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未曾反應過來,徐硯清淡定地扯了扯玄塵道長的衣袖,眼裏帶上些許打趣:“不過這可不是我的能耐,說不定是因為道長天賦異稟!”聽著小郎君的打趣,殷晏君眸中倏然閃過一絲羞赧,想要撥開小郎君拉著自己衣服的手,手抬了起來卻又放了下去:“我年少的時候中過一種毒,每隔一年就會發作一次,那晚是我情毒發作,但是那情毒特殊,讓我這輩子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子嗣。”這些都是皇室秘辛,一些無法對外人言說的皇室秘辛,再加上殷晏君本身就是個清冷疏離的性子,對於子嗣方麵向來都是可有可無,如今碰著這樣的情況,一時之間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徐硯清眨了眨眼,沒想到三兩句話的功夫,讓他聽了這麽一出皇室秘辛。但是當他看到殷晏君那張臉上流露出的羞赧別扭,壞心思湧上心頭。於是他又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原來如此,道長身上中著毒卻還能夠讓我一個郎君懷上孩子,豈不是更證明了道長的天賦異稟!”殷晏君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有想到自己說出了這麽一樁驚世駭俗的秘辛,最後小郎君的思考角度卻是如此清奇。不過沒等他開口,小郎君卻委屈巴巴地垂下頭:“還是說,道長懷疑我腹中的孩子並不是你的種?”殷晏君心頭閃過一絲窘迫,他想了片刻抬手放在小郎君的頭頂,安撫地揉了揉:“我……我並非這個意思。”隻是他心頭一時過於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麽,於是就將那秘辛說了出來,斷然沒有懷疑小郎君的意思。徐硯清哈哈一笑,一張精致的臉上笑得肆意橫飛,他自從身上揣了這個小豆丁以來,難得有這麽開心的時候。手指勾在玄塵道長樸素無華的道袍上麵,徐硯清輕笑:“那為了彌補我,不如道長在徐家村多住上一段時日如何?”徐硯清無意這個時候回到京都,畢竟京都人多眼雜,玄塵道長身份特殊。萬一被外人知曉,隻會讓阿爹阿娘還有兄長為他擔憂:“就是不知我這般要求會不會讓官家耽誤政務?”殷晏君本就沒有打算在小郎君麵前隱瞞身份,再者小郎君身為武安侯府的嫡次子,從小在京都長大,能夠猜出他的身份也不甚奇怪,所以他隻輕輕頷首:“京中無事,我可以陪你在此處養胎。”“唔,如此真好,一本正經地談話可真累人。”明明一直都在胡吹海扯的鹹魚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地往床上一躺:“下雨天最適合睡覺了,道長自便,我先睡了。”殷晏君盯著床榻上的小郎君輕輕點頭,他將書案上被小郎君隨手亂放的圖紙全都收拾在一起,再抬頭的時候,床榻上的小郎君已經睡著了。院子裏雨點兒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幾個人閑來無事幹脆坐在屋簷下麵閑談。殷元城在跟齊辰說話,時不時還要把目光投向緊緊關閉的房門。就算是齊辰笑他像是玄塵道長身邊的老媽子,他也絲毫不惱。「吱呀」一聲,房門被打人從裏麵打開,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輕手輕腳將房門關好的玄塵道長身上。“師叔?”殷元城喚了一聲,他在外麵一直是這般稱呼殷晏君。“木瑜小哥可以煮點素麵,徐小郎君這會兒已經睡下了,待會醒來許是會餓。”殷晏君麵色雖然沒什麽笑意,目光卻顯露出些許溫雅有禮。木瑜當下連連點頭,麻溜起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不過素麵是不能做的,他家郎君向來口味重,多少得炒點兒澆頭。殷晏君隨即喊了一聲殷元城,然後轉身向著他自己的房間走去,殷元城雖然不解,卻還是乖乖聽話抬腳跟在後麵。齊辰湊到文鏡身邊,神神秘秘地說:“看來你家主子是走不掉了!”文鏡自然知道官家跟徐小郎君之間的那點兒糾葛,他抬頭看了一眼齊辰。隨即又低下頭,雖說下人萬萬不可揣摩聖意,但是他心裏清楚,齊辰的話是對的,隻是他也沒有想到官家會為了徐小郎君而留下來。“元城,等天放晴你先趕回京都,我尚且需要在此地留一段時日。”殷晏君在椅子上坐下來,他從衣袖中拿出兩封信:“你將此信交於中書令陳大人和懷親王,他二人自會明白朕的意思。”殷元城將信接過來,塞進衣袖之中,他心頭很是困惑,卻始終沒有問出口。殷晏君緩緩歎了口氣,心中生出幾分感懷,最後對著殷元城隻淡淡說了一句:“辛苦元城了。”殷元城看不懂殷晏君眼中的複雜,殷晏君行至窗前看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雨水,他素來生性淡泊處事果決。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知曉何為躊躇,看得出來徐小郎君並非癡情於他,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腹中那個意外得來的孩子。這倒是讓殷晏君對小郎君生出了幾分憐惜,他尚且還是少年輕狂的年紀,在京都亦是那般肆意不羈,如今卻因為一個意外隻能蝸居在小小的村落之中。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果然如玄塵道長所說,徐硯清從房間裏搖搖晃晃走出來,一路溜達到廚房裏找吃食。木瑜早就已經炒好了澆頭,這會兒素麵剛剛從鍋裏撈出來,一股香味直往徐硯清鼻子裏鑽,他抬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好香啊,木瑜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木瑜得了自家郎君的讚賞,那叫一個開心,將麵碗放在徐硯清麵前再倒上色澤濃鬱的鹵肉澆頭:“小的多謝郎君誇獎,郎君趕快趁熱吃,要不然麵就要放坨了。”鹵肉麵是極香的,正合徐硯清的胃口,而且念著自家郎君的食量,這碗麵分量不多不少恰到好處,徐硯清一邊吃麵一邊誇木瑜貼心。“還是玄塵道長叮囑我給郎君做麵的呢,所以要說貼心,還是玄塵道長比較貼心。”木瑜坐在小凳子上看著徐硯清吃麵,忍不住誇讚了玄塵道長兩句。徐硯清吃麵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又跟沒事人一般繼續嗦麵:“我看你鍋裏做了不少,問問外麵幾個要不要吃。”木瑜這邊剛走出廚房,齊辰就溜達了進來,他非常熟練地給自己盛了一碗麵,然後湊到徐硯清麵前:“那位玄塵道長就是小豆丁的另一個父親吧!”“呃……”徐硯清無言瞥了一眼非常八卦的齊辰:“下次我再看到你跑到村子裏跟那些嬸娘們聊八卦,我就給齊大夫寫信告狀。”好好一個少年英才,來了楚家村半個多月這是變得越來越八卦了。“別介啊!”齊辰趕緊笑著求饒:“我這不就是好奇嘛!”畢竟徐硯清身上發生的事情,比他在話本子上看到的劇情還要刺激。如此想著齊辰心生一計,或許他可以拿徐硯清和玄塵道長為素材寫一出話本子,世家貴族的小郎君和仙風道骨的仙長,肯定能夠打動很多人。一看齊辰那副模樣就知道他在想壞事,徐硯清一把挪走所有的鹵肉澆頭:“嘖嘖,澆頭我全占了,你一點兒都別想吃。”素麵沒滋沒味、寡淡至極,齊辰立刻沮喪著一張臉,連連求饒賣乖,才從徐硯清手裏求來了一勺子的澆頭。殷元城湊過來撈了一碗素麵,想吃鹵肉澆頭,但是他現在還頂著個道士的名頭,隻能哭唧唧地茹素,想他好歹也是個金尊玉貴的小侯爺,誰能想到最後竟然混到了這個地步。不過好在徐硯清看出了他那副食之無味的模樣,抬手指了指灶台後麵的櫃子:“元城道長,後麵櫃子裏有辣椒醬和小鹹菜,你可以嚐嚐看,都是自家做的東西。哦,對了,那裏麵用得都是素油,道長放心吃。”這句話可算是拯救了殷元城手裏的這碗素麵,蘿卜鹹菜清脆爽口,辣椒醬也很香,總之雖然沒有吃到鹵肉麵,殷元城也已經心滿意足了。這會兒他倒是對徐硯清有了一些改觀,看來他家妹妹也不算是上當受騙,徐硯清是真得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了。改頭換麵重新做人的嗦麵達人徐小郎君肚子裏熱乎了,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神采奕奕。還剩了一點兒麵條沒人吃,徐硯清全都撈了出來用筷子夾斷,端著去喂小雞崽。其實那十幾隻雞已經算不上小雞崽,而是大雞崽了,各個都被木瑜養得油光水滑。將那些麵條碎全都倒進食槽裏,毫不怕生的大雞崽全都一窩蜂湧上來。徐硯清砸吧砸吧嘴,口中念念有詞:“趕快吃,趕快長大,然後我就可以坐擁雞山了,想想都覺得幸福。”一群全然不知道危險的大雞崽吃得很香,徐硯清看了一會兒覺得甚是無聊,扭頭做了雞仔們的負心人,一路溜達著在屋簷下的椅子裏坐下。殷元城落在徐硯清身上的目光有些複雜,見到周圍沒有人,於是他便在徐硯清身旁坐下:“你是生了什麽病,非得在這種窮苦地方養身體?”徐硯清百無聊賴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是什麽大病,說不定我就是為情所傷,所以不想在京都那個傷心地待著了。”“為情所傷?”殷元城扭頭就想起了那個忽悠了徐硯清扭頭又想去忽悠他家妹妹的蘇寒楓。一時之間竟也信以為真,不由得皺起眉頭對著徐硯清一番勸說:“你也是京都有名的貴公子,堂堂武安侯府的嫡次子,怎麽能為了一個滿口謊言的奸詐小人,如此……失魂落魄!”“唉,誰讓我是個顏控呢!”徐硯清半真半假地歎息一聲,見著殷元城滿臉困惑,於是開口解釋:“意思就是我是個看臉的人,而蘇寒楓模樣長得好,所以我就對他癡心不變。一心想著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遲早有一天他會回來我的身邊,誰知道他竟然做出那般令人不齒的事情。”徐硯清將一個失魂落魄的癡情人表演到了極致,他在心裏誇獎了一下自己竟然在演戲上麵如此天賦異稟。殷元城臉色更是一言難盡,想要譏諷徐硯清兩句,又見著對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一時不忍繼續勸說:“你要真是個所謂的顏控,那豈不是更好辦,京都多的是比蘇寒楓長得優秀的郎君……”徐硯清對此表示認同,他上上下下將殷元城打量了一番,在殷元城毛骨悚然的狀態下開口說道:“如此一看,其實小侯爺模樣也很是不錯!”“荒唐,實在是荒唐……”被徐硯清這番話弄得整個人一股熱氣上頭,殷元城瞬間紅了臉抬手指著徐硯清,卻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於是他憤然離去。“哈哈哈!”逗弄別人實在是太過於快樂,徐硯清扭頭還想再逗逗落荒而逃的殷元城,卻見到麵冠如玉,氣度疏離斂和的玄塵道長正站在他的身後。作者有話說:感謝支持正版的小可愛,麽麽噠!作者:道長你要老婆不要,你要老婆……隻要你開金口,我馬上把阿清送過來!第26章 道長摸一摸說不定會有胎動呢!徐硯清張狂的笑瞬間收了回去, 而且還因為憋笑的動作太過突兀,將自個嗆得直咳嗽。殷晏君緩緩抬腳走到小郎君身邊,抬手慢慢拍打著小郎君的後背, 語氣很溫和裏帶著一絲歉疚:“抱歉,是我嚇著小郎君了。”徐硯清擺了擺手,咳嗽得臉上一片潮紅,玄塵道長轉身走進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他喝下去之後緩和了一會兒, 才把這口氣喘得順當。“道長走路怎麽都沒有聲音呀?”徐硯清咳嗽的額頭沁出些許汗水,他直接拿了衣袖去擦。殷晏君將他的胳膊按回去,拿出自己衣袖中的手帕, 細細擦去小郎君額頭的汗水:“我幼時便接受眾位老師的教導,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鼻翼間似乎能夠聞到玄塵道長身上清冽的氣息, 那張帕子已經髒了,徐硯清抬手奪了過來,在殷晏君的注視下一本正經地說道:“帕子髒了,我讓木瑜洗幹淨再還給道長。”扭頭他又想起剛剛的問題,不免有些好奇地問道:“那個時候的道長有多大?”殷晏君沒有在意自己那方被奪走的帕子, 目光斂和地落在小郎君身上:“大概三、四歲吧!”如今想來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那個時候他是大梁的儲君,從生下來就深受前朝和後宮的注視。“才三、四歲呀!”徐硯清忍不住咂舌, 他三、四歲的時候估計還窩在外公外婆的懷裏撒嬌呢,道長那個時候卻已經開始學習各種知識, 果然辛苦。徐硯清前世在曆史紀錄片裏看過教授們講解皇室禮儀, 隻在行走方麵需要注重的細節就很多, 帝王頭戴十二東珠旒冕, 行走之間還要保證那些東珠不能來回晃動。也難怪道長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他卻毫無所覺,徐硯清忍不住感慨,要是他頭上帶著旒冕,八成那些東珠都要甩到自己的臉上,落得個啪啪打臉的下場。因著中間吃了一碗鹵肉麵,所以午飯的時候徐硯清並沒有用多少。不過這一次他總算沒有吐出來,隻是飯桌上殷元城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躲躲閃閃。徐硯清覺得有趣,於是非要用灼熱的目光盯著他看,殷元城想要開口嗬斥對方,最後礙於官家也在,隻能將快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一頓飯他是吃得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恨不得現在天氣大晴,他能趕緊逃離神經兮兮的徐小郎君。這場雨連綿下個不停,徐硯清上午已經睡了一覺,所以下午格外精神,他讓木瑜給他搜刮來了一些齊整的木板和一套雕刻用的工具,窩在房間裏忙活他的「機械鍾」。不過他一個人待在屋子裏也是無聊,而且他的潮熱期還沒有過去,於是就「強行」將玄塵道長這味救命的藥也拉了過來。“道長行行好,幫我把這些圖紙都貼到合適的木板上。”徐硯清對著殷晏君無辜地眨了眨眼,不得不說玄塵道長這味救命藥確實厲害,他現在比之往常舒坦了不止一點半點。殷晏君將小郎君遞給自己的圖紙接過來,然後目光瞥向地上的那些木板,那些木板徐硯清早早就讓工匠幫他切割到了合適的厚度。這個有些難度,不過好在徐硯清出手大方,最後木匠還是開開心心同意了客人的特殊要求。殷晏君身上帶著一股天然的疏離清冷,但是每當他望向小郎君的時候就會變得溫潤端逸。學著小郎君的模樣,殷晏君取了刷子在那在木板上刷了特製的膠水,然後取一張大小合適的圖紙貼合上去。他做起這些雜事,不疾不徐的模樣看得徐硯清嘴臉微微上揚,於是嘴花花地忍不住打趣:“道長姿容端麗,眉眼如畫,著實令人賞心悅目。”殷晏君微垂著眼簾,聞言抬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小郎君,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感慨。徐硯清覺得自己今天格外開心,上午將殷元城逗得一見到他就擺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姿態,這會兒他又被道長茫然的姿態逗得身心愉悅。小郎君笑得前仰後合眉眼彎彎,殷晏君有些無奈地伸出一隻手扶住對方的腰,唯恐對方一時不穩摔倒在地。道長的手柔軟而溫暖,徐硯清被觸到腰身忍不住輕微顫了顫,他前世從不曾與人這般親近,所以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陌生又奇特。收了臉上的笑,徐硯清低頭繼續雕刻手上的東西,順便還要當個「周扒皮」,好好催使自己身旁的小工:“道長要好好幹,不要想著偷懶!”“好。”殷晏君一本正經地回答,他聲音很好聽,清冷猶如玉石卻又沉穩有力,讓人很是心安。機械鍾擺的齒輪要求比較高,所以徐硯清雕刻得非常認真,沉浸在自己小世界裏的小郎君也沒有時間再去故意逗弄別人了。擒縱輪被徐硯清弄壞了一個,好在他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提前多備了幾塊板子。小郎君做的這些對殷晏君而言有些陌生,所以殷晏君完成了小郎君交給他的任務,便坐在一旁看著小郎君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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