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比湛堯更假,卻因生得好看,令所有人都不想移開眼隻覺得被帝妃親自敷衍也是一件幸事。湛堯晃了晃神,直到湛繾擋在了雲子璣麵前,他才定下心來。湛繾問:“皇兄何時回的皇城?朕竟不知道。”湛堯:“聽聞母後生病,昨晚連夜趕回來,還未來得及上報,還望皇弟見諒。”湛繾:“無妨。既然母後病了,你就去照看著吧。”他笑眯眯地牽過雲子璣,又當著湛堯的麵看向群臣:“雲少卿何在?”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雲非寒忽然被點名,他走上前道:“微臣在。”“朕命你重查當年帝妃邊境遇襲一事。”在場眾臣:“!!!”雲非寒也震了一下這狗皇帝做人了?“朕記得你半年前曾上諫說邊境有內奸泄露當日情報,才導致帝妃被西狄偷襲重創。”湛繾握著雲子璣的手緊了緊:“無論是斷橋還是內奸,你都給朕查清楚查仔細了,朕賜你巡察特權,北微上下,上至皇公貴族,下至平民小卒,凡與此案相關者,皆受你調遣處置。”“微臣叩謝聖恩!”雲非寒跪地接旨,看著子璣道:“微臣一定會還帝妃清白。”雲子璣沒想到湛繾會下這樣的決定當年這件事,牽扯甚廣,直接關係到邊境主帥易主,兵權交接,乃至朝中要員的變動,可說是牽一發動全身。湛繾登基才半年,根基不穩,無論是哪個皇帝,但凡為自身皇位考量一二,都不會在這個時候下這種旨意。雲子璣心中五味雜陳,既感激湛繾,也實在替他擔憂。朝臣中縱然有人想反對,但燕倫就倒在他們麵前,做了個狼狽至極的前車之鑒,令他們堅信,現在的這位國君,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他們可沒有齊王殿下來維護救場,於是縱使心中嘀咕,卻也緘默不敢言。這道聖諭當著湛堯的麵撥下,顯然是在打太後母族的臉,湛堯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湛繾隻牽著雲子璣的手,滿眼隻有帝妃一人:“鬧了一早上,朕要陪帝妃回去用午膳了,你們都退下吧。”待皇帝和帝妃走遠,有眼力見的官員立刻上前恭喜雲非寒。雖說是為了查案才給的特權,但這等特權可是實打實的權力,眾人今日又親眼瞧見皇帝是如何寵著帝妃的,這下所有人都認定雲家將扶搖直上,再不是從前那個誰都能彈劾的眾矢之的了。湛堯遠遠望著被官員簇擁的雲非寒,看得出神,直到雲非寒的目光朝他射來,湛堯才收起視線,掩下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讓小廝把燕倫帶走,一道去了永寧宮。獵場發生的事,早已傳入太後耳中。但親眼看見燕倫的狼狽模樣,燕氏還是頗為吃驚。“太後娘娘,那個外族野種,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燕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永寧宮都是自己人,因此燕倫說話十分放肆,也無人站出來指責他對皇帝不敬。唯有湛堯聽著刺耳,他捏著鼻子,招來兩個太監:“帶丞相下去洗一洗,臭烘烘的,汙了母後的慈寧殿。”被嫌臭,燕倫哭得更加悲慘。直到燕倫被帶走,湛堯又令丫鬟往香爐中多添幾勺香料,這才蓋住了那股子騷臭味。燕氏道:“你伯伯被欺負成這樣,你竟還嫌他臭?”“難道母後覺得不臭?”燕氏:“......”“我今日進獵場救他,已是看在他是母後血親的份上。”湛堯走到椅子前坐下,話鋒一轉,“燕倫今日在朝堂上說的都是什麽話?也活該被扔進獵場教訓教訓。”燕太後:“你竟為那野種說話?他是搶你皇位之人!”湛堯:“他同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他是野種,那兒臣又算什麽?”燕太後氣得翻白眼,月音一邊給太後順氣,一邊道:“殿下少說些吧。”湛堯見母後生氣,這才收斂幾分:“他並沒有搶我皇位,父皇遺旨之中本就屬意他為皇帝。”燕氏喘勻了氣,說:“那是因為眼下西狄虎視眈眈,西洲十二城還未收複,你又不擅領兵征戰,你父皇才勉強讓他做皇帝,你真以為北微江山能交給一個雙眼異色的雜種嗎?那湛氏列祖列宗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湛堯喝了一口茶,反問:“你們想讓他出生入死給我做嫁衣,可人家也不傻,能一直受你掌控?”燕氏凝重道:“他今日這一出,是跟燕氏撕破臉了,還想收回燕迎的兵權...哀家豈能讓他得逞?”“從前他是很聽話的,自從雲子璣入宮,湛繾就像變了個人,雲子璣...”燕太後盤著手中的佛珠,“先帝讓他當帝妃,是知道那雜種不好男色,帝妃的名頭隻是為了折辱雲家,如今他竟轉了性子,難道雲子璣會什麽妖術?!”湛堯:“雲家三子個個出挑,隻論容貌,雲子璣更是佼佼者。相處久了自然喜歡,合情合理,哪有母後想得那麽複雜?”燕氏又被氣到翻白眼,月音無奈:“殿下少說兩句吧!”湛堯:“......”好一會兒,燕氏才清醒過來,她道:“既然這麽容易被美色迷惑,那哀家便投其所好,月音,去把又柔叫進宮裏,她是先帝親指的皇後人選,雖說還未受封,但也該進宮學學禮儀,有她在,哀家就不信湛繾還能圍著一個男人轉!”月音領命去辦,湛堯聽著,搖搖頭,笑而不語。第15章 朕的帝妃才不會這麽暴力紫宸宮中。雲子璣把臉埋進碗裏,喝下了一整碗人參雞湯,他吃得半飽了才留意到坐在身邊的湛繾幾乎沒怎麽動筷,隻忙著幫他剝鹽大蝦。這些事本可以交給司膳的奴才做,湛繾卻樂意替雲子璣做這些小事。一隻完好的蝦仁從他手中誕生,沾好醬料放到了雲子璣的碗中。雲子璣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午膳的鹽蝦都被他吃了一半了。“陛下怎麽不吃,是午膳不合胃口?”湛繾笑:“朕今日不是很餓。”雲子璣看他今日臉色不太好,眼下還有淡色的烏青,便問:“是不是昨日沒睡好?”昨夜是他們第一次睡在一起,雖說沒做什麽事,但湛繾顯然是沒休息好。“是不是...我昨夜踢被子了?”雲子璣反省起來。湛繾一聽,忍不住笑:“子璣還會踢被子啊?”昨夜他確實給雲子璣拉過幾次被子。雲子璣:“我該不會真把陛下的被子都踢走了,所以陛下才沒睡好?”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可湛繾無法明說自己做了那樣不好的夢,便順勢說:“那子璣要怎麽補償朕?”“陛下沒休息好,就處理不好朝政,處理不好朝政就治不好國,如此看來,我犯的可是大錯。”湛繾給繞暈了,踢個被子怎麽就成了事關朝政的大錯了呢?雲子璣一本正經:“看來今日陛下失了理智,也是因為我昨夜踢了被子,由此可見,我們不能再睡一張床了。”湛繾:“??!”“胡說!!怎麽就不能睡一張床了!?朕喜歡跟帝妃一起睡!”雲子璣:“!!!”殿內眾人:“..........”張寶德一聽話頭不對,立刻悄悄把侍候的奴才都帶了出去。殿內便隻餘下皇帝和雲子璣兩人。雲子璣嗔道:“喜歡便喜歡吧,你說出來做什麽,還這麽大聲?”湛繾有些無措:“你可別因此不跟朕一起睡了。”雲子璣:“陛下能不能...好好說話?”湛繾看他害羞,湊過去道:“朕想再聽子璣喊朕小字,隻要你喊給朕聽,朕就有胃口吃飯了。”雲子璣明知他是故意逗自己,卻還是願意縱著:“...小淺?”湛繾一臉享受,頭上仿佛要長出一朵花來。“湛小淺?”花兒從皇帝頭上破土而出,迎風怒放,還是朵臉超大超圓的向日葵。“那朕能喊你子姝嗎?”雲子璣幼年體弱,曾被當做女孩兒養大,也有個女兒家的名字,取的是“靜女其姝”的“姝”字。雲子璣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一時竟有些陌生。“小淺和子姝是一對兒,那時你親口說的。”借著這個兒時的戲言,湛繾湊過去,呼吸與雲子璣交纏。雲子璣知道他的意圖,卻沒有再避開。“陛下!!”湛繾嚇了一跳,看向殿外的眼神幾乎能殺人。張寶德意識到自己來錯了時候,硬著頭皮說:“陛下,額...燕小姐進...進宮了。”似被一盆冷水陡然潑醒,雲子璣抬手推開湛繾:“陛下的準皇後來了。”皇帝頭上那朵綻放的向日葵當場垂下了頭,蔫了吧唧。燕又柔的到來,令雲子璣忽然警醒過來眼前待他極好的皇帝,未來是會有三千後宮的。一想到這裏,湛繾的這份喜歡就顯得有些廉價。“朕又沒召她進宮,誰讓她來的?”湛繾親不到子璣,很不開心。張寶德說:“是太後讓燕小姐進宮學禮儀,說是...等先帝國喪過後,就讓陛下正式封後,太後娘娘還說這是先帝的意思,陛下不該違抗,燕小姐現在就在安寧殿候著陛下。”湛繾:“......”隆宣帝把封後和繼位寫在了同一道遺旨裏,湛繾登基後,全北微的人都默認,燕又柔會是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