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危野忽然被001叫醒。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換到了床上,旁邊是蕭疏白,兩人都是和衣而眠。很好,很單純的抵足而眠。窗外天還是黑的,危野看了一下時間,還不到淩晨四點。“係統,怎麽了?”001道:“你房間裏進人了。”危野屏著呼吸,輕手輕腳爬起來,跨過蕭疏白時,對方睜開眼看他。危野:“被人看到我在你這裏怪怪的,我先回去了。”說完,他像是怕被留下一樣,迅速跳到地上,邊跑邊穿鞋。蕭疏白眸中掠過淡淡笑意。危野回到房間,推門而入,屋內已經沒人了。“有哪裏不對?”他摸黑掃視一圈,001提示道:“枕頭下麵。”危野伸手進去,摸到一片輕薄的布料。001:“快扔掉!!!”“?”危野摸了兩下,才發現是個肚兜。大概知道是誰了。下人房裏此時是空的。足尖輕點,危野溜出院落,身形猶如一隻幽魂,他正在尋找女子的身影,一粒石子忽然從暗處射來。危野躲閃不及,被打在小腿上,身形一頓。然而並不是暗器。他落在地上,下意識踩了一下那粒石子,警惕四望,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還跑?”身體一僵。宗夏竟然一夜沒睡,還在找他!高大身影逼近,宗夏低笑一聲,“總算抓到你了。”危野身形微動,然而全身都被籠罩在對方視線之下。“我……”他張了張口,還未出聲,被對方緊緊抱住,一個凶狠的吻落下來。昏暗天色裏,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的怒意和激動。空氣被貪婪攫取,危野忍不住推他,抬起的手卻被扼住。宗夏仍然精神奕奕,但下巴上冒出了一層青色胡茬,紮在他的臉上,又痛又癢。發現危野被他紮到,宗夏反而故意用力蹭他,危野被磨得難耐,喉間溢出嗚咽般的罵聲,“你滾”唇舌被鬆開,沒想到宗夏會聽話,他匆忙喘息間,肩上倏然一痛。“嗚!”被男人狠狠咬了一口。危野咬唇咽下驚呼,“你幹嘛?”宗夏恨恨道:“一聲不吭就走,真是恨得我牙癢。”危野:“我不是留了紙條了……喂!”小臂上又被咬下一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宗夏咬完他,舔著唇,聲音微啞,“我找了你這麽久,差點兒以為你死在殺手手裏了。”一絲心虛掠過眼底,危野訥訥說不出話。宗夏雙臂箍著他,像是怕他再次飛走。灼熱呼吸落在耳側,危野有種要被吃下的錯覺。他抵住宗夏的下頜,柔軟掌心被紮得刺癢,忙道:“等等,其實我剛才在追一個可疑的人!”*天色亮起來,嘈雜聲漸起。華山派掌門的五十大壽,邀請了南北各派的人物,這可以說是一場武林盛會,還不到中午,宴席早早擺上。宗夏走進宴會大門,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失望地沒找到危野的臉。危野易了容,正縮在蕭疏白的身影後邊,十分不起眼。人群來來往往落座,寒暄聲不絕於耳,就在和樂融融間,門口一個高昂的女聲吸引了眾人注意。人群紛紛看過去,便瞧見華山派掌門的獨女韓飛燕走進來,喝道:“誰是危野?”她身側是蕭憐青,麵色有些難看。“發生什麽了?”眾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韓飛燕為什麽在自己親爹的壽宴上發作。蕭憐青跑回蕭疏白身邊,低聲道:“剛才飛燕去找我,遇到白珍珠,她……她竟然被人玷汙了,正在尋死。飛燕救下她,從她口中聽說……”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危野。危野了然,仍做出不明所以的表情,蕭憐青看著他的目光有些異樣,接著道:“說是你強迫了她。”那一邊,韓飛燕性烈如火,已三兩句大聲將事情說了一遍,她眸中滿是怒火,“今日天下英雄齊聚於此,都在眼睜睜看著,我一定要為被禍害的女子討回公道!”人群中立即有人大聲應和,“竟敢在我等眼皮下做出這種惡事,這等奸人,千刀萬剮不足以平憤!”“不對啊,前些日子不是聽說桃花客不是采花賊嗎?”“空穴不來風,他不是采花賊,怎會有人誣賴他?危野呢,別做縮頭烏龜,快納命來!”幾十雙眼睛在人群裏掃視生麵孔,有人忽然道:“那日在山下,我聽到蕭小姐喊了危野的名字,似乎……就跟在蕭少莊主身邊。”作者有話要說:001表麵:你誇蕭疏白,他根本不領情。其實:宿主怎麽不誇誇我呢!第74章 采花失敗以後(十四)蕭疏白的位置在宴席上座,挺拔的身姿宛如一杆標槍,十分顯眼。而在他身邊隻有危野一個生麵孔,在短暫尋找之後,憤怒敵視的目光很快向危野湧來,呼喝與咒罵如排山倒海一般。蕭憐青傻眼了,她沒想到自己的不小心會在這種時候暴露危野。“等等!”蕭憐青看了一眼平靜的蕭疏白,忙道:“我覺得不是危野做的!”韓飛燕不敢置信道:“憐青!珍珠她的樣子多慘,難道你沒有看到嗎?”蕭憐青雖然和韓飛燕是好朋友,但她更相信蕭疏白的眼光,她道:“我們不能偏聽偏信,危野如果是被誣陷的,豈不是錯怪了他?”韓飛燕冷笑了一聲,“珍珠不是江湖兒女,貞潔看得比命還重,怎麽可能用自己來誣陷他?”“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憐青並不擅長口舌之辯,她焦急地憋出一句:“可是危野他……他生得特別好看,他根本就不需要強迫女子啊!”韓飛燕哈了一聲,危野此時帶著易容,其貌不揚,蕭憐青這句話出口後,他頓時收到許多蔑視的目光。“蕭小姐,謝謝你。”漩渦中心的危野向前一步,他頂著山一般的壓力,竟然輕輕搖了搖頭,“但這種理由並不公允,一個人會做出什麽惡行,與其長相無關。”蕭憐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臉色微微一紅。這話說得再公道不過,卻是從嫌疑人嘴裏說出來的,眾人聽著都是一愣。有人狐疑問:“那你是承認了?”危野笑了笑,無奈道:“自然不是。”人群當中站著一白眉老者,他看向劉鷹正,溫聲道:“劉前輩,即使在公堂之上,被指控的人也該有辯白的機會吧?”與群情激奮的人們相比,劉鷹正開口冷靜:“沒錯,要定你的罪,尚需要人證物證。”白眉神捕隸屬朝廷,又是半個江湖人,在此時較有話語權。劉鷹正打量著危野,道:“你應該是易了容吧?要證,先以真麵目示人。”危野點頭,“自然。”眾目睽睽之下,他稍稍背身,除去麵上易容。人群陡然寂靜。真如蕭憐青所言作為一個采花賊,他屬實是俊俏得過分了。一眼看去,他五官秀雅俊麗,風致極盛,最漂亮的是那雙眼睛,桃花瓣一般的弧度,不笑時,也似盈盈含著笑意,讓人情不自禁墜溺進去。片刻後,才有人低聲說了:“還真不像采花賊。”“桃花客這名號……好像挺符合的?”“前些日子桃花客不是平反了?今日這事,還是查清楚為好。”稍顯安靜的空氣裏,一聲哀泣輕輕響起。白珍珠弱柳扶風的身姿出現在門口,她麵色慘白,裸露的脖頸上遍布青紫痕跡。在場的大多是男人,見此無不心生憐惜。韓飛燕扶住白珍珠,道:“你瞧瞧,欺負你的是那個人嗎?你不要怕,直說出來,我給你做主。”白珍珠看到危野,身體瑟縮了一下。危野:“白姑娘……”當聽到他開口之後,白珍珠驚叫一聲,昏了過去。劉鷹正找了兩名懂醫的女俠,讓她們帶白珍珠進屋檢查一下身體,又叫自己徒弟去危野房間查證。然後他看著危野,替眾人問出質疑:“她為何如此怕你?”“我也想問這個問題。”危野無奈地笑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事實上,我根本不可能這位姑娘施暴,我其實隻愛男色。”斷袖之好在此時並不罕見,公開承認仍需要勇氣。嘩然中,有人問:“你說你是斷袖,我們就要相信?”危野說:“我有人證。”宗夏大步走過去。他正要開口,下一刻,卻看到危野轉向蕭疏白,“少莊主能幫我作證。”宗夏腳步驟然一停,蕭疏白輕輕頷首,“我能作證。”“好男色不代表就不會碰女人,蕭少莊主,這種事他可以騙你,口說無憑啊!”蕭疏白風姿皎如玉樹,隻聽這位謫仙一般的人物淡淡道:“我能作證……昨夜他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