明亮的瞳眸又暗了暗。 “重淵,你在這裏稍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間就回。” 江重淵已經斂去眉眼之間的陰翳,風輕雲淡地道:“好。” 室內遊樂園的洗手間並不遠,周鄞進門後便低聲道:“宋總是有話想跟我說?” 宋星斐沒否認,直接坦誠地承認了下來,他走到洗手池邊,慢慢地擰開了水龍頭。“其實也沒什麽,冬冬是個很可愛的孩子,也很懂事。” “嗯,他一向懂事。”周鄞心裏想的是,都怪黎秋隨把冬冬慣壞了,冬冬才會像今天這樣稍微不如意就哭哭啼啼,一個男孩子,動不動就撒嬌流眼淚,像什麽樣子。 “周總,你也別太擔心了。”宋星斐關掉水龍頭,從旁邊的紙巾盒裏抽出幾張紙巾,不緊不慢地擦幹雙手的水漬。“看得出來周總在孩子麵前始終是嚴父的形象,有的時候,也需要一個像秋隨這樣的人來安撫冬冬,過於嚴苛的教育和保護對冬冬而言未必是好事。” 周鄞沉默了片刻,說道:“你說得這些我也清楚,隻是有時候關心則亂。” 宋星斐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話音剛落,宋星斐朝門口走去,周鄞在背後叫住了他:“等等。” 宋星斐疑惑地轉過頭,周鄞忽然問道:“我聽秋隨說,你身邊的那個人,是江重淵?” 宋星斐沒想到周鄞會突然提起江重淵,他轉過身來,周鄞又繼續說:“很感謝宋總照顧冬冬,我看得出來,冬冬也很喜歡你。” 宋星斐說道:“這沒什麽,不用客氣。” “所以我想提醒宋總一件事。”周鄞麵無表情地道:“江重淵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單純。” 宋星斐愣了愣,忽然有種不爽的感覺,語氣也變得冷了些:“周總這話,我聽不明白。” “你隻需要知道,我對你沒有惡意。你是秋隨的朋友,也替我照顧過冬冬,我隻是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周鄞繼續低聲說道:“我有個合作夥伴曾經做過心理醫生,後來才轉行開始做生意。你知道為什麽嗎?” 宋星斐被周鄞暗示性的話語說得脊背一涼,周鄞的聲音也逐漸和腦海中的某個片段重合在了一起。 …… “可不,我還聽說原先咱醫院有個挺出名的心理醫生,好像還拿過什麽評獎的,十年前他接診了一個病患,還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一套檢查做下來,那心理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有潛在的精神分裂傾向和反社會人格,這樣的孩子長大後很有可能會走上歧途。” “然後當時的劉醫生就開始對他進行定製化治療,趁著他年齡小,也好展開一係列的心理幹預療法。結果在催眠的時候,那個男孩子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折疊刀,直接就插進了劉醫生的脖子。” …… 看著宋星斐錯愕的表情,周鄞也有點疑惑了,直接問道:“宋總是想起了什麽?” “沒、沒有……”宋星斐立刻否認。 周鄞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接著方才的話說道:“那個孩子的家屬花費了很大的精力才把這件事壓下來。若非如此,宋總或許不會像今天這樣,以為自己的戀人是個純良無害的小動物。” “你到底想說什麽?”宋星斐皺起眉頭,手心也不自覺地掐緊。 “這個世上有一種人,是天生的無良症患者,他們擅長偽裝,扮演弱者,卻無視規則,天生無情。” 周鄞低聲說完,看了宋星斐一眼,接下來說了讓宋星斐久久不能平靜的一句話。 “而江重淵恰好就是那種人。” -------------------- 標簽上寫了破鏡重圓,所以肯定會有你們想看的追妻情節(°°) 你一直在走神第50章 麵前的遊客牽著孩子來往不絕,江重淵的神色開始變得煩躁。 怎麽去趟洗手間要這麽長時間? 周鄞遇見黎秋隨之前是個鐵打的直男,離過婚,還帶著一個孩子。 被黎秋隨死纏爛打以後或許是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陸,因此喜歡男人也說不定。 宋星斐本就生得豐神俊朗,身高腿長,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碰見他之後都願意多看上幾眼。 江重淵越是這樣想,麵色就越是冷白,出神了許久,連宋星斐叫他的名字都沒聽見。 出了洗手間之後,宋星斐就和周鄞分頭兩路,臨離開前,宋星斐特意囑咐周鄞,不要對外人提起今天交談的內容。 周鄞雖然看著不好相處,其實對待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也很好說話,他對宋星斐說:“放心,我還沒有對第二個人提過。” 至於周鄞口中的江重淵,宋星斐起初也十分猶豫,沒想到當時在醫院偶然聽到的八卦竟然會與江重淵的身世相重合。 宋星斐想了很久,由於事情過去得太久,他已經記不清當時江重淵臉上的表情。 無良患者,天生不具備情感能力的人群。宋星斐很難相信,也不情願相信江重淵就是那樣的人。 看到江重淵望著窗外發呆,那雙淺色的瞳仁中仿佛有黑色的風暴席卷過境。宋星斐著實愣了一下,周鄞的話又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重淵。” 宋星斐又叫了一聲。 江重淵終於被拉回了現實,他不由得一愣,看到宋星斐擔憂的神色時,他覺得自己的雙眼仿佛被陽光灼傷一般發疼。 反應過來後,江重淵心底升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居然因為宋星斐去洗手間太久而感到苦惱。 極少有人能夠這樣影響他高度運作的冷靜和理性,宋星斐做到了,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他需要隨時隨地地掌控宋星斐,一個能夠刺激他產生喜怒的人,既是藥石,但如果脫離了控製,也會成為威脅。 “你怎麽了,重淵。”宋星斐皺著眉,伸出手背去試探他額頭的溫度:“不舒服嗎?是不是中暑了?” 江重淵半晌沒有說話,意味不明的目光片刻不離地注視著宋星斐,像一雙嵌著吸盤的觸角,隨時會把宋星斐吸進身體裏。 “怎麽不說話?你這樣我很擔心。”宋星斐確認過江重淵體溫是正常的,瞳孔也沒有失去焦距,看起來不像是中暑。 江重淵忽然握住宋星斐的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那雙冷厲的目光已經變得楚楚可憐,像脆弱的小狗般惹人心疼。 “斐哥,我有點不舒服,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我們回家吧。” 宋星斐愣了一下,點頭道:“好。” …… 江重淵回家後就沒有了任何不適的症狀,宋星斐坐在沙發上,一邊沏茶一邊看著他。 江重淵也沒有刻意隱瞞,他知道宋星斐會看出來,於是直截了當地說:“斐哥,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沒有不舒服。” 話音未落,見宋星斐仍然不動聲色,江重淵又繼續說道:“我隻是想和斐哥單獨待在一起,不希望有外人來打擾我們。” 他想了想,又說:“我不喜歡周鄞。” 宋星斐心裏一驚,擔心江重淵是不是看出了什麽,可江重淵又說:“周鄞看你的眼神,讓我覺得很沒有安全感。斐哥這麽好看,萬一他看上你了怎麽辦?” 這純屬無稽之談了,宋星斐笑罵道:“胡說什麽,周鄞是秋隨的男朋友,我隻是剛好想去洗手間,順便聊了幾句冬冬的教育問題。” 江重淵已經脫了t恤,露出白皙而結實的腹肌,宋星斐順手想將睡衣遞給他,卻被他隨手扔在了沙發的一旁。 “可是斐哥太好看了,任何人看你一眼,我都覺得他是想搶走你。” 江重淵的語氣帶著撒嬌和一點蠻橫不講理的意味,身體蹭了過來,胸肌緊緊地貼著宋星斐,身上沐浴露的冷冽清香順著微風鑽進宋星斐的鼻尖。 宋星斐對江重淵這副吃醋的模樣完全沒有抵抗力,連剛剛腦子裏的想法都一去無蹤了,目光和心神都被眼前純欲釣人的小妖精勾了去。 宋星斐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說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吃醋呢?” 江重淵水潤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眨了眨,繼續搬弄是非道:“因為斐哥以前不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