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璣:“......”他困惑地搖搖頭:“記不得了。我隻記得,他喜歡把我按在被子裏,咬我耳朵,喊我...帝妃。”明飛卿:“......”他心中有數了,舉止親密還喊他“帝妃”,如果子璣就是北微的雲帝妃,那這個男人隻可能是北微國君湛繾了。“那個人叫湛繾嗎?繾綣的繾。”明飛卿問。這兩個字忽然攪得子璣頭疼,他毫無征兆地捂嘴幹嘔了起來,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明飛卿嚇了一跳,忙將他半摟進懷裏,替他拍背:“罷了罷了,先不想了,是我太心急了。”蘭室外侍候的小奴才替宮裏那位留著心眼,看到這位雲公子都靠進君後懷裏了,暗道不妙。這莫不是來勾引君後的?小奴才退到蘭室外的假山邊,拿起筆飛快在紙上將方才那一幕描摹了下來。不到一個時辰,這幅畫就經由小侍衛送到了淮瑾眼前。淮瑾此時正在開解湛繾寬心:“帝妃隻要在中溱境內就一定能找到。”湛繾愁眉不展,他這幾日連呼吸都覺得痛苦,子璣不在身邊,他就跟丟了魂一樣。三天前北微的軍隊就已經到達中溱,完全可以開始商談聯盟之事。然而湛繾卻無意於此他千裏迢迢來中溱為北微的利益而博弈,千辛萬苦扛著北微的江山,隻是為了護住江山社稷中的子璣。如果子璣不在了......湛繾也不想再撐下去了。淮瑾能理解湛繾的苦,他歎了口氣,拍了拍湛繾的肩膀,正想跟他說說自己從前的荒唐事,這時畫像送到他眼前,他接過畫像,展開畫像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畫裏,飛卿坐在床沿邊,舉止溫柔地摟著一位美人,美人的臉埋在飛卿的臂彎中,看不清麵貌,畫師潦草幾筆之下,依然能窺見此人骨相上佳,絕非俗色。畫師還在一旁寫道:“此人如竹如玉,筆下難描,日日做病西施往君後懷裏倒,君後對其關心照顧有加。”失魂落魄的湛繾看淮瑾對著一幅畫臉色紅了白白了紅,他湊過去看了看這幅畫,隻覺得畫中此人的體態格外眼熟。“他是...?”“是勾引君後的狐狸精!!”淮瑾深感自己地位岌岌可危!湛繾在淮瑾把畫捏成紙團前,他伸手搶過了這張畫細看!也不知是不是他這三天三夜未睡出現的錯覺,這畫中連臉都沒露出來的人越看越神似子璣!這時,國師張岐在殿外求見。“傳他進來!”張岐跪在淮瑾麵前,道:“君後召微臣去啟州為一摯友占卜命局,請陛下允準微臣出宮。”淮瑾猜到幾分,咬牙切齒地問:“什麽藍顏知己要勞動國師?!”張岐不知君上為何陰陽怪氣,如實道:“君後說此人對他極為重要。”湛繾搶在淮瑾前先問:“明君後可有說此人是誰?!”張岐道:“君後並未明說,隻叫微臣盡快去啟州。”淮瑾酸得渾身都是醋味:“前兩日把皇宮的玉匠召了去,還帶走了宮裏最上等的孔雀石,那是朕特意為他尋的寶石!他如今竟然,竟然拿去討好別人!”“什麽孔雀石?!孔雀石!”淮瑾吃的醋都快變做眼淚流出來了,湛繾卻激動萬分,攥著那幅畫:“是子璣,一定是子璣!”“朕要去啟州!”“朕要去啟州!”兩個國君異口同聲,不約而同地下了同一個決定,把國師看得一頭霧水。啟州城人人都知傍晚的珩蕪苑是最美的,落日的金輝灑在紅黃相間的楓樹上,整個珩蕪苑宛如仙境。明飛卿帶著子璣在院子裏賞楓,他伸手接住一枚巴掌大的紅楓葉,替子璣綰起墨色的長發,將這枚楓葉別在他的墨發之間。紅如火的楓葉將子璣憔悴的臉色襯出幾分紅潤,金色的晚霞也落在子璣身上,明飛卿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心道如果子璣真是那位雲帝妃,可真是便宜湛繾那小子了。涼爽的秋風襲來,子璣打了個寒顫,明飛卿忙叫身邊人去取鬥篷來。子璣傷病未愈,不能吹風,在鬥篷取來前,他先將子璣摟進懷裏,為他擋風。雲子璣現在想不起事兒,醒來第一眼見的是明飛卿,他便全身心地信任飛卿,甚至有一瞬間恍惚以為他會是自己的心上人。他放鬆身體,坦然地靠近飛卿懷裏汲取溫暖。“啊!!!”兩聲狂吼響徹珩蕪苑上空。明飛卿和雲子璣都嚇了一跳,隻見淮瑾和湛繾一前一後衝進楓林之中,神情一個賽一個的精彩。淮瑾一臉傷心欲絕又不可置信,湛繾又氣又笑,既慶幸子璣無恙,又氣他跟別人摟摟抱抱!子璣看了看他們二人,隔著飄落的楓葉與湛繾對視了一眼,頭疼地縮進飛卿懷裏,小聲嘀咕:“那裏好像有兩個傻子。”湛繾隔著落葉聲竟聽得一清二楚,就在這一刻,他覺得整片紅楓葉林都因他和淮瑾的到來而重煥新綠了。--------------------小淺:你老婆怎麽和我老婆抱在一起了?破玉:你老婆怎麽和我老婆抱在一起了?第77章 前世債,今生還明飛卿看湛繾的第一眼就被他那雙異瞳所吸引。紅色的眼瞳在日輝下湛湛有神,確實像子璣所說的紅寶石。看湛繾被奪了妻一般的反應,明飛卿確信子璣就是北微的雲帝妃。“飛卿你!你還不鬆手!”淮瑾委屈又暴躁地衝明飛卿吼。這可把子璣嚇到了,明飛卿拍著子璣的背安慰道:“別怕,那兩個傻子不是壞人。”雲子璣這才重新審視淮瑾和湛繾。他從飛卿懷裏抬起頭時,淮瑾看清了他的容顏,果然如畫師所言,如玉如竹,西子捧心,站在明飛卿身邊都沒有遜色半分。明飛卿到現在還抱著子璣,冒醋的淮瑾大聲質問自己的君後:“你是要對朕始亂終棄了嗎!?”明飛卿:“......”太丟人了,北微的國君還在一旁看著呢。為了保住淮瑾強國之君的臉麵,他對子璣說:“子璣,我先去哄哄那個人。”雲子璣揪住明飛卿的衣袖,不願離開他。這時湛繾走了過來,對明飛卿道:“明君後,不如換我來照顧子璣?”明飛卿知曉他二人的關係,自然不會拒絕,他對湛繾道:“子璣頭上有傷,還想不起你是誰。”湛繾渾身一震,看向子璣,見他看自己的目光果然不似從前那樣親切柔情,他抿了抿唇:“我有分寸了,多謝明君後。”明飛卿便牽過子璣的手,放在湛繾的掌心:“你們兩個說說話吧,我去哄哄淮瑾。”子璣的眼神黏連在明飛卿身上,明飛卿摸了摸他的臉頰:“別怕,他是愛你之人。”子璣這才勉強讓湛繾握著自己的手。明飛卿走到淮瑾麵前,湛繾本以為他的“哄”是向淮瑾解釋。“朕就說你怎麽會舍得冷落朕二十幾日!你在啟州樂不思蜀,原來是已經有別的心頭寶了!”“淮子玉你能不能有點君王的樣子?”明飛卿揪過淮瑾的耳朵,在他耳邊低斥:“我為什麽冷落你二十幾日你心裏沒數嗎?你知錯了嗎?改了嗎?”“朕知錯了!你都不回宮你怎麽知道朕沒改!?”“回宮?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兩人一邊吵一邊鬧地走遠了些。子璣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渾然沒察覺湛繾的視線早已收回,完全落在了自己身上。子璣額頭上還纏著敷用的藥,雙手手腕上都有淡淡淤青,外露的脖頸上也有兩道細小的劃痕。他還不知子璣是如何被明君後救下的,但通過這些傷也猜到了幾分。定是滾落山坡或懸崖時,渾身都落了輕重不一的外傷。湛繾自責又心疼:“子璣,是我沒保護好你。”他的目光無限柔軟,聲調低沉溫柔,雲子璣因此沒有推開他的擁抱。好像被這個人抱著,無可無不可。他趴在湛繾的肩膀上問:“你是誰?為什麽要自責?”湛繾長眉低擰,盡管明飛卿早已提醒過,他的心還是為此猛烈一痛。“我是...我是小淺啊。”他幾乎要哽咽了,“子璣,你看我的眼睛。”他從沒有想過,這雙眼睛有朝一日會成為他喚醒子璣記憶的“信物”。雲子璣伸出手,指腹在他紅色瞳孔的眼尾上摸了摸。湛繾滿懷期待,又忐忑不安:“有想起什麽嗎?”雲子璣反問:“我該想起什麽?”湛繾神色一黯,難掩失落:“我這雙怪物的眼睛,隻有你喜歡,如今你忘了,我恨不得瞎了才好。”臉頰忽然一痛,子璣竟捏了他一把:“誰準你說出這種自輕自傷的話?就因為我一時記不得了,你就想弄瞎眼睛?我不準!”湛繾一怔,他恍然想起少時在雲府,他也曾低落自嘲過,那時的子姝也是這樣,看似凶他,實則是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