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戚則似笑非笑看向孟橋。而男人的身後,雖被擋去大半,但此刻房門大開,依然不難看出那透明屏風後麵的榻上,有一道纖細身影。洛聞心聽見響動,也醒了過來,慢吞吞的拿手背揉了一會兒眼睛,又披上外衣,踩了鞋子下床,挪到屏風旁邊,探出一個腦袋。門邊的三人齊齊向他看去。隻見少年膚如美玉,色如春花,就連一張小巧的唇,也是顯然才被吸著嘬弄過一番的粉,還泛著淺淺的水光。是隻用一眼,就能輕易奪人呼吸的豔色。洛聞心渾然不覺自己是副什麽模樣,隻睜著一雙迷茫的眼,在三人身上看來看去。等視線落在孟橋身上,一晚上的記憶才慢慢的回籠。他還記著,他們來這個地方,原本是打算來找孟橋的。怎麽睡了一覺,還沒開始找,孟橋就自己出現了。驚訝之下,一下子就不記得先前季晟說的不準他叫孟橋作哥哥的話,脫口便道,“孟橋哥哥!”這話一出,另外兩個男人的臉都黑了一瞬。第32章 一處清幽竹林,一座樸素茅屋,映著黃澄澄的暖暉。洛聞心此前從未見過這般景致,托腮坐在涼亭裏,覺得也別有雅趣。隻是竹林裏頭的人便不太雅致了。一黑一藍兩個身影交錯,刀光橫飛,所到之處,竹葉簌簌飄落。練功時最忌諱喧嘩,洛聞心坐的遠遠的,也沒有說話,隻時不時朝那兩人投去目光。這還是他第一次看這兩人喂招。兩人都使刀,按常理來說,刀比劍是多了幾分厚重,而少了幾分靈動。可這兩人使的這套刀法,卻是剛猛中不失一股靈巧,尤其季晟,斷魂在他手裏,輕巧的仿佛小兒玩具,自如無比。……而洛聞心卻是知道那把刀有多重的。無數次,季晟要湊過來的時候,那個東西就硌在他腰間,又或者是大腿上。洛聞心又拿不動它,隻能靠季晟動動手指,把它拿開。洛聞心坐在一旁,看了一陣,隻覺眼花繚亂。他見季晟出招快且猛,似乎招招直攻孟橋命脈,但又偏偏收了點力,不至於真的傷到他。而孟橋勉力應對,雖然稍顯吃力,但也不甚狼狽。這二人一來一回,洛聞心雖仍是不太懂,但也覺出這純粹的喂招,竟然也比上回季晟擊退那夥山匪來得有看頭。不由暗忖:季晟說自己武功不差,大概也不是在說大話?說不定季晟也是江湖中某個名號頗為響亮的刀客一匹馬,兩把刀,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那種刀客?是武俠裏最常見的那種大俠。想到這種可能,洛聞心的心情卻是既高興,又微微有些惆悵起來。就算讓外行來看,也能看出藍色身影明顯遜色於黑影幾分,一炷香下來,孟橋便累的滿頭大汗,拄著他那把晴月彎刀,癱著直喘氣。男人走近一步,看他一眼,點評了他幾句,問,“今日晨練,忘了?”孟橋臉色僵了一僵,“呃……”昨晚他就宿在醉塗山,那兒是什麽地方?總不能再如往日一般,雞還沒打鳴,就起來乒乒乓乓練功吧?自然是沒練成的。季晟微微頷首,“姑蘇雖好,練功也不可懈怠。”主上語氣跟平時倒是別無二致,是冷淡中帶著幾分嚴厲,孟橋下意識應了句好,等男人走遠,才猛然想起清晨他去敲暖香閣的門,開門時,主上分明還是剛起身的模樣。這樣說來,主上自己,不也未曾晨練?當即是忐忑去了大半,疑惑又多幾分。還未說話,遠遠的便聞見一股香氣,茅屋門被推開,一道人影走了出來,正是陸戚。這茅屋便是陸戚坐落在姑蘇城郊的家。原先他同叔父一家住,後來不再往來,便於此處安了家。這地方偏遠且僻靜,鮮有人知,是個暫歇幾日的好去處。陸戚端著一個飯盆出來,往石桌上一放,又向竹林那頭招招手:“吃飯了。”孟橋方才還累得兩眼發直,臉色發白,聽了這話,又好似打了雞血,立刻精神百倍,擦了一把汗,就往廚房裏鑽,“我幫你端菜。”三人同行了這麽久,洛聞心早便知道,季晟與孟橋二人都不擅廚藝。若不是顧及著他,這主隨二人恐怕一路上都隻會靠冷冰冰的硬饅頭充饑。此時此刻,孟橋卻對吃飯如此積極洛聞心伸著腦袋,在後麵瞧了一會兒,心想,那這飯該有多好吃呀?他走了兩步,也準備跟上前去幫幫忙。一則是真的好奇菜色,二則,是和這個叫做陸戚的白衣男子還不甚相熟。但見對方年歲不大,應當是跟孟橋或季晟平輩的朋友,又是一個人獨居,自己第一次來人家中做客,總不好還當個嬌少爺,如往常一般飯來張口的。結果剛往那邊走了兩步,就被一下摟住腰,帶到了人懷裏去。洛聞心一下跌坐在男人大腿上,被壓著腰動彈不得,下一秒,後腰往下三寸的地方,就被捏了一下。那地方的肉軟綿綿的,比他身上任何一處都還要軟前不久才被季晟趁亂用手捏著玩過,上頭還留有幾個淺淺的指頭印。洛聞心被捏的彈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住了。等意識到季晟做了什麽,臉便紅了。耳根仿佛在滴血,洛聞心將聲音壓得小小的,做賊一般朝廚房裏頭投去視線,“你討厭!”自昨晚過後,在洛聞心眼裏,季晟當然和以前不同了。變得更討厭,更壞!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他,洛聞心便也不懂男子與男子間親密的界限在哪裏。可從最初相遇時的畏懼,再一路朝夕相處至如今,洛聞心覺得自己其實也並不討厭季晟的親近,於是大多是時候,也肯乖乖的接受季晟親他摸他。可這個人,總是愛得寸進尺的。昨晚是,現在更是。現在還在別人家裏呢,他、他、他就又這樣!洛聞心就算真的是笨蛋,也是知道害羞的。季晟卻是個最不明白害臊為何物的男人,就算在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情時,也往往沒有除了輕挑眉梢以外其他的神色。隨時隨地,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坦然的像在自己家裏。洛聞心試圖掙了兩下,沒有掙開,隻好打了他兩下,沒打疼他,倒是把自己的手掌拍紅一片。季晟總是這樣,渾身上下仿佛沒有弱點,所以每次打他,洛聞心總是自己先吃了虧。隻好收了手,小聲道:“孟橋陸戚還在那邊呀……”季晟將他箍的很緊,等洛聞心沒再掙紮,才一手兜了他坐上來,手上動作未停,貼在他耳旁,警告似的道,“不準過去。”洛聞心瞪他一眼。不過去便不過去嘛,可為什麽非要捏他。這一眼軟綿綿的沒有什麽殺傷力,隻讓季晟看到他水潤潤的眼底,便又在他臉上一咬。咬完,又在自己留下的齒印上慢吞吞的舔了舔。洛聞心倏的睜大眼睛,是徹底慌了,先胡亂把季晟的腦袋推開,又捂著臉,慌慌張張的往廚房那邊看了看,生怕被孟橋發現季晟私下裏竟然像小狗一樣愛咬人。可往那頭一看,廚房裏忙忙碌碌,倒是沒人分半個眼神出來。洛聞心這才鬆了一口氣,一鬆懈下來,竟然也忘了計較季晟的行徑了。-日頭尚早,四人圍坐一起,用了頓早午飯。是陸戚親自下廚做的幾碗小葷小素竹筍燉山雞,山藥燒肉,清炒蓮藕,並南瓜小米粥。陸戚手藝很好,雖不是什麽山珍海味,但幾樣家常菜也被他做的極有滋味。洛聞心近來身體不錯,胃口也好,除了被捏過的那一片軟肉貼在凳子上時還有些隱約的不適,這頓飯還是十分愉快的。他喝了小半碗南瓜粥,吃了一些竹筍,連季晟往他碗裏舀的一小堆撕好的雞肉,他也吃掉了一小半。沒吃完的,則都被季晟撥到自己碗裏,大口大口吃掉了。見到此般情形,陸戚是怔了半瞬,孟橋則是埋頭猛吃,並未發覺。不過就算發覺,大約也早習以為常了。體格的緣故,季晟是一向飯量大的嚇人,一頓五個饅頭都算少的。而洛聞心的食量卻跟貓沒什麽分別,但卻嘴饞,愛吃一些甜甜的小零嘴兒。桂花做成的糕,紅棗搗成的泥,冰糖做的甜水兒,隻要他看見了,就總想嚐上一嚐。但又總是隻吃一點點就吃不下了。這種時候,季晟便充當掃尾的,吃的毫無怨言。孟橋飯量也大,比起季晟不遑多讓,今日卻是愈發誇張,好似三年沒吃飽飯一般,洛聞心略有些驚訝。察覺洛聞心目光,孟橋臉色微紅,握著筷子的手遲疑的上下動了一下,咽下口中食物,才結結巴巴道,“……餓了。”聞言,陸戚給他舀了一瓢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