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原來我還是忍不住品嚐了他的瑕疵。自我品嚐,自我侵犯。視線模糊不清,他似乎放鬆地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終於笑了,像書裏食人精血、啖人骨肉的鬼魅。仍濕潤的手指輕點在我心口,與機械齒輪的轉動節奏一致。我失神地癡望著他,機體從最深處開始痙攣,幹涸的荒地迎來一場下得過久的甘霖,泥濘不堪,有些不適。但神經才從高度興奮裏解脫出來,餘韻令人油然而生出滿足感和依賴。虛幻的幸福,就像真的被愛著一樣,和腦海裏模擬的完全不同。作者有話說:咳,為了能健康上網,希望大家的評論可以綠色一點。第67章 三根舂杵我很沒骨氣地忘卻了剛開始對荊年的怨念,吃力地從背後抱住他,磨蹭半天,隻說出句沒頭沒尾的話。“荊年,至少你可以相信我。”他正默念著清心咒,以消去身上熱意,輕輕掙脫了幾下,無果,便由著我了。“你在說什麽?”“我在回答你的上上上上上上上句話,你說有人監視你,不能相信任何人。”我認真道,“你可以信我,因為我會救你。”“你?先自保再說吧。”“可真的,我的最終任務就是救你啊。”我指著腦袋,“係統告訴我的。”盡管在他眼裏,我的言語永遠天馬行空,我的行事永遠荒誕不經。我也會救他,如果他需要。目光瞥向桌下,柏少寒的親筆書信早就在方才的混亂裏掉落桌下,我默默伸手將紙張粉碎銷毀。【恭喜,任務“阻止荊年查看渡業宮寄來的書信”完成。】可能是認為我不自量力,也可能是懊悔不該由著我一起荒唐,荊年沉默不語,也沒回頭揭穿我的小動作。許久,才起身,用還殘留著我味道的手,幫我理好了淩亂衣衫。他眼中暗流洶湧,藏著永遠無法填平的深壑。我是一顆無心落入其中的石子。不能激起千層浪,卻狼狽地翻滾過每個角落,空虛的回音經久響徹。讓水麵無法再維持表象的平靜,催生出欲壑下的心魔,隔著薄薄衣衫,我仿佛感覺到,偃旗息鼓了許久的魔氣隱隱又有重生之勢。心中升起強烈的愧疚。凡境界飛升者,無不在肉體上脫離了凡俗之欲,可荊年,離原本的航線越來越遠了。因倍感疲勞,小憩了一會,醒來時已然到了舂都境內,我披著荊年的外衫,從馬車上下來,遠遠瞥見了薛佳佳,他本想同我打個招呼,但見我雙腿還有些發軟,嘖嘖怪叫著捂住了雙眼。“過分了,白日宣淫。”這人的思考能力能不能在做任務的時候敏銳點啊?荊年倒是泰然自若,叫來幾個在街邊玩耍嬉鬧的孩童問路。“皇宮啊,就在前麵,多遠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個最大的金屋子。”“什麽屋子啊?十個你家都比不上,應該叫院子才對。”“俺覺著,有一座都城那麽大。”“哈哈哈,它叫都城,那舂都要叫什麽啊?”稚子天真,七嘴八舌地爭論著。我發現他們都是平民打扮,不僅一點都不怕我們這些生麵孔,反而好奇地打量起眾修士,調皮的還逗起了馬,不過他們虎頭虎腦、白白胖胖的,倒讓人討厭不起來。其中一個孩童熱情地塞給我個紙包,摸著燙燙的,還有股香味。我問他:“送給我嗎?裏麵是什麽?”“烤土豆。”他對我做了個鬼臉,“因為我看哥哥好像很怕冷,披那麽多衣服,吃了這個就暖和了。”“謝謝你的好意……不必了。”小孩子還是不懂,披衣服隻是為了維持最後的體麵。他以為我在客氣推脫,拍拍胸膛勸道:“沒事,哥哥你收下吧,俺家裏多的是。”聞言,我抬頭觀察四周,發現其他百姓也都是富態畢現,路邊不見一個行乞者,時不時就有糧車在繁華市井間穿行送貨,商貨的價錢都很高昂,換算成靈石不比天邑城低,但似乎沒有人望而卻步。果然和傳聞中說的一樣,是百姓安居樂業的富饒之地。當然這些是次要,我最關心的,還是患病的皇帝那兒有沒有舂穀用的杵棒。然而還未抵達皇宮,路上少說就見到了十餘座舂杵塑像,小的盈盈一握,大的參天挺立,材質更是石刻的玉雕的金鑄的應有盡有。幾乎是城市圖騰一般的存在。畢竟生活的富足要靠裹腹的糧食打下基礎,崇拜一下無可厚非。我贏得不費吹灰之力,薛佳佳唉聲歎氣。但疑點也同樣明顯。那就是這些舂杵塑像,並非單個,而是統一三個並排,無一例外。為什麽偏偏是三這個數字呢?秦屬玉的本名“秦三朝”裏的三字尚能說是巧合,但現在看來,絕非如此。我跑到秦四暮的馬車邊,這人還在生悶氣,不願意出來。隻得以他還欠我條魚為要挾,他才不情不願探出頭,解釋道:“是這樣,三這個數字牽係到整個舂都的城運,所以不光雕塑要建成三個,我父皇連青睞之人都會賜名一個三字。”“你父皇這人真實在,什麽字好就都賜出去。”我掰著指頭清點,“喏,秦是帝姓,三是城運,那秦三朝這個名字豈不是再尊貴不過了。”“是啊,父皇曾經確實最寵信小朝姐姐了,可惜她還是……”一提到秦屬玉,秦四暮麵色就黯淡下來,話頭也止住了,我知道真相沒那麽容易問出來,便大度地轉移話題,問道:“能說說三這個數字為什麽會牽係到城運麽?”本以為他要和我講風水玄學那套。沒想到秦四暮異常簡潔地答道:“因為國師大人。”“哦,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就提過他會占卜來著。”“他可不僅會占卜。”秦四暮眼神裏滿是崇拜。“國師大人神通廣大,不僅讓舂都風調雨順,糧食豐收,還解救了整個偃師族,所以我們都認為,他的名諱牽係著整個舂都的氣運。”“怎麽救的偃師族?”我順著他的話問道,半晌,呆住了。“等等,你說,名諱……三?”“是的,我們都叫他叁大人。”秦四暮點頭,“不過他前幾年便雲遊四方,很少露麵了,畢竟,國師早就飛升成為先知了。”“啊……是嗎?”我僵硬地應和著。秦四暮人算是機靈,看我反應便猜到了什麽,問道:“我隻在小時候見過國師大人,要不是他陪我玩,我早在宮裏無聊死了,這幾年我都很想念他。你是不是也認識他,他一定也幫過你吧?我跟你說,叁大人真是神仙轉世般的大善人……”我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否認道:“不認識,我就隨便問問,你別多想。”原來,3號在這一輪的身份是舂都國師。舂都又是完成任務的必經之處。顯然這也在他的計劃中,或許我會再次遇到他。刪除入夢程序並沒起到作用,3號是躲不過的一關。甚至連荊年也可能會和他碰麵,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我不敢往下想。第68章 不開花的樹入宮很順利,孩童們的話也沒誇張,舂都疆域遼闊,地大物博,平民都如此富庶,皇宮自然更金碧輝煌,規模甚至能與別的小城邦整個領土麵積相媲美。同時,第二個疑點也出現了,那就是偌大的皇宮裏,沒見著半個木偶,按理說偃師一族久居此處,木偶戲又是他們取悅君王的技藝,宮裏應該留下相關痕跡才對。接待的使官將我們安頓好住處,隻字未提給皇帝麵診的事,隻讓靜候傳旨,便退下了。和在五蘊宗時殷切相求的模樣大相徑庭。但宮中做事的,哪個不是滴水不漏,麵對我的質疑,都巧妙化解。啥都沒問出來的我決定去找薛佳佳。作為一個技能點主要都加在陰陽怪氣上的玩家,被人打了太極,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我進門時,他正在奚落使官。“不是說你們陛下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怎麽現在治病的人到了,又不著急了?”使官臉上青紅交錯,還是陪著笑臉道:“仙長們屈尊前來,我們哪敢催促?”接著又喚來更多宮女和內侍,命其好好替貴客們接洗風塵。“還真把我們當旅遊團了。”薛佳佳低聲對我說,“之前夏瘟和冬瘟有多厲害你也見識過了,染上的沒幾個能活命,怕不是等我們歇息完,老皇帝的墳頭草都幾丈高了。”“你意思是他們想皇帝死?”“你沒看過電視劇麽?皇帝死了,伺候他的宮女都得陪葬,怎麽會盼著他死呢?”薛佳佳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些小角色根本就左右不了什麽,一定是背後有人授意,也就是說,皇宮內部的多方勢力,在看待皇帝的病上,存在意見分歧,有人希望五蘊宗出手診治,也有人不希望。”“哦,這樣啊。”“你說我幹脆用吐真丹強迫他們交待怎麽樣?雖然有點不符懸壺濟世的醫修人設,師祖也說不能隨便對普通人用藥,不知道ooc會有什麽懲罰……”我壓根聽不進他說的話,腦子裏全是關於3號的事。說起來,自我刪除入夢程序後,總部已經很久未聯係我了。曾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是離線狀態,沒有上級對我下達指令,每一步都左顧右盼不確定。現在才發現自己完全是他手中的發條玩偶,怎麽走、往哪走,他都代替總部幫我預設好了。3號一定是與總部有著某種聯係的。再者,發條總歸是有耗盡的時候,在此之前,圍繞著荊年的任務,又能進行到哪一步呢?一直思考到傍晚時分,使官報信,稱貴妃娘娘有請,讓我們蝕艮峰師徒三人前去禦花園品茶。“我說什麽來著,果然有幕後黑手,這不,人家都主動出手了,肯定是想給個下馬威,警告我們別想插手皇帝的病情,等先皇駕崩了,她就能夥同盤踞在朝廷裏的勢力,廢了當今太子,扶持自己的孩子登基,垂簾聽政。”薛佳佳胸有成竹根據宮鬥劇模式地分析著,末了還拍拍秦四暮的肩,“正好你也不想繼承皇位,一舉兩得。”後者無語道:“貴妃娘娘膝下無子,後宮其他妃嬪也都沒有,要不然父皇怎會將我收為義子?”“一個都沒有也太……難道他不行?”“不,因為後宮裏,都是我的族人,而偃師一族,沒有繁衍能力,因此沒有立後。”難怪宮裏看不見半個木偶,原來偃師們都被納入後宮裏了。我問道:“那你的族人們,還表演木偶戲麽?”秦四暮緩緩搖頭,意味不明道:“國師說過,當一個人沒有選擇時,才會堅守本心,而一旦給了選擇,幾乎沒有人能經受住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