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網上對顧思晟在自己爺爺壽宴上驚世駭俗舉動的熱議還在繼續,而且話題還逐漸有外擴趨勢。畢竟顧永行握緊顧氏權力後,近些年的行徑越發肆無忌憚,奈何他雖有獨生子卻沒有法定伴侶,對於和桑莉雯的關係也一向含糊不清。再加上他商業嗅覺敏銳,接手顧氏後成績斐然,主流媒體對其商業頭腦吹捧無數,而這個世界的輿論本就是對成功男性十分寬容的。哪怕他男女關係異常混亂,他也不過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容易犯的錯誤,甚至還會因為他沒有結婚,被讚一句:比背著老婆亂玩的窮鬼強多了。而顧老爺子每年都會為亡妻作畫一幅以寄哀思,與溫幼宓的深情之戀就快被吹成情聖了。實際上就算不紀念溫幼宓,他天天那些毫無技術含量的瓜果梨桃也沒少畫,畫完題上紀亡妻溫氏雲雲就算情聖了?這些事並不是沒人吐槽,隻不過聲音太小,抵不過花真金白銀打造出的眾口鑠金,而聲音越大傳播力就越強,時間一久就自然而然成了主流聲音。而顧思晟的存在,就像是給這層金玉其外的包裝破開一道口。起初顧家也沒少幫他擦屁|股,後來發現這貨就是屎殼郎成精一身是屎根本擦不過來,顧家索性放棄,並且和他的混賬行徑明確割席。所以普羅大眾都清楚顧思晟是個酒囊飯袋、垃圾紈絝,顧永行這個當爹的和顧仕榮這個當爺爺的對他都毫無辦法,顧家上下都極為反感厭惡他的不成器。最初對輿論的幾次輕度操控順利模糊焦點,此後也再未有人將祖孫三代的相似之處放到一起對比。直到壽宴醜聞再度引起物議沸騰,網絡熱度持續走高之際,突然有人在某知名加密通訊軟件bax上,分享了一些曾被顧家公關掉的一手資料,仁名在外的顧老爺子意外被卷入戀tong風波。*保姆將鬱沅帶到一樓的浴室,並給他準備了幹淨的換洗衣服。浴袍掛在一旁的架子上,鬱沅看著明顯不是他尺碼的寬大浴袍,心底不免發出真摯感歎:……死變|態!他留在客房的東西都沒帶走,想找一件他自己的睡衣睡袍不要太容易,拿顧劭承的衣服給他穿說不是故意的,顧思晟這種豬頭都不會信。鬱沅一屁|股坐進奶白的精油浴湯中,並打開了浴缸按摩功能,美滋滋地靠進頭枕中長舒一口氣。好累。落水後高燒了好一陣,他心肺方麵的老毛病有些隱隱要犯的趨勢,而他又情感充沛地哭了好半晌,他雖然適應能力強,但debuff疊加在一起總是讓人吃不消的。鬱沅將打濕的棉柔巾敷在眼瞼周圍緩和酸脹感,一邊回憶顧劭承剛才不欲理睬的冷漠模樣,越品牙根越癢癢。倒不是因為顧劭承的高高在上,而是這樣高高在上的機會本該屬於他的。他都做好了放棄一切假意求死的準備,就等著顧劭承方寸大亂卻無可奈何,又因為身上的渴求不得不食言、主動打破藩籬、低下高傲的頭顱,同意他設定的條條框框。誰說一定要恃強才能淩弱呢?他連表情台詞都準備好了,結果這大好機會,啪,沒了。不過他聰明的小腦瓜當然不止一套方案,他落水發燒了大半天,讓本就病弱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顧劭承就算再變|態也不能對他做什麽。所以他打算裝病混幾天,等潘希希安全了,他再找合適的切入點提條件。但說來說去,還是他出爾反爾了。鬱沅作為一隻從小被教育得很好的小芍藥,言而無信,他應是慚愧的。柔軟白皙的雙手覆在臉上,鬱沅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噗嗤”出聲:真是太慚愧了嘿嘿嘿…… 全員變|態憑啥他就得當個文明守信的好人?達咩達咩達咩。鬱沅剛泡了十五分鍾,敲門聲響起,是帶他來浴室的保姆:“小少爺,剛剛忘了說,給您準備的衝洗器就放在左側的架子上。”“衝洗器?”還是給他專門準備的?鬱沅聞言側頭去看,是一個奶瓶模樣的東西,不過奶嘴部分長得離譜。鬱沅有些摸不到頭腦:[這啥啊?]楚清昀:[是可以把你徹底洗幹淨的東西。]鬱沅:[……]艸!第 34 章 社恐替嫁豪門後34鬱沅把奶瓶模樣的清洗器丟進浴缸中,當作顧劭承的頭一頓痛毆。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躺平!楚清昀見鬱沅將浴缸中的熱水放淨,反而打開冷水閥:[你不要命了?]鬱沅抱臂坐進冷水浴中,牙齒打顫:[泡、泡澡而已,不是還有你嗎?]楚清昀:[……我說過隻有一次的。]鬱沅:[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楚清昀:[……]鬱沅在冷水中泡了二十分鍾,成功將還沒好利索的炎症勾了出來,等他再站起身時臉色慘白頭重腳輕。鬱沅哆哆嗦嗦套上寬大的浴袍,腳踩在地麵上時險些沒站穩。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灌了鉛,等他將頭發吹幹時,臉上已經浮現出不自然的紅暈,喉間發緊鼻息阻塞,暈暈脹脹的腦袋也熱了起來。但鬱沅卻笑得特別開心,楚清昀以為他燒傻了,頂著軟紅靡豔的臉蛋對著鏡子傻樂。世界上沒有垃圾,隻有放錯位置的寶藏,病秧子不就是他能隨時掏出來的防狼底牌嗎?他從小資質平庸,為了彌補先天弱項分筋挫骨都熬過幾輪了,這種程度的痛苦對他來說實在小菜一碟。可惜哪怕他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天賦斐然的家人們仍舊隔了無法突破的鴻溝,父母兄姐在修成正果後自動晉入更高等級的世界,家裏隻剩下他這一個笨小孩了。鏡中少年暈紅麵頰上的笑容突然凝固,鼻頭有些發酸,鬱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前一秒還覺得鬥智鬥勇有趣極了,這會卻又想起一覺醒來後,空蕩蕩的家裏隻有他一人的場景。後來他才知道,他的家人們早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了,隻是為了多陪陪他才一直任由神魂消融,直到最後期限,他們甚至來不及和他告別。小鹿眼剛被眼淚浸潤,便被鬱沅一把抹掉,他凶巴巴地對楚清昀說道:[顧劭承太可惡了,害得我還要病一場,今夜我必磕三包果汁軟糖平恨!]楚清昀:[……吃,吃大塊的,吃垮顧家,吃出糖尿病!]鬱沅:[→_→]鐵血芍藥雄赳赳氣昂昂走到浴室門口,推開門身|體一軟就暈在了地上。 一直在不遠處等候的保姆立即跑了過來:“小少爺?!”*鬱沅剛開始自然是裝暈,但他身上難受頭暈目眩,躺進溫暖的被窩後,隻覺得耳邊雜音不斷,模模糊糊的沒一會兒就真睡了過去。顧劭承被保姆叫來時,鬱沅已經失去了意識,被冷汗打濕的小臉慘白慘白的,整個人陷在暄軟的被子中毫無生氣,像隻還未來得及放入櫥窗展示的精致人偶。保姆去請醫生,顧劭承掀開被子一把握住少年細瘦的踝骨,在掌心觸到冰冷的皮膚時男人的眉頭瞬間蹙起。後麵的過程有些混亂,少年被冷水冰透的身|體很快因發燒熱了起來,一直負責鬱沅身|體健康的許醫生建議送到醫院進行全麵檢查。等一切檢查結束後,顧劭承為了緩解焦渴已久的皮膚,自然而然選擇留下來陪床。直到夜深人靜,護士才將鬱沅最後一次的輸液針拔掉,針孔旁留下很明顯的瘀痕,顧劭承站在病床旁靜默地看了良久。他想到曾經在鬱沅身上留下的那些印痕,太容易留下痕跡並不是什麽好事,在他看來鬱沅就像個一碰就碎的玻璃人偶,雖然大部分是天生體弱導致的,但後天調理也並未跟上。哪怕對方的先天性心髒病一直如醫生判斷的那般穩定,少年的情況也很難長壽。慧明寺有一位出自中醫世家的濟空法師,當初為了報複顧仕榮他曾跟著對方學了幾年,後來濟空見他天賦不俗在臨死前幾乎是傾囊相授,他除了藥理還學了一套完整的針法。鬱沅的身|體想要痊愈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內服外用配合施針想要多活幾年卻是不難……思及此,顧劭承看著病床上少年蒼白的睡顏,決定先收取部分診金。他將少年擁入懷中,頭抵在少年頸後,緩慢而細致地汲取著夾雜著藥味的淡香,被桎梏已久的焦渴幾乎要奪籠而出,手臂不斷收緊,無法自抑地用軀體裹緊溫軟脆弱的玻璃人偶。像是幹涸龜裂的土壤旁突然冒出汩汩清泉,這種難以言喻的舒適甚至讓他的靈魂感到一絲戰栗,冷白的大掌幾乎是本能般覆上少年的軟頰,一厘一厘地用掌心品嚐著可口的觸感。理智上他知道他們各取所需的界限在哪,他不願變成顧仕榮那樣的牲畜,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傾向也不行,但一旦釋放內心的真實,醜惡貪婪的本性很快便讓他的理智感到割裂失控。就在顧劭承艱難地自我僵持時,懷中少年突然發出一聲軟軟的夢囈:“媽媽……”一如往常般,帶著一絲委屈的哭腔,沒多久,少年的眼尾流出一滴淚水,剛好落在顧劭承搭在頰邊的手上。潮潤的觸感還來不及產生黏膩惡心的感覺,顧劭承已經瞬間坐起身,抽出紙巾將它擦淨繼而離開病床,重新走入病房內的衛生間,用冷水壓下心頭另一股異樣的躁意。*等鬱沅再次醒來時,天已經要亮了。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被送到了醫院,手上的輸液針已經拔了,但他依舊保持著側身將手支出床外的姿勢。鬱沅收回冰涼且有些控麻了的手,抱著被窩焐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問向楚清昀:[怎麽感覺有點擠?]醫院就是原身第二個家,鬱沅對醫院的病床可太熟悉了,沒理由攤開就會伸出床外連胳膊都放不下。楚清昀幽幽上線:[病床寬度不足一米,兩個人睡能不擠麽?]鬱沅:[???]他掀開被子借著熹微的晨光往裏看,顧劭承的手臂正緊緊箍在他的腰側。兩人在窄小的病床上,呈現“》》”的睡姿。而顧劭承的體溫似乎是偏高的,以往鬱沅因為血液末梢循環差,身|體尤其是手腳四季如冰,再暖的被窩也能被他睡涼,但現在鬱沅卻覺得自己身後仿佛背了一座小火山,被子裏溫度高得過分。除了鬱沅支出床外控到冰涼的雙手外,腳也被擠出了被子,擠到了病床邊緣,被子裏的高溫更突顯被子外的冰涼。 鬱沅身上實在沒什麽力氣,嚐試轉動身|體失敗,發現自己就像是被人肉麻繩捆在病床上一樣,除非顧劭承鬆開他,不然他就得老老實實讓對方箍著。感受著身後一股一股的熱乎氣,正往他敏|感的後頸處噴灑,鬱沅麻了:“……”圓溜溜的小鹿眼一轉,鬱沅將冰涼的雙腳縮回被窩,一路向後,直到塞進顧劭承熱騰騰的長腿中,要不是他柔韌性不夠,甚至想倒扣進顧劭承的小腹直接給狗男人冰到拉稀。結果兩隻涼如冰坨子的腳剛伸進去,身後便傳來響動,顧劭承立即將他鬆開離開了病床。鬱沅翻身攤平,看著人已經完全清醒,但側臉還留著在他身上壓出的睡痕的顧劭承,心裏不由得納悶:這人到底是潔癖還是怕涼啊?不管了,以後雙管齊下。顧劭承第一時間按了呼叫鈴,等醫護人員為鬱沅檢查完他人卻不見了,玲姨拎著早餐過來。顧老爺子七十大壽宓園上下忙不開,玲姨前一天被臨時抽調去幫忙,等忙完才知道鬱沅先是落水,又是接連高燒暈倒把她嚇個半死。玲姨擺好小餐桌才一臉愁容地說道:“小少爺別再嚇唬我這個老婆子了,您的身|體哪裏是能救人的?您不知道昨天許醫生說您有引發心肌炎的風險,必須送到醫院的時候我這心都快停跳了……”鬱沅看著玲姨眼底的紅血絲,愧疚地抿了抿唇:“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當時看希希掉下去腦袋一熱就……以後我會注意身|體的。” 玲姨吹了吹匙中湯羹,看著鬱沅蒼白的小臉想到她前一天聽到的醃事,心疼得無以複加,也就不忍心再苛責這個她一手帶大的孩子了。玲姨紅著眼眶深吸了口氣:“玲姨相信你,來,小少爺昨天就沒怎麽吃,先吃一點南瓜羹墊墊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