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我不問了還不行嗎!”偷偷看了一眼端坐如鬆、眉眼清俊的玄塵道長,齊辰非常識趣地起身坐到了車簾外麵。喪批鹹魚磨磨蹭蹭到了玄塵道長身邊,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芝兒姑娘長得如花似玉,一手箜篌更是彈奏得精妙絕倫,道長就沒有一丁點兒的動心嗎?”小郎君眼角隱約可見幾分困意,偏偏整個人還不老實,鬧騰著問東問西,殷晏君緩緩抬手蹭了蹭小郎君的眉眼:“小郎君這般問話,是有何意?”徐硯清心頭輕輕一顫,他抬頭仿佛能在玄塵道長清冷的眉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種莫名其妙的悸動感再一次占據他的身體。鹹魚不想問了,鹹魚隻覺得男子懷胎或許還有齊辰都不曾摸清楚的後遺症,比如說……心悸?鴕鳥鹹魚表示自己可以睡一覺,說不定睡一覺這種莫名其妙的悸動就會消失不見了,窩在道長身上順便扯過道長寬大的衣袖將自己的臉蓋住,鴕鳥已經入睡。殷晏君可沒有一丁點兒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他一貫耐心極好,如今小郎君因為懷胎的緣故,隻能硬生生地綁在他身邊。這般下來他們之間並非正常相遇相交,原本就已經是他愧對小郎君,即便是溫水煮青蛙,也沒有必要太過急躁。殷晏君莫不作聲握住小郎君的一隻手,眸中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晦澀。馬車晃晃悠悠停在了葉府門前,殷晏君垂眸望著躺在自己膝上裝睡的小郎君,輕輕一笑帶著些許縱容:“咱們已經到了,夫人若是醒了便起身,若是還沒有醒,我便抱著夫人入府。”殷晏君拿著之前小郎君戲謔他的稱呼反過來喚著對方,直到他膝上裝鴕鳥的鹹魚慢吞吞坐了起來,他抬手蹭了蹭小郎君臉上被衣服印出來的淺淺紋路。下人在馬車外麵已經放好了馬凳,殷晏君抬手將仍舊穿著一身女裝的小郎君從馬車裏麵扶出來,尚且不等那些下人抬頭去看小郎君的模樣,便見著殷晏君已經將小郎君扶進了葉府之中。溜達了大半天,鹹魚已經沒有一丁點兒力氣了,直直躺在床上,宋芝兒塞給他的那本書從衣衫中掉了出來。摸索著將那本書拿在手中,鹹魚小郎君漫無目的翻開第一頁,瞬間又將書本合了起來。白嫩的臉頰刹那漲得通紅,徐硯清終於想起了臨走之前宋芝兒對他說的那些話:“夫人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可得看嚴了!”看得嚴了就是這麽看的嗎?鹹魚震驚臉,滿眼都是不可思議。宋芝兒贈與他的這個畫本子可比他之前看過的所有話本子都要刺激許多,鹹魚小郎君一張臉蛋紅撲撲,一雙眸子澀然中帶上些許晶亮,他猶豫了一瞬又將畫本子翻來。嘴巴張得老大,原來古代人也這麽會玩啊,就連這般不合時宜的時候都有這麽多……籠絡夫郎的手段。於是一想到宋芝兒的那些話,鹹魚就忍不住將畫本子裏的畫麵帶入他和清風霽月、不染纖塵的玄塵道長,總覺得有種褻瀆神靈的罪惡感,另外還夾雜一些他說不清道不明的躁動。按住怦怦亂跳的胸口,似乎要將那種莫名的躁動強行按下去,鹹魚小郎君紅著臉將畫本子塞到枕頭下麵,覺得那地方有些不安全。於是他赤著腳踩在地上找出他私藏的小包袱,將那本很是辣眼睛的畫本子胡亂塞了進去。扔是不可能扔的,鹹魚重新躺回床榻上,肚子裏的小豆丁踢了他兩下,鹹魚恍然回神,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豆丁在他家阿爹手底下又動了動,他家阿爹毫不客氣又輕輕拍了他兩下,一大一小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秋日裏的老天爺那脾氣似乎比夏日的時候還要陰晴不定,上午還出著大太陽,下午就開始滴答滴答下起了雨。葉府種了許多翠竹,雨滴打在竹葉上麵,有種別有趣味的風情,小郎君午睡過後被玄塵道長拉了起來坐在窗邊下棋。反正是在自己房裏,喪批鹹魚即便是衣衫不整也沒有任何羞恥心,他手裏攥著一枚棋子。等到道長落子之後,他著急忙慌將棋子按在自己早早看好的地方。殷晏君抬眸瞧了一眼神采飛揚的小郎君,唇邊帶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小郎君果真要下在此處?”果然這話一出小郎君整個肉嘟嘟的臉蛋瞬間皺了起來,開始了新一輪的猶豫糾結,棋子被毫無風度的小郎君拿了回去,他也不管什麽叫做落子無悔,不消片刻又飛快給自己的棋子找了一個新的落腳點。玄塵道長依舊是風度翩翩將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之上,小郎君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火速下棋,然後火速悔棋……再又輸掉一盤棋之後,喪批鹹魚懶懶散散地趴在窗戶邊上,目光落在院中的翠竹上麵。“葉太守倒是一個風雅之人。”小郎君咂了咂舌,殷晏君原本以為他要誇讚葉欽一番,結果小郎君話鋒一轉,眸中帶笑:“竹心、竹葉都有下火的功效,葉太守這是怕自己天天上火不成,一下子在院中種這麽多竹子。”殷晏君輕輕笑道:“那小郎君為何在雲水院種那麽多桃樹?”雲水院?可真是許久不曾待過的地方了,徐硯清挑了挑眉梢,整個人肆意飛揚:“那當然是因為桃花可以釀酒,也可以做糕點了。”吃貨鹹魚絕不認輸:“不過竹子也很不錯,可以煮茶也可以做竹筒飯,這麽一想感覺還挺不錯,等回到京都我得吩咐下人在雲水院種一些竹子。”果然小郎君的世界裏除了懶懶散散地癱著,也就隻剩下吃喝玩樂了,到底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郎君。殷晏君輕笑,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小郎君毛茸茸的頭頂,低聲感慨:“若是回到京都怕是我得先讓文鏡尋來一套護身軟甲才好。”小郎君滿臉茫然:“為何,道長要去和誰打架不成?”說起來他倒還沒有見過玄塵道長動武的模樣,畢竟平素裏道長都是一副仙風道骨、端坐高台的模樣,讓人望之生寒,哪裏還敢有什麽大不敬的舉動。“小郎君這是忘了你父兄的存在。”殷晏君輕笑,他早就聽聞武安侯府平素裏最是寵愛小郎君。若是武安侯那個武夫知道自家小兒子懷了他的孩子,說不定還會後悔曾經為他擋劍的舉措。徐硯清恍然明白玄塵道長再想著什麽,他抬手渾不在意地拍了拍腹中的小豆丁,對著道長說道:“入了京都,我自會將這些事情與阿爹阿娘明說。”有些事情越是瞞下去,越容易出岔子,徐硯清早就已經想要與自家阿爹阿娘細說分詳,如此想著他忍不住打趣道:“道長放心,我阿爹雖然簡單粗暴了些,但是道長可是咱們大梁君主,他自然不敢對著道長動刀動槍,最多也就是動動拳腳。”殷晏君並不惱,反而唇角含笑望向小郎君:“若武安侯真的對我拳腳相加,小郎君又待如何?”“嘖嘖,道長這般美人兒,若是真被阿爹打了一頓,那才叫做暴殄天物,我這般憐香惜玉的郎君,定然會護在道長的麵前。”喪批鹹魚逗弄別人的時候,從來不缺這些甜言蜜語。現下殷晏君興致正好,他一雙溫潤的眉眼中笑意漸濃:“那屆時我便全靠小郎君相護了。”“好說好說。”徐硯清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言罷他托腮望著麵前陪他戲言的玄塵道長,一雙眸子仿若彎成了月牙。在雲城休息了兩日,車隊再次啟程,葉欽獨自一人騎著馬護送官家行至三裏之外,在殷晏君的旨意之下他終於停了馬,目送車隊緩緩駛遠。葉欽坐在馬背上拉著韁繩,怕是過段時日他也要請旨進京了,畢竟看模樣小夫人腹中的小主子再過上三四個月便要呱呱落地。可真是令人期待啊!第45章 對,我現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一路上走走停停離京都便越來越近, 念著小郎君如今的身體情況,車隊一直行得緩慢,文鏡領了官家旨意, 騎馬先行入京安排一切事宜。京都之中,懷親王正拉著殷元城喝酒,當然隻有他自個兒喝得起勁,殷元城隻是偶爾會應付著對方輕啜一口。這段時日懷親王看起來瘦了不少, 人也精神清俊了許多, 偏偏他是個肆意橫行又格外閑不住的性子,被拉著按時點卯處理那些國事,想不瘦也難。“王爺, 王爺……”懷親王府身邊伺候的李公公一路小跑進來:“王爺,天大的好消息, 內侍監大人回來了。”“文鏡回來了!”明明還在喝酒喝到興頭的懷親王立刻放下酒盞噌得一下站了起來:“那是不是官家也回來了?”“這個奴才倒是不知,奴才隻見著內侍監大人剛剛進了城門,看起來一路風塵仆仆的樣子,但也沒什麽異色,人還挺精神。”李公公忙給他家王爺換了進宮的衣服, 回頭一看殷小侯爺早就不見了影兒。於是文鏡剛剛進宮便被懷親王和小侯爺堵了個正著, 小侯爺倒也還好,尚能夠保持他那文雅的君子風度。隻有懷親王那個渾不吝的, 拉著文鏡的肩膀來來回回地晃蕩:“內侍監,官家是不是也回來了?”文鏡被折騰得滿臉冷漠:“回來了。”“那人呢?”懷親王喜笑顏開, 這下子他總算不用處理那些令人頭禿的奏疏了, 京都樂館的美姬們還在等著他呢!文鏡冷漠無情地回答:“還在路上。”“路上好……路……上……”瞬間懷親王滿臉的興奮消失殆盡, 又變得頹唐起來。最後還是殷元城比較穩妥, 對著文鏡溫聲問道:“官家可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兒, 怎得先派內侍監回來了?”文鏡搖頭:“並無什麽大事,不過是官家久未歸京,有些瑣事需要奴才先行回來打理一二。”懷親王還想再問什麽,卻被殷元城拉住了:“既然如此,內侍監先去忙吧!”“你拉我做什麽?”懷親王滿臉不解。殷元城輕笑:“官家自然有官家的打算,隻要官家不打算說出口,王爺即便是問得再多,也難從內侍監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懷親王摸了摸下巴:“也對,走走走,咱們也不喝酒了,陪我去處理奏疏,等到官家回來我讓他給你賞個既漂亮又知書達理的侯夫人。”殷元城一臉茫然,他都已經是定過親的人了,還要官家賜什麽侯夫人,懷親王果真是被那一堆奏疏逼瘋了。一路晃晃悠悠,終於在小郎君懷有身孕七個半月的時候抵達了京都。不知為何小郎君明明早就已經過去的孕吐期再次席卷而來,將臉色略有些蒼白的小郎君抱在懷裏,殷晏君抬手拍了拍小郎君的後背,溫聲安撫著問道:“小郎君可還覺得不適?”趴在玄塵道長懷裏鼻翼間是道長身上清冷的氣息,大大緩解了徐硯清想要嘔吐的欲望,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沒事。”齊辰爬進馬車重新給小郎君診了脈,確定小郎君身體並無大礙之後方才放下了心:“有婦人確實會在七個月左右的時候再次開始孕吐,郎君這一胎懷得並不是太過安穩,小公子著實有些折騰人。”小齊大夫是個有心機的主兒,他明裏暗裏都在向玄塵道長暗示小郎君這一胎懷得有多不容易,尤其是快入京都的時候,他時不時便會來上那麽一嘴。殷晏君抬眸淡淡看了齊辰一眼,念在對方一心為了小郎君著想,並沒有計較齊辰的失禮與冒犯。反而是齊辰在玄塵道長那冷淡的目光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自覺止住了嘴巴,到底是他說得有些過了。一隻手落在小郎君如今越來越大的腹部輕輕揉了揉,腹中的小豆丁似乎抬腳踹了他父皇一腳,殷晏君再去看懷中的小郎君,小郎君已經昏昏沉沉地睡著了。文鏡早早便帶了些許宮侍在宮殿外麵侯著,帝王的車架一路從皇城駛至宮殿門前。宮侍們皆垂著頭不敢多看,馬車簾子被外麵的齊辰掀開,殷晏君抱著小郎君從馬車裏走了出來。“派人先把趙姑姑和小齊大夫安置好,另外請韓禦醫過來一趟。”殷晏君麵色冷峻,話音剛落他便抱著小郎君向著宮殿內走去。木瑜巴巴地跟在後麵,卻被文鏡一把攔了下來:“徐小郎君可是身體不適?”要不然官家也不會這般冷著一張臉。說實話木瑜現在還有些摸不到頭腦,他向來反應遲鈍,隻覺得剛接受自家郎君懷著玄塵道長的孩子這件事情,沒幾日又恍然得知玄塵道長竟然是當今聖上,這讓他恨不得當下雙腿一軟就要撲通跪下來。恍恍惚惚轉過頭,木瑜望著身穿緋色圓領窄袖衣衫的文鏡,他木愣愣開口道:“文鏡道長……不,是內侍監大人……”素來知曉木瑜性情的文鏡安撫地抬手拍了拍木瑜,又重新問了一遍:“徐小郎君可是身體不適?”木瑜總算是反應了過來,點頭應道:“不知為何郎君這幾日又開始孕吐起來。”文鏡點頭,也難怪方才官家會那般模樣,他抬手招來一個內侍:“你現在速速去一趟太醫院將韓禦醫請過來,順便將小齊大夫一同帶過去交給院正。”那內侍低著頭應道:“是。”文鏡帶著木瑜一起走進宮殿,板板正正候在內殿門外,他輕聲和木瑜講著一些宮中的注意事項:“你是郎君身邊伺候的小廝,平素裏不要輕易離開郎君身側,若有瑣事盡管吩咐殿內伺候的內侍,再則有什麽他們處理不了的事情,便讓他們來找我。”木瑜認真點頭,他雖然愚鈍但是也能夠分得清好歹,但凡是為郎君好的事情,他定然一一聽從。長信殿內,殷晏君緩緩將小郎君放進床榻之中,床榻上鋪著的褥子鬆軟中帶著一絲清涼,睡夢中的小郎君並不認床,他用臉頰輕輕蹭了蹭枕頭,睡得更加安穩了些。殷晏君目光緩和了不少,抬手緩緩褪去小郎君身上的外衣,幫著小郎君換上一身舒適的寢衣。宮殿之中提前用了一些冰,即便是外麵悶悶熱熱,殿內依舊舒適宜人,拉過床榻上薄薄的被子搭在小郎君身上,殷晏君方在床榻邊坐定。因著文鏡之前已然安排妥當,所以韓禦醫來得很快,不過殿內沒有任何動靜,韓禦醫便在殿外守著。半個多時辰之後,殿內終於響起了官家清冷的聲音,韓禦醫整了整儀容,抬腳走進殿中,對著床榻前坐著的官家行禮:“微臣叩見官家。”“韓愛卿平身。”殷晏君端肅清冷的目光落在韓禦醫身上:“若朕沒有記錯,韓禦醫應該格外擅長為婦人接生調理。”“回官家話,相比其他臣略顯擅長此道。”韓禦醫始終低頭回話,他心中略驚,唯恐自己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畫麵。床榻上睡著的小郎君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有些弄不清眼下身處何處,但是身側坐著的玄塵道長讓他很是安心,於是便抬手扯了扯對方的衣袖:“道長。”殷晏君聞言側頭望著方方睡醒的小郎君,拿過一旁茶案上放著的溫水遞了過去:“先喝口水,現在還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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