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花瓶的第二天,他又收到一束花。那是一束藍色的滿天星。 周雁北看到那束花就知道花瓶是誰送的了,他臉色一沉,直接把花扔進了別墅外麵的垃圾桶裏。然而,下午的時候又有人來送花。 還是滿天星。 周雁北讓送花的小哥回去告訴那人不要再往他家送花了。 “周先生,我們老板說了,你若不喜歡就扔了,他明天再送。” 周雁北看著那新鮮得還帶著露珠的花朵終是舍不得扔掉,他抱著花了回到房間,拆開包裝紙才看到裏麵的卡片,卡片上寫了一段話,隱隱有些熟悉。周雁北掃了一眼後就把卡片丟一邊,把花插進那個空花瓶裏,花束不大不小,放進瓶口剛剛好。 周雁北指尖觸摸著柔軟的小花朵,愣愣的出神。 他不知道的是在金灣南岸的一幢別墅內,一架望遠鏡正對著他的窗戶,望遠鏡後麵的人正通過鏡頭仔細的盯著周雁北的每一個動作。 塗南沒錯過周雁北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他知道周雁北肯定是想起曾經他做過的那些荒唐事。 塗南不禁懷疑他曾經是否真的愛過向北,因為現在的他看到有雁北皺一皺眉頭都會心疼,而曾經他是切切實實的在傷害他的,他是怎麽舍得的? 塗南也曾想過是不是因為周雁北的臉比向北的臉好看的原因,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在這之前他是見過周雁北的,那時候的周雁北可比現在的周雁北會打扮得多,但他那時候還是覺得他沒有向北好看。 塗南想,大概是因為失去了才懂得他的可貴吧。 塗南看著望遠鏡裏的那個人,他們曾那樣親密無間過,隻要一伸手他就能把他擁抱在懷裏,可他那時候卻一次一次的把他推遠。而如今,他住在金灣湖南岸,向北在金灣湖北岸,距離也很短,但他與向北之間還隔了一個周雁北。他就跟向北隔著生與死的距離。 周雁北每隔一天就會收到一束新鮮的滿天星,換下來的花他舍不得扔,他就把換下來的那些花朵摘下來,用烘幹機烘幹。閑著沒事的時候他買了一些酒精和精油調製成了一瓶一瓶的香水。 塗南通過望遠鏡目睹了他製作香水的整個過程,他特別想聞聞那香水的味道,他特別想把他擁入懷抱。 認真專注的向北從來都會讓他心動。此刻他一顆心就狂跳個不止,他想握住他白皙的手指,他想挑起他精致的下巴,他想觸碰他長長的睫毛,他想吻他薄削的嘴唇。 塗南想著想著就感覺到口幹舌燥渾身燥熱,他在失控之前衝進了浴室,在浴室裏洗了大半個小時,出來再看時,周雁北已經不在房間內了。 …… 周雁北對湖對岸的窺伺全然不知,他隻知道有人要動手了,他的生活一下子就豐富起來。 林哲跟他妻子李小悅離婚了,孩子的撫養權歸李小悅,她分走了林哲大半的私人財產。那筆私人財產中也有林婉雲的一份,但些財產都是她從周崇山這裏拿走的。她是周崇山的妻子,她也不能找林哲鬧去,隻能打落牙齒合血吞。 林哲的離婚風波還沒過去,就有人以林哲那家外貿公司涉嫌非法行為為由向司法機關舉報了林哲的公司,並且還提供了大量有效的證據。 林哲被銬上手銬的時候還不知道是誰要整他,他仗著有一些人的把柄在手裏,他們為了保住自己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撈出去的。但是,他在拘留所被關了整整一個禮拜別說有人來保釋他了,就是連個來看望他的人都沒有。 就在他感覺到事情的發展方向不太對勁的時候,他要求見周雁北。他能想到,並且能幫他的人就隻有周雁北了。 此時,周雁北正和林哲隔著探視窗口遙遙相望,主要是林哲一臉希冀的看著周雁北。周雁北鼻梁上還架著副大大的墨鏡,也沒去拿起通話器。 周雁北輕慢的態度激怒了林哲,林哲也不管身後有警察在看著,他著急的拍著隔著玻璃,一直不停的重複著一句惡狠狠的話:“讓周崇山想辦法把我弄出去,不然我就告訴他你是我兒子。” 周雁北對他做了一個口型——你活該! 林哲看出周雁北是個白眼狼,壓根就不想救他後,他又要求見李小悅。 李小悅是自己去的拘留所,林哲讓她想辦法把自己弄出去,還告訴了她很多他公司的內幕和一些他跟別人交易的證據,讓她去威脅那些跟他合作過的人。 李小悅答應了,臨走前隻說讓他在裏麵好好的,不要擔心她和孩子。 李小悅這一走就再也沒來過了,倒是那些跟他有過合作的人中有幾個人都陸陸續續的被人舉報後也戴上了手銬。 林哲跟那些人在看守所裏團圓了,那些人一個個看他的眼神都讓他感覺到膽顫心驚。 林哲終於發現,從他和李小悅離婚開始,他就已經入了套了。李小悅不但分走了他大部分的財產,還把他送進了監獄。 林哲這時候又想起林婉雲的好來,他又升起了希望,在他心裏林婉雲都是一個本事不大,野心卻不小的女人,他覺得林婉雲一定會救他的。 然而,他的希望在第二天林婉雲來看他的時候就破滅了。 林哲在對講機那頭大吐苦水,又是認錯又是道歉的,而林婉雲全程臉上都帶著笑容注視著他。林哲覺得他又看到了幾十年前那個談笑風生間都充滿優雅貴氣的年輕女子。 林婉雲很有耐心的聽著,等他聲淚俱下的說完後,她才笑盈盈的告訴他:“林哲,我忘了告訴你了,是我向檢查機關舉報的你。” 林哲隻覺得渾身僵硬,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林婉雲,像是看到了一個什麽讓他恐懼的東西。第54章 好戲 “你不至於那麽驚訝吧?” 林婉雲漫不經心的觀賞著自己新做的美甲,好像百忙之中抽空抬眸瞅林哲一眼。眼神溫柔似水,風情萬種。 “林婉雲,你這個惡毒的賤人……”林哲麵目猙獰,要是沒有厚厚的隔音玻璃擋著,他恨不得撲過去咬死她。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三十多年的感情,你居然這樣害我,你你……” “一日夫妻百日恩?”林婉雲嗤笑道:“你搞錯對象了吧,你的妻子好像另有其人呢。你為了跟我劃清界限,可是不惜把自己大半財產都送給了她,怎麽?你出事了她都不想辦法撈你嗎?” “你不能那麽對我。”林哲拍著玻璃大吼大叫起來,被身後的看守人員出聲警告了以後,他才稍微收斂了一點,但他還是不甘心的扒在玻璃窗上怒視著林婉雲。 “林婉雲,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林婉雲臉上笑意斂去,她目光陰沉,聲音嘶啞,“林哲,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我最好的三十年都葬送給了你,幫你創業,幫你找關係拉客服。而你呢?背著我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孩子,瞞了我那麽多年。你跟我談報應,你有今天才是你的報應。” 林哲徒然的放下了通話器,他知道他全完了。事業沒了,權力地位沒了,老婆沒了,情人沒了,沒有人會救他了,等待著他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林婉雲在林哲麵前一副睥睨一切的樣子,但她從看守所出來,小腿肚都在打顫,她鑽回車內,搖上車窗趴在方向盤上嚎啕的大哭了一場。若不是林哲背叛了她,把他的財產都給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若不是林哲欺人太甚,林婉雲是不會親手把他送進監獄裏去的,畢竟林哲跟她有很深的牽絆。 林婉雲哭過一場後,開車去了美容院做了個spa,回到家時又是一副溫婉優雅的貴婦形象。她在周家人麵前永遠都是這樣一副模樣的,但背地裏她已經開始對李小悅展開了瘋狂的報複,在她看來李小悅搶走了屬於她的東西,她不論如何也要討回來。 吃晚飯的時候,周家人都在,林婉雲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們在討論什麽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李小悅跪在她麵前痛哭流涕求她放過她的場景。 周燕南正在和周雁北討論,這兩天要舉行的一次商業晚會,她準備帶周雁北出席,也算是正式的在公眾麵前認同他方周集團繼承人的身份。 周雁北不喜歡那種場所,但他必須得去,周燕南和佟梓欽已經在討論什麽樣的禮服適合周雁北了。周雁北對此表示無所謂,他對穿衣方麵真沒什麽要求。冬天的款隻要足夠保暖就成,夏天的款隻要柔軟就行。 周燕南覺得不喜歡參加宴會大概是周家的家族文化,他們一家人就沒有一個喜歡那種場所的。周崇山的成就在同代人中算是最突出的,但在商業圈裏他的知名度是最小的,別人都都說他低調,但真實的原因就是不喜歡那些推杯換盞間的暗潮湧動。 林婉雲倒是很喜歡參加各種宴會,但周崇山基本就沒帶她出去參加過宴會,而且她參加的都是名媛貴婦們的聚會,像這樣的商業宴會她是不會去的,所以對他們聊的話題就沒什麽興趣。 “她最近怎麽了?”周燕南看著林婉雲隻吃了幾口飯,也不關心周雁北參加宴會的服裝搭配了,她不禁感到好奇什麽事能讓她這麽安靜了? “可能更年期吧。”周雁北不以為意的說。 …… 周雁北以前也跟塗南去參加過宴會,不過他在宴會上也是個跑腿的,沒穿過什麽正式的服裝,所以當他穿上周燕南為他定製的高級西服時他頭都大了。 “誒誒誒……”周燕南叫他把剛剛係好的領帶扯鬆了一截,連忙阻止,“別扯,靜待都被你扯皺了。” “姐,你給我換個領結吧,我老忍不住想扯著領帶玩。” “你懂什麽,這西服的款式就得配領帶,配領結像個服務生。”周燕南還在給他佩戴上與襯衫相配的袖扣。“這個圈子裏,各方麵都得得體……” “什麽是得體?” “自然不是穿戴整齊就夠了的,現在的人有幾個不是先敬衣裳後敬人的?” “姐夫……”周雁北求救的看向在一邊看著雜誌偷著笑的佟梓欽,“救命。” “你別指望我了……”佟梓欽無奈的說:“我們娛樂圈的宴會穿搭堪比修羅場,從服裝品牌到首飾配件都得拿出來做文章的,你就知足吧。” 周燕南在周雁北視死如歸的哀歎中忙碌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他收拾好,然後她看著自己弟弟帥得無與倫比的臉當著自己男朋友的麵就在周雁北臉上親了一口。 “你可真是太帥了……”周燕南有些犯花癡了。 不得不說,周雁北真的長了一張讓女人看了都要嫉妒的臉,他頭發烏黑柔軟,額頭圓潤飽滿,眉峰高挑柔和,眼尾狹長如自帶眼線,睫毛又長又密,皮膚又白又滑。 周雁北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還是覺得很陌生,有時候還會經常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 這次宴會周燕南帶了兩個男伴,男朋友和弟弟。 當她出現在宴會大廳時,頓時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她身邊的那兩個男人太顯眼了,她站在兩大帥哥中間被兩人身上自帶的光環直接給襯托得更加平凡了。那些個女嘉賓看著她的目光多少都帶著點豔羨。 周燕南不在乎容貌好不好看,也不在乎別人看她的目光。她還在低聲囑咐周雁北,讓他待會兒能不喝酒就盡量別喝酒。 周燕南帶著兩位大帥哥跟很多熟人都打了個招呼,落落大方的介紹著,這是我男朋友,這是我弟弟。 一圈下來,酒都讓周燕南和佟梓欽喝了,他當真是滴酒都沒沾上。 就在這時,周雁北眼角餘光掃到了兩個在熟悉不過的身影。他們一起以後的正朝著他的的方向走來。第55章 滴水之恩 周雁北再次看到那兩人並肩而立的場景,他還是覺得真的非常般配,他的目光落在程逸楠身上,四目交接,他打量著程逸楠,程逸楠也在審視著他。 塗南有意無意的插在兩人中間,擋住了他們交匯的眼神,周雁北掃了塗南一眼,轉身想出去透透氣。 周雁北剛一轉身,迎麵就撞到一個人,一杯紅酒不偏不倚的潑到他胸前,耳邊同時響起一個略微有點誇張的聲音。 “小周總,抱歉啊,我沒太注意到你。” 不等周雁北反應,他就被人拉了一把,塗南無視所有人,低頭用手帕擦著他胸前的酒漬,他指尖上沾染的紅色酒漬。周雁北抬起頭來目光冷冽的對上鄭祺不懷好意的笑容,他輕輕的推開塗南上前走了兩步,冷聲問:“請問我的罪過你嗎?” “小周總,瞧你說的什麽話,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鄭祺嘴裏這麽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半點誠意,笑容惡劣得像個淘氣的孩子。 周雁北笑了笑,然後在禮儀小姐端著托盤經過的時候,伸手精準的端起一杯紅酒當著眾人的麵就往鄭祺臉上潑去。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周雁北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把酒杯放回禮儀小姐的托盤裏,疏離冷淡的說:“鄭先生,真是抱歉,我也沒太注意到你。” “你……” 鄭祺被當眾潑了一杯紅酒不說,他剛剛說出去的話被原封不動的退回來,讓他麵子裏子都丟盡了,他扯出口袋巾狠狠的擦著自己的臉,目露凶光,咬牙切齒。 “周雁北,你能耐了,我記住你了。” “那就有勞鄭先生記掛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們後會有期。” 周雁北彬彬有禮的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出了宴會廳。 “你是三十歲?還是三歲?” “塗南,你什麽意思?” 周雁北一走,塗南上前兩步擋在鄭祺麵前,他冷聲警告道:“你敢動我就敢動你。” 鄭祺一輩子順風順水,從未受過這樣的氣,小時候跟塗南的關係很好的,後來因為以前那個叫向北的人,關係就變了,但他沒想到塗南居然會當眾讓他沒臉。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