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鬱很少見到顧淮南這副模樣,他在他麵前會端著長輩的架子,印象裏顧淮南高大溫雅,是值得他真心尊敬的長輩,是哥哥,也是叔叔。 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他對他的看重沒有改變,這其中好似摻雜了別的不一樣的東西。 心底似乎有東西在發酵膨脹,填滿了整顆心髒。 就好像…… …… 顧淮南哪知道自己被撞破開小差,他這會兒正睡得香。 夢裏薄鬱考上清北,讓周圍的人羨慕得不行,而且未來長成陽光明媚的大人,事業有成。 他也找到八塊腹肌的猛1,跟對方過著二人世界,不要太幸福。 正美滋滋地笑,下一秒,猛1轉過頭來,那張臉是…… 靠靠靠! “我靠!” 顧淮南猛地驚醒。 他一睜開眼,迅速抬頭,不料腦門一下撞上離他很近的人。 嗙地悶響。 反作用力震得顧淮南頭暈目眩,好幾秒得以緩過來,被他撞到的人,也趔趄後退了一小步。 小書房很狹窄,這一個動靜弄得後麵書架的書倒下來好幾本。 顧淮南看了眼薄鬱,揉了揉額頭,“你突然靠這麽近做什麽?” 薄鬱耳尖微紅,“……叫醒你。” 顧淮南心裏疑惑了下,又看薄鬱手裏還捏著薄毯,以為他要給自己披上,就擺擺手說:“不用了,我就是剛才有點困,現在不困了。” 薄鬱點點頭。 顧淮南狐疑地看他一眼,忽地說:“你感冒了?臉怎麽那麽紅?” 薄鬱不說話,丟下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間”,捏著薄毯匆匆往外走。 顧淮南還沒見過他這慌亂無措的樣子,愣了兩秒,以為他不舒服,忙跟到盥洗室門口,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們去醫院,別耽誤了。” 盥洗室裏靜了一會兒。 薄鬱聲音傳出來,“我……沒事,可能是太熱了,書房裏太悶。” 顧淮南不信,“等你出來,我給你量一□□溫。” 說完,下樓去雜物間拿體溫器。 等門口腳步聲遠去,薄鬱鬆了口氣,走到洗手台,捧著冷水洗了幾把臉,稍微把臉頰溫度降下去。 他抬眸看鏡麵中的自己,腦海裏回想這兩分鍾前那一幕。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剛才靠顧淮南那麽近是想做什麽,或者說,他沒辦法深想下去…… 薄鬱正任由臉頰的水珠滴落,門口又響起敲門聲。 “小鬱,我進來了?” 薄鬱沒想好怎麽回答,顧淮南已經推門進來,兩人對視一眼,顧淮南皺眉道:“有洗臉巾,你往臉上撲什麽水,多浪費啊。” 薄鬱:“……” 顧淮南說著抽出洗臉巾,順手就幫他擦了一把,又把他脖子也擦擦,這動作在三年間,顧淮南做過不下十次,熟練又自然。 這次似乎有點不同,擦到喉嚨時,掌心裏的喉結很輕地滾動了一下,顧淮南倏然一愣,頓時有種非常微妙的尷尬感。 “顧叔叔,我自己來吧。” 薄鬱說。 顧淮南愣神時,薄鬱拿走他手裏的洗臉巾,自己背對他擦臉。 顧淮南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目光看著薄鬱的背影。 也是這一看,他忽然間意識到薄鬱居然比他高了,還不止高一點,看著起碼高了一個手掌的寬度。 過去薄鬱很瘦弱,變聲期來得很晚,但顧淮南現在突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薄鬱的聲線已經完全變了,變得更低沉。 再看洗漱台,上麵擺著象征男性化的剃胡刀跟剃須水,這似乎是今年薄鬱生日時,他送給他的。 不知不覺間,三四年前豆芽般瘦弱的小少年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顧淮南頓時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成就感。 原著裏牛叉的男主,現在成了他半個兒子,還是他養得這麽高這麽壯的,太自豪了! 他以後老了能躺贏吧。 顧·鹹魚本鹹·淮南心滿意足。 “喵嗚~” 腳邊傳來叫聲。 顧淮南回神,低頭看繞著小腿的派大星,把它抱起來,繞到薄鬱正麵,一手用體溫器在他額頭“滴”了下。 溫度顯示正常。 顧淮南抱著貓放心離開。 哢噠。 盥洗室的門關上。 薄鬱放下擦臉的那隻手,停頓了數秒,試探性地抬起手,很輕地碰了碰被顧淮南摸過的喉結。 那塊皮膚很燙,像被火燒。 好奇怪。 薄鬱複刻顧淮南的動作,好像自己又沒有特別的感受。 那一刹那的心顫,跟幻覺似的。 * 次日學校。 薄鬱給同桌扔了雙醫用手套,對方戰戰兢兢地扭頭看他,眼神驚疑不定,帶著惶恐和不安。 “薄、薄薄薄鬱你有什麽事?” 薄鬱在手套點了點,“戴上,用手摸一下我喉結。” 小胖墩同桌:“????” 在薄鬱冰冷眼神下,他被迫抖著胳膊戴好手套,照吩咐伸出手。 薄鬱突然出聲:“等等。” 小胖墩不明所以。 薄鬱在書包裏拿出一小瓶酒精,給他做了個全方麵消毒。 “可以了。” 然而最終小胖墩還是沒碰到,薄鬱就停止這個想法。 因為他發現光允許別人靠近自己,已經很難做到,他依然很排斥這種親密行為,心理身體都難以接受。 唯獨顧淮南不一樣。第22章 顧淮南發現最近薄鬱很奇怪。 平時薄鬱都非常黏他,最近卻莫名有點疏遠他,仔細想想,顧淮南猜測是備考太累,精力沒那麽旺盛。 這樣也好,薄鬱太黏他,他都擔心以後大學住校怎麽辦,現在兩人拉開距離,正好。 顧淮南非常適應現在的狀態。 但薄鬱對這種疏離感到輕鬆的同時,又隱隱覺得不滿,顧淮南太容易接受了,仿佛他的存在可有可無。 哪怕有一天他不在顧淮南身邊,這人是不是依舊無動於衷,甚至可能接受任何一個靠近他的別人,又把對他的那份好給別人。 在顧淮南的心裏,他好像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這種認知讓薄鬱很心堵。 連上課時,他也不由走神。 “誰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老師在講台喊他,“薄鬱,你來。” 薄鬱被同桌提醒,回神後起身,在老師複述後,他掃視試卷的題,很快回答出正確答案。 老師非常滿意,“回答的很好,不過,下次上課注意聽講。” 薄鬱點頭,“好的,張老師。” 老師繼續講解試卷錯題,下一個被點到的人沒有薄鬱幸運,走神不說,還答不上來,老師臉一板,直接叫他去後排罰站。 下課後,出去買零食回來的同桌偷瞄了眼薄鬱,小聲說:“……薄鬱,剛才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著遞來一個粉紅的信封。 薄鬱正沉思怎麽處理他跟顧淮南之間的關係,沒注意聽內容,隻敷衍地“嗯”了聲。 同桌以為他答應,就說:“那我幫你把它夾在你物理試卷裏。” 薄鬱沒理他,同桌大著膽子夾進去,主要他收了女生的零食,吃人嘴軟,他好歹得把任務完成。 他放得比較隱蔽,薄鬱又沒在意,於是放學後,薄鬱將一疊夾雜情書的試卷裝進書包裏。 這會兒顧淮南正好發微信消息,薄鬱點開手機看,冷厲陰鬱的眉眼瞬間舒開,神情愉悅地離開教室。 同桌見怪不怪,他跟薄鬱當同桌快三年,雖說依然有點怕薄鬱,但也差不多摸清薄鬱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他特別愛自己的家人,因為每次他叔叔來接他,薄鬱都表現得很高興,藏都藏不住那種,根本不多留半分鍾,撈起書包走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