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醫鬧的事,應該也不可能跟薄鬱有關,他一個小孩子,心思哪能做到這麽縝密陰暗。  這樣一想,江左又把話咽回去,他不想打擾別人的生活。  不多時,兩人就到顧淮南住的小區門口,顧淮南下車跟他揮別,正要撐傘走進小區。  江左啟動引擎準備往回走,忽然他又感覺到了那種很強烈的窺視感,環顧四周,但沒看到什麽。  越是這樣,他心裏越覺得古怪,好像自己正被什麽人監視一樣。  江左沒有久留,很快離開。  他沒發現有輛轎車從酒店尾隨到這裏,而副駕駛座著的少年,是戴著鴨舌帽的薄鬱。  薄鬱冷冷看向江左離開的方向,濃鬱瞳色幾乎與深夜融為一體,冰冷,可怖,充斥著未知的危險。  直至汽車消失在盡頭,薄鬱示意司機開車進小區,從另一側道路駛回家,避開跟顧淮南碰見。  ……  顧淮南走到別墅花園的柵欄外,卻見屋內黑漆漆的,沒有點燈,心說薄鬱今天居然睡得這麽早。  推開花園門走進去,昏暗光線下的細石路麵濕漉漉的,容易踩滑,他看著腳下,每一步都走得很認真。  臨近入戶門時,顧淮南突然瞥見台階上坐著一團黑乎乎的人影,黑燈瞎火的,他險些嚇一大跳。  等他緩了兩秒再去細看,人影正緩慢抬頭望來,那張俊臉凍得無比蒼白,居然是薄鬱。  “小鬱?”  顧淮南一驚,連忙上去把傘遮在他頭頂,又把人給扶起來,“下著雨,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坐著?”  薄鬱抿著嘴唇不說話。  顧淮南也沒追問,扶著薄鬱去開門,薄鬱渾身濕透,胳膊都是冰涼的,也不知道他在外麵呆了多久。  夏雨來得猛烈,夜裏溫度也低了許多,入戶門位置狹窄,根本遮不到雨,更別說一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子蹲在這裏,什麽也遮不著。  進門後,顧淮南匆匆找來毛巾給薄鬱擦身上的水,又去浴室給浴缸放滿熱水,好讓薄鬱去泡個熱水澡。  忙活完回來,他接過浴巾給薄鬱擦頭發,還沒擦幾分鍾,手腕突然被薄鬱握住。  顧淮南問:“怎麽了?”  薄鬱低著頭,濃密眼睫遮擋了他的眸光:“給你打電話,你沒接。”  顧淮南奇怪:“嗯?不會吧?”  一看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他說了句“抱歉”,又問:“下雨你怎麽不找地方躲雨?”  薄鬱說:“我怕你沒帶鑰匙。”  這話一落,顧淮南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家小鬱真的是個特別招人喜歡的小孩子。  顧淮南笑著摸了摸他腦袋。  薄鬱輕輕鬆開手,改為半握住顧淮南的手掌,這是一種非常親昵卻又不會太過的舉動。  薄鬱滿眼希冀地看他,“顧叔叔,以後你出去,能不能帶上我?”  顧淮南為難,“這……”  相親帶個小孩子,好像不太合適,雖說薄鬱也不小了。  他看看薄鬱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到底沒忍心,點頭說“可以”。  薄鬱神情高興,顧淮南又說:“快去泡熱水澡,免得感冒。”  薄鬱很聽話的進浴室。  隻是關上門的瞬間,薄鬱立刻變成另一副麵孔。  他撥通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對好暗語後,又說了幾個數字和字母,那邊人回答的也是數字和字母。  兩人溝通全程沒有一個漢字。  掛斷通話十分鍾,薄鬱郵箱收到一封匿名郵件,點開看內容,閱覽了幾分鍾,他臉色逐漸陰沉。  這個江左果然是同性戀。  薄鬱微眯著眼睛,盯向資料照片裏江左扶顧淮南的那條胳膊。  太髒了,砍斷吧。  ……  顧淮南在廚房熬薑湯,他特意加了可樂,甜滋滋的,很好喝。  在薄鬱泡澡期間,顧淮南先試喝了兩杯,他正喝著突然聽到背後有動靜,心虛轉身,隻見派大星蹲在門口慢吞吞舔爪子。  顧淮南鬆了口氣,“是你啊。”  他放下杯子,走過去抱起派大星,它沉甸甸的重量,差點沒把顧淮南老腰給閃了。  顧淮南湊過去跟它貼貼,打商量說:“下次你能小點聲不,我剛才還以為是小鬱洗完澡出來了。”  今年體檢時查出顧淮南有蛀牙,當時薄鬱和蔣濤都在,為不崩人設,他沒敢承認晚上偷偷吃了甜食。  做好牙齒治療,醫生叮囑他飲食多注意,少吃甜食一類的東西。  薄鬱把話記住,整天監督他,還鼓動全公司的員工都盯他,誰抓到他吃甜食有一百塊獎勵。  這就離譜了。  顧淮南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工作累不說,現在連甜食也不能吃,這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最後他幹脆披了個馬甲,自己舉報自己,從薄鬱那裏倒掙三千塊。  好吧,他確實有點老不要臉。  但賺錢和吃甜食,總得讓他占一頭吧。  顧淮南貼貼派大星:“是吧。”  派大星“喵”了聲,像在回應他。  顧淮南萌得不得了,狠狠貼了貼派大星,派大星嫌棄地拿爪子擋開他,一臉被迫營業的表情。  顧淮南笑著把它放下去,繼續喝自己的可樂薑湯。  喝完後,他給薄鬱倒了一杯放茶幾,自己先上樓洗漱睡覺。  次日清晨,顧淮南口渴起床下樓,到廚房倒了杯水喝。  既然醒得早,他就順便做了個早飯,誰知左等右等也不見薄鬱下來,平時這個點他已經跑步回來。  顧淮南又等了會兒,依舊不見薄鬱出來,幹脆上樓去看看。  推開客臥,薄鬱正躺在床上沒動,窗簾拉得很緊,室內昏暗,顧淮南也看不清什麽,果斷走過去把窗簾給全部拉開。  光線明亮許多後,他走到床邊喊了聲薄鬱,薄鬱很輕地應了聲,顧淮南見他還不動就過去拍他。  這一拍不要緊,指背碰到的皮膚滾燙一片。  顧淮南意識到不對勁,忙去探薄鬱額頭,果然很燙。  他正著急是先喂退燒藥,還是先把人叫醒送醫院,這時他手機響起,來電人是江左。  太及時了!  顧淮南忙點擊接聽。  “顧總,你昨天好像有東西落我車上,我正好路過你家——”  “江醫生!你來得正好!”  江左:“?”  十來分鍾後。  顧淮南掩上客臥門,跟江左一前一後走下二樓。  顧淮南有點不好意思,“江醫生,多少費用你說一下,我轉給你。”  “不用。”  江左又說:“我也沒幫上什麽大忙,況且你跟蔣濤是發小,我們也認識,算是朋友,朋友間就別提錢。”  既然他這樣說,顧淮南也沒繼續提給錢的事,轉而留他吃午飯,這次江左沒有拒絕。  不過江左這個“沒有拒絕”,很快在薄鬱退燒醒來後,開始後悔。  因為他發現薄鬱根本沒有任何改變,薄鬱對顧淮南是一張乖巧得人畜無害的麵孔,對他則是另一張堪比魔鬼般凶殘的麵孔。  冰冷的視線像毒蛇信子般可怕。  比如現在,顧淮南出門買醬油。  剛才還因生病弱不禁風的少年,在顧淮南出門不到半分鍾,直接上手掐住他喉嚨,快到根本反應不過來。  薄鬱斂著笑,麵無表情地問:“你接近他有什麽目的?”第20章   江左遲緩反應過來:“小鬱,有什麽話你好好說,顧總看見不好。”  薄鬱力道不鬆,“你威脅我?”  江左歎氣,“你這性格得改改,他應該沒見過你這副凶巴巴的樣子吧,要是他撞見,多不好。”  薄鬱抿直嘴唇,他的軟肋被拿捏得死死的,最終卸了手上力道,坐回沙發另一邊。  江左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喉嚨,心說這小子下手真狠,往後肯定是個難纏可怕的問題人士,不好約束,顧淮南真是撿了個大麻煩回家。  他正揉著被掐的脖子,忽地聽薄鬱直言不諱道:“你是同性戀。”  這話是篤定語氣,而不是疑問。  江左手一頓,目光看薄鬱。  薄鬱問:“你是不是看上他,想把他也變成同性戀?真惡心。”  江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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