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不著痕跡查看自己身體,道:“為什麽要叫本尊容衍?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你死在圍剿中後,轉世成中州鎮魔容家容大公子”月折枝盡量簡要的解釋了轉世之後的事,解釋完,月折枝探頭,凝了麵水鏡置於容衍麵前,“我說得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現在的長相。”容衍垂眸看向水鏡,水鏡裏卻是另一副麵孔,冷冽清雅,確實和他應無邪的長相不同。似在考慮他話裏的真假,容衍盯著水鏡片刻,側頭看向月折枝。“你還沒解釋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你是誰?我們什麽關係?”月折枝往旁邊又挪了點,“你我是在你曆練時認識的,我姓月,名折枝,是你大師兄,也算”月折枝磨蹭著道侶兩個字說不出口,他磨蹭了好一會才說出口。“道侶。”容衍神色凝固,“道侶?”雖然他確實很喜歡月折枝的容貌,可他從沒想過道侶一事。“你是在騙本尊?”月折枝惱羞成怒,不想伺候容衍這盤根問底的臭脾氣,站起身,叼起發帶,草草束了一下淩亂的墨發,半跪在地,一把拽開容衍衣領。磨了磨犬牙,惡聲惡氣道:“應尊者,你老實點,我看看你傷,再問東問西,給你頭擰下來當球踢。”容衍:“”好大的膽子。容衍蹙緊眉,他抬手便要折斷膽大妄為者的手骨,然而手指接觸到月折枝纖細手腕的瞬間,他第一時間想得卻是如何不叫月折枝擔心。容衍收回手,冷淡道:“不必看了,苗刀內蘊含天地之氣,刀傷愈合不了。你若真擔心,不如把心”容衍話音未落,月折枝已然引出天地之氣!“引得出來啊。”月折枝迷惑地攤開手,天地之氣規矩的盤在他,掌心,像天生屬於月折枝一般,溫順柔和。“你在說什麽?這麽簡單的事。”第119章 千裏迢迢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天地之氣抽離心口, 強悍魔氣如遇春雨,枯木朽株發芽,快速修複刀傷。容衍感受著傷口快速愈合, 他未出口的話滑回,目光緩緩看向月折枝掌心那團溫順的天氣之氣,眼神晦暗。“你怎麽引出來的?”“簡單的引離術。”月折枝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能引出天地之氣不簡單, 他想起之前浮現於腦海的畫麵,心裏湧起不安。盯著手中天地之氣, 月折枝看了看容衍快速愈合的傷口,收起擺在地上的靈藥,道,“你真的引不出來?”“除了持仙器者, 現修仙界應當無生靈能引出。”容衍承認了自己引不出來,他身體前傾, 驟然出手掐住月折枝脖子, 月折枝被他掐得不能動彈, 窒息感接踵而至。“你方才說本尊轉世為容大公子,你是我道侶,是假的吧?說, 你是誰?”容衍行事小心,性格多疑, 月折枝抬手艱難地去扳他手。“假你妹, 放開,混蛋。”月折枝傳音於他, 聲音因窒息有些顫抖。容衍眼睛深沉地像此時逐漸灰暗的天空, 他不為所動, 緩緩收緊力度。寒雲山, 眾人尋仙器無果後,轉身準備離開,邊離開邊罵罵咧咧問誰傳得此地有仙器。高瘦中年人站在暗處,陰鬱地聽著罵音。他聽了會,戴起烏黑連衣帽準備離開,就在此時,他餘光發現苗刀在輕微震動。不同於普通法器、靈器,仙器震動一般是侵入他人體內的天地之氣被引了出來。仙器在這個時間段隻傷過容衍,若是被引出天地之氣,定當是容衍體內的天地之氣被引了出來。可,怎麽會,除了他,修仙界應當沒有任何生靈能引出!難道是器靈?說起來,容衍走時隻帶走了月折枝,難不成月折枝就是器靈?應當是器靈了,若不是器靈,這麽短的時間,容衍走哪裏去請器靈幫忙。容衍與他打鬥時,他可沒發現容衍身上攜帶了器靈。高瘦中年人握著苗刀的手微微顫抖,他忍不住笑出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勉強壓下興奮,高瘦中年人看向淩家方向,他沉下臉。早些年,他就懷疑月折枝是器靈。器靈化身應無邪死時,氣運分解,籠罩整個寒雲山,使得應家被滅時產生的怨氣陰氣等無法從寒雲山擴散,終年寸草不生。他在拿到仙器後,先後派人多次查尋氣運差的人。仙器器靈死了,按功德,會轉世化為人,特點是氣運差。可尋查皆未果,直到發現月折枝。淩踏浪與月折枝是好友,他派淩踏浪試探月折枝是否是器靈,淩踏浪給他的回複是——不是,月折枝的氣運差是因他父親亂殺無辜。月折枝父親出生亡靈城,心狠手辣,確實不是個好人。據說月折枝父親與其母親成婚生下月折枝不久,就因得罪的人太多,最後遭下毒,雙雙與仇人同歸於盡。月折枝是由李見霜帶至歸心宗程問雲門下。他當時查到以上消息,又認為淩踏浪沒膽騙他,便信了。如今想來,定然是在撒謊騙他!淩踏浪是個聰明人,不可能試探不出月折枝是器靈,可以他看重月折枝的程度,猜到是月折枝,不告知他也是正常反應。若叫他知道,定然殺了月折枝,隻有殺了月折枝,器靈才會重回仙器。高瘦中年人想及此處,忍不住嗤笑出聲,妄他自詡掌控人心,卻被一個毛頭小子蒙住了眼。真是高瘦中年人深深看著淩家方向,等本尊拿回器靈,再來收拾你。敢騙本尊,活膩了。高瘦中年人收回視線,他拋出一隻鐵球。鐵球落地陡然裂開,裂縫中睜開隻眼,它滾過容衍打鬥時流出的血液,快速向容衍和月折枝所在之地滾去。歸心宗。見到李見霜回來,淩踏浪撐著爬起,和程問雲一並迎了上去。“折枝找到了嗎?”“折枝和容衍找到了嗎?”李見霜道:“沒有,前來找仙器的人把寒雲山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仙器,包括人,據我觀察可能是和容衍躲起來了。”“什麽叫可能!”程問雲還未開口說話,淩踏浪先一步搶先怒道,“必須找到!”李見霜眯起眼睛,“你敢吼我?”淩踏浪咬緊牙關,“對不起,激動了。”淩踏浪說著,顧不得身上傷,轉身就往外走。“去哪裏?”李見霜問。“找月折枝,你們不懂!”“什麽不懂?”李見霜抬手按住淩踏浪肩膀,死死按住,“你這人,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沒說實話,除了愛慕月折枝,你還為什麽這麽擔憂月折枝?”密不透風的深林,月折枝呼吸困難,心律不齊,他被容衍緊緊掐住脖子。迷迷糊糊間,月折枝感覺自己像條脫水的魚,他眼眶發紅,眼睫濕漉漉地垂下。容衍心髒頓時被死死攫取,他終於壓不住心疼,呼吸沉重,鬆開手。其實一開始掐,他就覺得心疼。但月折枝的話太不可置信,再加上月折枝能引出天地之氣,他不得不多疑。即便他容貌變了,即便他身上多了些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例如乾坤袋、歸心宗令牌可他依然多疑。容衍不相信任何人,自從全家被滅,他求清白無果,就知道誰都不能信。新鮮的空氣灌入肺腑,月折枝劇烈咳嗽,他癱坐在地,貪戀地吸著新鮮空氣。容衍垂眸看他,看了幾息,站起身,笨拙地給他順氣。月折枝咳得眼眶發紅,他拍開容衍的手,“你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你不是覺得我是持仙器者?”容衍陷入沉默,他環視自己一身正派打扮,片刻,道:“我現在相信你。”容衍把自稱從本尊改為我了。月折枝抬起濕漉漉的眼簾,盯著容衍。他是個極其考慮大局的人,心裏狠狠給容衍記了一筆,表麵裝大氣度掀過這事,詢問容衍正事。“你說除了持仙器者,現修仙界應當無生靈能引出,那我能引出,你覺得是為什麽?是因為我氣運差,還是什麽原因?”月折枝並未聯想到器靈,先前他與淩踏浪交談,淩踏浪並未告知他仙器丟失器靈。容衍垂下眼簾,他與高瘦中年人打鬥時,已然發覺仙器中沒有器靈,已然猜到真相。但他開口卻是——“我不知是什麽原因。”“算了,想你也不知,接下來怎麽辦?”月折枝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失去意識。容衍扶住軟軟倒下的月折枝,他結印聯係李見霜,“過來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