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蠱毒相助,可仍顯得勉強。洛聞心終於稍稍回了些神,可滿頭都是冷汗涔涔,等意識到季晟做了什麽,眼淚就又落下來了,張著小嘴,倒抽了一口氣。相近或相似的事自然是已經做過無數回,也早已在雲岫給的畫冊裏看過要如何做,不算什麽都不懂。可等真的來了,又覺得和想的完全不一樣。簡直比平日裏用手感受的時候還要恐怖。男人頭發昏,太陽穴一漲一漲的發疼,隻覺得渾身血管都要爆開。方才點穴勉強止住了血的傷口,都因肌肉的過度緊繃又裂開了,背上的傷口劇痛,仍在溢著血。可因為現下在做的事,又好似感覺不到這劇痛了,另一股無與倫比的酸麻流過他整個脊背。怎麽會這麽?他想。比殺人更甚。他一邊仰著脖頸,一邊長長歎了一口氣。若早知道有如此之妙,他應該在認識洛聞心的第一天就同他這樣。神智出走,便不太會收斂力氣。少年覺抓撓了他幾下,又哭了兩聲,可男人就跟完全沒感覺到似的。自是沒法再細致的。心心念念的東西,無論今天原因如何,但總之是到了嘴,讓他停下又怎麽可能。他麵無表情的盯著洛聞心,不許他動彈,但到底還是怕傷到他,伸手抱他。洛聞心哆嗦著,痛苦蓋過了其他情緒,短暫的清明裏,他又想到齊錦宣說的話,於是便又下意識的道,“你、你不能碰我的……”男人握著他手,“就要。”洛聞心腦袋發空,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再無任何話能說出口,就連哭聲也微弱。可男人似乎因為他方才的那句話徹底發了癲,他開始無視洛聞心的眼淚,無視洛聞心細細的哭聲和微弱的掙紮,且他真的用起勁兒來,又哪裏是洛聞心能招架的住的?男人受了傷,渾身都是血,可兩人力量仍然不在一個等級,就連體型也懸殊。季晟短暫的失去了神誌,仿佛靈魂出竅。那塊被從包袱裏翻出來的幹淨的中衣放在地上,原本是作避潮之用,可不知何時已經絞的亂七八糟,忽的,少年發出一聲淒弱的聲音,就像瀕死的鳥兒,腦袋軟綿綿的向一邊垂去,季晟略略回了些神,抱住他,低眸看他。這一回神,他才發現少年目光早已癡了。“季、季晟……”少年氣兒都快沒了,等回過神來,卻仍軟綿綿的伸手,要摸他的臉,磕磕絆絆的,含著哭腔:“我、我不要你死……”沒再推他,也沒再趕他走,隻是在叫他不要死。都到了這種地步。分明洛聞心才是那個進氣兒多、出氣兒少的那個,他卻仍想著,不要季晟死。季晟喉頭哽動幾下,看了他半晌,手往下移,兜著把人抱起來,要去吻他。溫熱狂亂的吻落在少年眉間、嘴唇,又一點點舔去他眼角的淚滴,這回,洛聞心卻沒再能給出季晟任何回應竟是早已昏過去了。第60章 且說望景帝自登基以後, 便對北煬王父子頗多忌憚,是一直到了北煬王年事已高之時,才稍稍放鬆了些警惕, 並允準其子齊錦宣回瓊州探望,而北煬王本人, 則是回了京中看望老友。結果不出半月, 瓊州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等消息傳回了京城,頓時是滿堂嘩然北煬王世子被人所殺, 不僅如此,就連整個府邸上下, 除了小廝婢女, 也不剩下幾個活口了。金鑾殿內,北煬王爺當場便跪下了, 老淚縱橫的請求朝廷發兵, 海捕那名姓季的江湖人士與他的隨從。世子被人所害,這是大事,北煬王的要求聽起來也並不算過分,可望景帝神色陰霾,手指扣著龍椅的扶手,是半天沒有開口。文武百官察言觀色,竟然也沒有一個替北煬王說話的。世子給異母弟弟喂下那種作踐人的秘藥, 這是北煬王自己的家事, 皇帝自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管也不想管, 可北煬王竟然還在私底下養了數千精兵的事情, 這便是觸了皇帝逆鱗了。片刻寂靜之後, 望景帝神色沉沉,才道,那小孩生母身份雖低微,但畢竟也算是流著皇室血脈,錦宣此事的確做的不妥,加之當日之事疑點重重仍需調查,所以發兵之事以後再議雲雲。總之是找了各種理由,將北煬王的請求給駁了回去。北煬王在金鑾殿內是一口氣沒上來,暈死了過去。這些都按下不提,說回那頭。洛聞心初到獻州之時,體內的蠱毒,其實便隻有不到五成了。也不知是齊錦宣當時仍存了幾分憐憫之心,抑或是還有別的什麽原因,總之是沒有讓他跟那些從小服藥的藥人一般,兩天不與人歡好就真的生不如死。原本毒性就不深,又加之與季晟朝夕相處這半年以來,兩人時常親密,季晟屢屢以內力幫他驅逐寒意,更是早已令他體內蠱毒降至了三成。可這一朝被捉了回去,洛聞心不知哪裏惹到了齊錦宣,對方一怒之下,洛聞心便被強行灌下了那剩餘半瓶藥。於是先是如身置數九寒冰,又如被烈火油烹,簡直是經曆了冰火兩重天,痛苦不堪。好在季晟還在他身邊。那晚兩人在觀音廟裏好一通胡天胡地,可等季晟清醒過來,狂亂情緒散去,自然是發現了不對勁。洛聞心平日裏是那麽嬌氣又害羞的,分明身體就已經難受得不得了,又怎麽會在那種情況下,做出那樣的事情?分明像是藥物所致。當下是不敢再耽擱,連自己身上的傷顧不得了,先把人清理一遍,上上下下檢查一番。可他活的糙慣了,又是半分藥理也不通,看不出這不對勁跟洛聞心原先的病又有什麽關聯,隻恨在碧雲湖遇見雲岫時沒好好問個清楚。他將人往馬背上一抱,繼續往東奔去了。這一奔,便是毫不停歇的五日。期間洛聞心一直被抱在男人懷裏,昏昏沉沉,很難說是清醒了,還是睡著。偶爾真的醒來,不是覺得餓了,就是又難受了。若他餓,季晟便以口哺食物喂他,若他又難受……便也沒有其他辦法。季晟從來對他就沒有半分抵抗力,雖然重傷在身,可兩人又是實實在在分離了兩日,洛聞心想,他又怎麽可能會不想?隻能是更想。他本就是喜歡纏著洛聞心親密的,一朝得了趣,隻能是愈發食髓知味。若洛聞心並非如現下這般孱弱,像是再用力兩下就要斷氣,在觀音廟時,斷斷不會一次就結束。……到底還是怕傷著他。那晚,他因洛聞心的一句話失了理智,加之少年又實在不懂該怎麽拒絕人,一邊流著眼淚說著要趕他走的話,一邊又軟綿綿的勾人,季晟昏頭昏腦,渾像隻發了性的獸,再醒來時,那處已經不成樣子了。好在包袱裏上好的藥物從來不缺。活血的止血的,化瘀的消腫的……還有雲岫給的那隻天珠。男人把那小檀木盒子舉到眼前,又捏了那珠子細細看過一圈,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似是意識到什麽,可又不敢確定。主要是不覺得雲岫會這般大膽。更何況,那兒也實在淒慘,原本隻有一點點大,被他弄的,如今卻是肉嘟嘟的了,是活生生的腫沒了縫兒。想必這在藥材裏浸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天珠,就算真的是用在那兒的,此刻要弄進去……怕是也頗為困難。於是猶豫了半晌,還是沒給用上。又四處翻找過一圈,挑了其他合適的藥膏抹上。因見過了那兒慘兮兮的樣子,故而洛聞心再難受時,季晟也沒再真的怎麽樣過,還是同以往一樣,一手策馬,一手則置於馬鞍之上,令他坐在掌心。隻是這一回,男人的手掌跟少年皮肉之間,卻是沒跟以往一樣,隔著些什麽了。所以洛聞心再被蠱毒弄的難受,在男人懷裏軟綿綿的動來動去,哼哼唧唧的喊不舒服時,不用費上多少功夫,就能立刻吃到東西。雖然不及前兩日吃過的更好的,但也能多多少少飽點肚子。而男人見他吃得香,總是也忍不住,不過也不能再如何,頂多跟以往一樣,挨著這兒那兒的邊兒,抵上一陣、磨上一陣,勉強吃點肉渣渣解解饞了。就這樣一路快馬加鞭,隻不到四日,二人便來到了遏雲穀的入口處。-遏雲穀地處東南邊沿的一個山穀之中。因地勢不甚平坦,又有樹林蔭蔽,入口處十分不好尋找,好在季晟自小在山林裏長大,如何在林中辨別方向與出路,於他而言一點都不難。不過半日,他便牽著馬,抱著洛聞心一道,立在了入口的石碑處。隻見那石碑一左一右,左邊書一“遏”字,右邊刻著一“雲”字,還有一身穿白布袍的小童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正靠著那寫著雲字的石碑打盹兒。天朗氣清,陽光晃眼,小童睡的正香,忽的感覺一道陰影覆在自己眼前,沒幾秒,就慢悠悠的醒了過來。他起先還以為是哪個來此處偷閑躲懶的師弟,正要開口斥責,一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卻是結結實實嚇了好一大跳。一則是因為這男人生的是高大健壯,渾身氣勢一看就是習武之人,且滿麵煞氣,十分的不好惹;二則,是這男人渾身都血淋淋的,好似受了不輕的傷,他身上分明穿了一身黑衣,卻四處都能看到暗色痕跡,被撕破的衣袖露出一截小臂,上頭隱約能看到一道血痂。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這男人懷裏還抱著一人。他懷裏的這人倒是幹幹淨淨、白白嫩嫩,好像沒磕著碰著半點兒,但卻軟綿綿的伏在男人懷裏,臉色蒼白,連呼吸也微弱。這小童雖然隻是遏雲穀的外門製藥弟子,但望聞問切學的也不差,是以很快就看出來了,這少年才是真正有大礙的。可男人生的又實在可怖,加之小童也不知道對方身份,並不敢貿然迎進穀中。“這位俠士,可、可是來尋醫問藥的?”小童咽了一下口水,結結巴巴道,“近日穀中幾位師叔師伯都在閉關,若要問診,怕是……”話音未落,便見這高大男人將手伸入懷中。這小童嚇了一跳,以為對方要取什麽暗器傷自己,結果下一秒,那人便遞了一個什麽東西過來。是一枚玉牌,上鐫蘭草紋樣,看著精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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