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硯清肉嘟嘟的臉蛋半藏在被窩裏,他心頭似乎想了很多,就如同走馬觀花一邊,腦海中閃過許多爭吵的畫麵。一向鹹魚慵懶的他顯得有些可憐脆弱,前世徐硯清的母親是個古板嚴厲的老師,時常被學生們戲稱為滅絕師太。但是那些學生都不知道他們這位老師對自己親生孩子的要求更加嚴格。家裏的條件並不是很好,所以徐硯清的父親常年都在外麵打工,一年到頭一家子都見不上幾麵。於是徐硯清的母親整天神神叨叨,懷疑自己的丈夫在外出軌,於是她對徐硯清的要求就更高,不許徐硯清在外麵逗留,不許徐硯清交她所不熟識的學生做朋友,不許徐硯清成績有一絲一毫的退步……徐硯清一直覺得母親應該是生了病,一種控製欲極強的精神病,但是他不敢說,隻想著考上心儀的大學遠走高飛,逃離那個令他日日夜夜做噩夢的家。中考那年徐硯清的父親為了家庭,終於打算回家發展,但是他的工作太忙。即便是回了家也很少有機會陪伴妻兒,這也導致徐硯清母親更加的疑神疑鬼。她學會了在丈夫手機裏下載定位器,學會了在家裏裝監控,學會了一下班就去跟蹤丈夫……於是這夫妻兩人開始了無窮無盡的爭吵。每次吵完架,徐硯清的父親就會摔門而去,他的母親就在房間裏摔桌子砸碗,等砸累了就窩在沙發上哭。徐硯清從始至終都沒有逃離母親的掌控,高考那年母親強行更改了他的誌願,並且當著所有同學的麵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說他父親是個沒心沒肺的畜生,而他更是個養不熟的小畜生。徐硯清想過自殺,但是從高樓上一躍而下摔在地上肯定很疼,他最怕疼了。於是隻能行屍走肉一般做母親手中的傀儡,而他最大的一次反抗就是國慶假期沒有回家。徐硯清有些遺憾,在那僅有的一次反抗後猝死的他並沒有看到母親是個什麽表現,大概就是歇斯底裏的嘶吼謾罵吧,畢竟從父親真的出軌以後她就徹徹底底的瘋了。這樣的經曆無時無刻不再影響著徐硯清,他並不貪心,如今能有擁有武安侯夫婦和徐羨之這樣的家人,他甚至覺得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所以他已經滿足了。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娶妻生子,跟道長的那次翻雲覆雨不過就是一個意外,雖然從那次意外讓他徹底明白自己竟然是個深櫃。徐硯清在雲水院的時候也有想過,原生家庭對他的影響太重了,這輩子他不可能都找到一個能夠容忍自己的伴侶,倒不如就這樣舒舒坦坦地鹹魚癱。隻是如今腹中這個意外打破了他所有的計劃,徐硯清有些難堪地抬頭去看齊大夫:“現在他的月份還淺,能打掉嗎?”徐硯清明白自己的個性,他做不了一個好父親的角色,與其將孩子生下來再經受他曾經經受過的痛苦,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把他扼殺於未出世的情況下。齊大夫許是早就預料到徐硯清會跟自己說什麽,他帶著幾分慈愛拍了拍徐硯清的手:“這段時間齊某一直都在翻閱古籍,男子懷孕雖然世間罕見,但是並非沒有先例。隻是這例子太少,齊某這邊剛剛有些眉目,就急著趕了過來。”身為大夫本就醫者父母心,再加上這位徐小郎君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原本性格是放蕩不羈了些,但是如今這般可憐巴巴地躺在床榻上不免有些惹人憐惜。不過他還是深深歎了口氣:“男子身體本就和女子不同,古籍之中懷有身孕的男子試過打胎,卻使得身體崩潰最後落個一屍兩命的下場,那日齊某給小郎君診脈,發現小郎君脈象不同於常人,如果墮胎可能會更加危險。”齊大夫說得已經很是委婉,但是徐硯清依舊是聽了個明明白白,如今他腹中這孩子算是和他性命相連。如果真要打掉,隻能落得一屍兩命的下場,唯一的可解之法就是將孩子生下來。模樣精致的小郎君眼眶通紅,神色有些難堪,齊大夫安慰了他幾句,最後又給徐硯清開了安胎藥放在一旁,方才起身離開。武安侯有要事在身被下屬請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將長子也一並帶走,眼下門外隻有蘇氏守著,見到齊大夫出來,她張了張嘴想問什麽。齊大夫指了指寢房,然後輕輕搖了搖頭,蘇氏心領神會讓木瑜在外麵守著,她跟在齊大夫身側往外走去:“齊大夫,阿清他……”“夫人,小郎君身子骨比常人要特殊很多,打胎是萬萬不能的,隻希望夫人能夠勸慰小郎君,將孩子生下來,否則性命攸關……”作者有話說: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4章 何必非要糾結他的另外一個父親蘇氏略顯沉重地點點頭,這才將齊大夫送出侯府,齊大夫是個識情識趣的人,自然不需要蘇氏多嘴叮囑。等到蘇氏回到小兒子的寢房,便看見徐硯清坐在床榻上,目光呆滯地盯著自個兒的肚子。“阿清,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吧!”蘇氏語氣很是溫柔,她牽引著徐硯清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當初阿娘生你的時候不順,幾乎是耗盡了全身氣力才將你留下來,如果你要是有個好歹讓阿娘又該怎麽辦?”一直默默出神的徐硯清動了動手指終於有了反應,他心裏很複雜,男子懷孕讓他有些難為情,如他這般惜命,孩子如今定然是不能打掉了,但是真讓他將孩子生下來他又感覺有些崩潰。“阿娘,這些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擔心。”說著他往前蹭了蹭,像是個眷戀母親的孩子,輕輕依偎在蘇氏的懷裏。蘇氏揉了揉小兒子肉嘟嘟的耳垂:“那你現在跟阿娘說說,這個孩子另一個父親究竟是誰?”雖然知道兒子並不是失身於蘇寒楓,但是她心頭依然想弄個明白。蘇氏如此直白地發問,讓徐硯清瞬間就想到了道長那張清俊不俗的臉。如今接受了肚子裏孩子必須生下來的事情,他反倒升起了幾分閑心去琢磨孩子生下來之後的模樣。道長模樣那般出色,如今他的這張臉也還算看得過去,所以孩子生下來定然不醜。從蘇氏手中將自己的耳垂拯救下來,徐硯清輕笑:“阿娘,咱們武安侯府又不缺一個孩子吃喝拉撒的錢財,即便是以後兄長娶了媳婦,定然也不會將兒子以及腹中這個小豆丁趕出府,咱們何必非要糾結他的另外一個父親。”徐硯清並不打算將道長牽扯出來,他本就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即便是他和靜安郡主成了好友都不曾問個一句道長的身份,如今又何必多此一舉。“阿娘,我和那人本就是誤打誤撞的一夜露水情緣,強拉著人家為一個郎君負責什麽的,也太強人所難了。”看到蘇氏神色有些複雜,徐硯清忙笑著將她好一番安撫。好在蘇氏還聽得進去兒子的話:“好,就聽你的,咱家自然養得起一個娃娃,若是你未來的嫂子覺得不舒服那就分家,到時候爹娘幫你帶孩子。”“阿娘這話說得可就太偏心了,真是讓兒子心裏難過得很。”徐羨之辦完了事情先行一步回了武安侯府,剛到弟弟的寢房外麵,就聽到自家阿娘和弟弟在背後「誹謗」他,這哪裏還忍得住,於是就忍不住嗆了一句。徐硯清從蘇氏懷裏爬起來,原本蒼白的小臉這會兒好看了一些,見著一身熱氣騰騰的兄長,趕緊讓人坐下歇歇腳:“兄長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和我這個做弟弟的在阿娘麵前爭風吃醋,羞不羞!”“你這個小白眼狼,兄長平日裏都是白疼你了。”徐羨之佯裝凶狠地瞪了一眼徐硯清,惹得小郎君指著他那副凶狠的模樣向蘇氏告狀。事後武安侯府就這般平靜了下來,知道徐硯清懷孕的下人也就隻有木瑜一個,如今木瑜看自家郎君看得那叫一個緊張兮兮。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來了一堆孕期注意事項,整日盯著徐硯清,這不許吃那不許喝,整個人的狀態比徐硯清這個孕夫還要小心謹慎。徐硯清覺得有些心累,武安侯夫婦卻對木瑜很是滿意,甚至蘇氏還喊了木瑜過去,又是一通叮囑。這會兒已經到了暮春,天漸漸也熱了起來,徐硯清回府沒多久,蘇氏就拉了錦繡坊的掌櫃過來給徐硯清做春衫。徐硯清皮膚白皙長得有精致,蘇氏看了一遍覺得無論哪一款布料都非常適合她家兒子,於是就拉著錦繡坊的掌櫃到一旁說話。最後說著說著,就給徐硯清簽訂了七八件春衫,額外還定製了些許更為寬鬆的夏裝。錦繡坊掌櫃離開武安侯府的時候整個人笑得快要合不攏嘴了,京都誰不知道武安侯夫婦額外寵愛徐小郎君,所以都巴巴望著蘇氏能到他們店裏給徐小郎君采買東西。錦繡坊這還是第一次接武安侯府的活計,也算是見識了平素裏溫溫柔柔的侯夫人對上自家小兒子的寵溺勁頭。這不,今個春衫送過來的時候,錦繡坊掌櫃還額外帶了一些舒適的布料過來:“這些都是咱們錦繡坊剛剛收到了幾匹布料,是最上乘的棉麻裏麵摻了蠶絲織造出來的布料,手感柔軟細嫩,貼身不貼肉,很適合做寢衣。”錦繡坊掌櫃是個識情識趣的人物,像侯府這般的世家貴族,府上都養著自家的針線丫頭,在店裏置辦衣衫已經是例外,斷然不會在店裏置辦貼身寢衣,所以他這才巴巴地送了布料過來。蘇氏確實很開心,她摸了那布料,手感確實很不錯,於是就收了下來,讓管事支了銀錢給錦繡坊的掌櫃,她這才讓下人拿了那些春衫,朝徐硯清的小院走去。徐硯清窩在躺椅裏閑適地輕輕搖晃著,最近可能是孩子的月份稍微大了一些,他終於有了孕期反應,早上吃了點東西,隨便動彈動彈就全吐了出來。齊大夫過府給他診了脈,重新開了個養胎的方子,不過效果卻很是欠佳,畢竟嘔吐也算是正常的孕期反應,誰也沒有辦法。於是蘇氏就讓下人特地在徐硯清的院子裏搭了個小廚房,讓小廚房時時刻刻都準備著膳食,讓自家兒子吐過之後歇一歇再稍微吃一點兒。剛剛吐過一場,徐硯清蒼白的小臉上還殘留著幾分病殃殃的紅暈,木瑜伺候著他喝了一杯溫水,這才舒服了一些。躺椅被徐硯清晃悠得吱呀作響,今日天高雲淡風光正好,喪喪的鹹魚窩在躺椅中盯著天空,其實除卻這些因為孕期而折騰出來的小問題之外,徐硯清對於眼下的狀態還是非常滿足的,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悠閑自在。隻是他獨有的悠閑自在沒保持多久,徐硯清就見著他家阿娘帶著一群小丫鬟走進了他的院子,而那些小丫鬟手上各個都端著漆盤。“阿清快來試試,前段時間做的春衫已經送過來了。”蘇氏笑著走進來,看到窩在躺椅裏懶洋洋的兒子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以往她這個小兒子最是耐不住性子,三天兩頭就要往外跑,如今倒不知是不是因為腹中胎兒的緣故,反而能夠老老實實地窩在府上。不過整天在躺椅裏窩著也不是個事,蘇氏便想著法子讓徐硯清能夠站起來溜達兩圈。“阿娘,不會是這些衣服都要試一遍吧!”鹹魚不可置信地瞪大他那雙圓溜溜的葡萄眼,看著那七八件春衫,隻感得一陣絕望湧上心頭。蘇氏扶著徐硯清站好:“不用全都試穿一遍,錦繡坊的師傅們手上功夫出了名的準,你現在挑一件試穿一下就行了,明天是你大表哥次女的洗三禮,特地邀了我們過府吃宴。”“大表哥?”蘇氏娘家是個大家族,人來人往一大堆,原身性子不好向來都不耐煩這些人情往來,所以乍一聽起什麽大表哥,徐硯清腦海中連個印象都沒有。蘇家一脈書香門第文臣眾多,蘇氏的父親是蘇家最默默無聞的嫡次子,在朝中擔任了個五品小官,他性子溫馴淳良,從不和長兄以及餘下的弟弟妹妹們爭搶什麽。徐硯清這個大表哥是蘇氏大伯家中的嫡長孫,蘇老爺子撒手人寰之後,蘇府也就分了家,掌權人自然而然就變成了蘇氏的大伯,也就是徐硯清的伯外祖父。實際上武安侯府跟徐硯清這位伯外祖父家中已經少有來往,但是畢竟是親戚,即便是少有來往也不能真的一點兒都不來往。如今蘇府遞了帖子過來,蘇氏身為蘇彥江的姑姑,自然不能推脫了去。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蘇氏想著正好能帶著小兒子出去走走,於是便應了下來。隻不過喪係鹹魚一想到那些人來人往就覺得腦殼疼,衣服也不想試了,乖乖地摟著蘇氏的胳膊撒嬌:“阿娘,我跟大舅舅一家根本就不熟悉,不如你帶兄長去吧!”“別想扯這些有的沒的。”將依偎在自己肩頭撒嬌的小兒子推開,然後蘇氏對著那些丫鬟招了招手:“快過來,讓郎君趕緊選了衣衫。”眼看著這件事落在了自己頭上,徐硯清哭喪著臉,隻能乖乖去選衣服。不過一想到宴席上人聲喧嚷,他就興致全無,於是非常隨意地指了一件淺水藍色的圓領衫。“人家是喜宴,明個你要是敢擺著這張臉去參加宴席,小心阿娘揪掉你的耳朵。”見著自家兒子那副有氣無力的小模樣,蘇氏親昵地抬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臉蛋。徐硯清當即便咧嘴笑了笑:“兒子不敢,兒子明日定當喜笑顏開,讓阿娘見了就開心。”……皇宮之中,文鏡收了書案上的涼茶,又重新換了一盞。殷晏君正端坐在案前翻閱奏疏,文鏡不敢驚擾,等他閑暇之後,方才開口:“官家,青珠公主生了個女郎,明日洗三禮王爺邀您過府參加宴席。”殷晏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熱茶,神色清冷,卻並沒有應究竟是去還是不去。文鏡垂首輕輕退了出去。第15章 你就偷偷克扣自己膳食了吧…第二天一大早,徐硯清就被他家阿娘硬生生從被窩裏撈了起來,喪喪的鹹魚掙紮著想要再睡一會兒,結果一張溫熱的帕子就拍在了他的臉上。“阿清還像是小娃娃一樣,撒嬌要阿娘給你淨臉嗎?”蘇氏寵溺地伸手捏了捏徐硯清的臉蛋。迷迷糊糊睜開眼的徐硯清被自家阿娘一通調侃,忍不住趴在阿娘肩頭膩膩歪歪:“阿娘,我好困!”“讓你再睡三個時辰你還是覺得困,快起來,要不然阿娘就讓你光著屁股躺在床上。”原本文雅溫柔的蘇家女郎嫁人生子之後似乎也變得越發直接粗暴了。等到洗漱完畢,徐硯清終於清醒了一些,在木瑜的伺候下換上昨日錦繡坊送來的春衫。衣衫整體是淡水藍色,胸口繡著一片水浪紋樣,襯得原本就皮膚白淨的徐小郎君更加唇紅齒白,麵容精致。蘇氏忍不住又在自家兒子臉上捏了一把,然後非常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阿娘的孩子,小模樣就是漂亮。”小郎君被誇漂亮什麽的,是真心的嗎?而且阿娘這個口氣,究竟是在誇兒子還是在自誇,徐硯清翹起唇角,算了,阿娘開心就好。如今京都提起蘇府說的都是中書令蘇老大人的府上,蘇老大人共育有兩兒兩女,除了長子是嫡出,其他的皆為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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