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跟在危野後邊,就像一塊甜膩的麥芽糖,又甜又黏。問他什麽問題,他十次有八次一臉疑惑,磕磕巴巴表示自己中原話不好。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竟然不叫危野恩公,開始叫哥哥。那種甜膩感讓宗夏聽了渾身不舒服。宗夏冷冷道:“你回去,我和危野有事要做。”“不讓我,跟嗎?”藍雲歪了歪頭。危野開口:“昨夜落了水,你先回南風樓休息吧,想吃什麽跟老鴇要,他如果要錢就記我的賬上。”藍雲就高高興興回去了,他似乎很喜歡中原的食物。天色還早,宗夏先去丐幫分舵處理幫務,危野百無聊賴等了一會兒,道:“我出去逛逛好了。”宗夏:“你最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難道我還能永遠跟你寸步不離,躲躲藏藏?”宗夏抬眸看向他,危野支著下頜,歎氣道:“想一想這樣的日子,就覺得還不如死了。”他生性不喜歡束縛,像一隻輕盈的燕子,又像捉不著的風。宗夏沒說話,手下動作加快,半個時辰後起身,“走吧。”*淮邑很繁華,街上從吃到玩一應俱全,還有文人為花會寫的香豔詩詞。不知不覺逛到傍晚,湘蘭河上再次燃起花燈。危野讓係統標注過周琦,他狀似閑逛地慢慢走過去,身後遠遠跟著宗夏。即將進入一間畫舫時,身後宗夏盯著他的目光不見了。001:【有不明高手在接近你,宗夏去追了。】同時他提示道:【還檢測到其他異狀,可能是調虎離山。】危野挑了挑眉,“大手筆呀。”七星閣不是一次隻出動一名殺手的嗎,這是看他有人保護著急了?001心裏埋怨宗夏做事不周到,他立即道:【宿主運起輕功,三分鍾能追上宗夏。】危野算了算,這是第六波殺手。以他現在的實力,不應該打得過。點點頭,正要轉身,畫舫裏忽然傳出一個詫異的聲音,“師弟?”是周琦的聲音。步伐微頓,危野笑著走了進去,“師兄,竟然在這裏遇見你。”周琦自然是在風流快活,手裏攬著一個姿態柔媚的男子,但當他看到危野的臉時,目光露出驚喜,第一時間擺手讓身邊的小倌走開。危野看了一眼那男人的背影,“師兄換口味了?”“聽說你對蕭疏白感興趣,師兄我便也想嚐試一下男人果真別有一番趣味。”周琦勾起笑容,說著,還來拉他的手。001不悅的情緒在腦中翻騰,危野輕輕躲過了摸過來的手,在周琦張口邀請他雅間一敘時,危野輕巧答應了他,“好啊。”頂層雅間環境清幽,從窗外可以眺望到湘蘭河的景色,危野在擺滿酒菜的桌前坐下,就見周琦將窗戶關上了。“這樣才沒有任何打擾。”周琦目光粘稠地看著他,將酒倒滿危野的酒杯,“師弟,許久不見了,咱們碰一杯吧。”危野輕輕嗅聞杯中酒液,微微一笑,“花樓的酒可不幹淨。”“這點藥頂多助興,算不了什麽。”周琦一擺手。“的確。咱們兄弟在師父手下長大,見過的春藥不知凡幾。就連師兄你,也是調配春藥的高手。”危野笑著端詳手中酒杯,但仍然沒有觸碰。周琦有些耐不住了,他狀似無意道:“說起來,師父放我們出山,是叫我們玩弄遍天下的女人,師弟你都做了什麽?”“師兄知道了?”危野歎了口氣,“我的確沒完成師父教的任務。”“哈,是不是咱們師門的手段,我會不知道?”周琦以為抓到了他的把柄,冷笑一聲,“你的名聲能傳開,都是靠我贈送你的兩樁案子,之後那些署你名字的案子,都是別人推給你的吧!”“師弟呀。”他痛心疾首,“你什麽都沒做成,違抗師命的代價,你可做好準備了?”“沒辦法,我出來後才發現,自己隻喜歡男人。”危野微微垂眸,“師兄能不能幫幫我,別讓師父知道我這麽無能?”周琦露出得意的笑,他的聲音又柔下來,“師弟,幫你可以,你得知道我對你的心……你得有所回報啊。”“既然你本身就喜歡男人。”當著他的麵,周琦從懷裏掏出一包藥,倒進酒壺裏,意味深長道:“咱們師兄弟成就一回好事,不就是徹底的自己人了嗎?”危野問:“我喝下去,師兄就會幫我嗎?”“當然。”危野喝下杯中酒,從下了新藥的酒壺裏又倒一杯出來。他作勢要喝,卻又停下,“但我還有一個要求。”周琦急切看著他,恨不得將酒灌進他嘴裏,“你說!”一張精致的人皮麵具被危野從懷中取出來。他眸光瀲灩道:“我一直想試試和自己的感覺,師兄能成全我嗎?”周琦看著他動人的雙眸,呼吸已經急促起來,“沒問題,還是師弟你會玩兒。”危野笑了笑,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喝下杯中酒。而周琦迫不及待撕下臉上的易容,換上新的麵具,除去身形稍有差別,他此時與危野的模樣別無二致。周琦也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笑道:“這是我剛調製的新藥,會讓人渾身火熱難耐,正好跟你試試藥性……”危野還是很輕鬆地答應著,“好呀。”周琦暢快一笑,正要動手,忽聽有人敲門。“幹嘛?”他不耐煩道。門外人諂笑道:“大爺,給您送浴桶,剛燒的熱水,可舒服了。”周琦想了想,水裏也不錯,便開口讓他送進來。仆役默默將浴桶搬到房間中央,低著頭,一身灰衣其貌不揚。周琦道:“還站在這兒幹什麽,下去吧。”說著話,他下意識回頭,卻忽然發現原本自覺躺上床的危野竟然不見了,窗戶大開著。“跑了?!”周琦一怒,湧上的藥勁兒讓他火氣更盛,正要大步去找,後心驟然一涼!那仆役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露出陰暗的眼睛。“你”周琦嘴唇顫了顫,卻一句話都沒能發出來。後心匕首狠辣轉了一圈,再抽出,周琦砰然倒地。殺手動作沒有一絲多餘,他蹲下來,迅速切割下周琦的頭顱,用布裹住係在身上。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洞開的窗戶,沒管逃出去的“周琦”。房間回歸寂靜,隻剩下一具無頭屍體。危野從木床頂溜下來,籲了一口氣。體內藥性上來了,要不是他極力壓製住,剛才差點兒泄露氣息。呼吸微微急促,他從身上取出另一樣道具,薛定諤的春藥。那是一顆軟膠囊,透明膠質裏流動著金黃色的光澤。危野下意識想找杯水,低頭的一瞬間聽到一個帶笑的聲音,“危哥哥,你好厲害啊。”洞開的窗上,不知何時出現藍雲的身影。他換回了苗疆的藍紫色衣裳,腰間還斜跨一隻布包,花紋豔麗。他笑得還是那麽溫柔甜蜜,然而危野隻是一愣神的功夫,眼前便猝然閃過一道銀光。一條銀鞭襲來,鞭梢直卷向他的手臂。危野愕然躲閃,沒想到對方身手極佳,沒到兩個回合,藥就出現在藍雲的手裏。危野身體緊繃看著他,藍雲卻沒有再動手,他眨著那雙蜜色的大眼睛,輕笑道:“我剛才都聽到了,危哥哥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樣。”“嗯,剛才你騙周琦,好像就是你們中原人說的金蟬脫殼、借刀殺人……”原來藍雲不僅會武功,中原話還說得很好,甚至懂得許多計策。但危野沒時間思考那麽多,他咬了咬唇,“藍雲,快把藥還我!”藍雲疑惑地看了看手裏的藥,“奇怪,這是什麽藥?”輕嗅之下沒聞出味道。藍雲的目光掃過他微紅的麵頰,“解藥嗎?可是春藥怎麽會有解藥呢?”第67章 采花失敗以後(七)屋內燈火通明,藍雲舉起膠囊,對著燈火照了照裏麵的金色藥液,誇讚道:“顏色好漂亮。這是解藥嗎?”“與你無關。”危野緊盯著他,生怕他把藥給扔到河裏。“不對呀,怎麽會與我無關呢?”藍雲笑道:“你不想讓我把它還給你嗎?”聲音輕柔說著,卻沒有還給他的意思。危野心裏罵了一句,臭弟弟你給我等著。001附和:【他太壞了……】危野哼了一聲,火氣甚大,“就是你。”001不敢吱聲。危野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火氣聲音軟下來,“藍雲,不管你為什麽接近我,想來並不打算傷害我。先把解藥還給我,好嗎?”“我現在不想害你。”藍雲緩緩將銀鞭綁回腰間,目光含笑道:“這顆藥我會還你隻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怎麽樣?”“什麽要求。”“現在說了,你不肯答應我怎麽辦?你得先答應下來。”“你讓我死,我也要去死?”危野麵色冷了下來。但他此時雙頰嫣紅,眸中隱隱閃著波光,冷漠拒絕的樣子不僅沒什麽威嚴,反而多出一種可憐的綺色。叫人既想柔聲安撫,又想逗弄地捏上一捏。性格惡劣的藍雲顯然更傾向後者。他笑吟吟說:“危哥哥其實不是采花賊,還對我很好呢,我怎麽舍得讓你去死呢?”危野抿唇不語,實在不想答應這麽離譜的要求。“你看起來好辛苦啊。”藍雲憐惜般看著他紅豔的唇瓣,柔聲道:“不想要解藥的話,我替你找一個小倌來吧,這裏到處都是,很方便的。”“滾!”危野低罵一聲。“那我滾了?”藍雲腳尖點在窗框上,做出一個要跳的姿勢。“等等!”危野一急,他叫住藍雲,眸光無奈地閃動,“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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