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對方不說,他並不打算在顧淵麵前捅破。  “我怎麽知道。”他若無其事地別開了眼,“說我壞話?”  他支著下巴,嘀咕,“反正他不喜歡我。”  這話比起開玩笑,更多的是撒嬌。  他等著顧淵哄他。  但是顧淵卻沒有任何反應,仍然盯著他,眼底晦暗不明。  “阿黎雖然性格內向,但是從小在顧府長大,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背後嚼人舌根。”他淡淡地道,“殿下多慮了。”  “如果有緣有故呢……”赫連笙漫不經心地玩著酒杯,小聲嘀咕。  顧淵手一頓:“什麽?”  “沒什麽。”赫連笙道,“你聽錯了。”  顧淵看著他,捏緊了手上的酒杯。  *  這頓飯吃得並不算太愉快。  赫連笙是有些氣惱的。  他為這場生辰宴準備了許久,不光是酒菜,還有很多別的東西,但是顧淵卻沒有任何表示。  隻是等到最後,他的氣還是消了。  生辰並不是隻有一次。  他看出來了顧淵心情很不好,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太想跟對方計較。  這樣想著,他把人扶了起來。  顧淵是真的醉了。  他看到了對方一雙滿含著醉意的眼睛,覺得頗為有趣,一邊扶著人往回走,一邊捏了捏人的臉。  手上的觸感溫軟,手邊的人難耐地別開了眼。  赫連笙笑出了聲。  這裏離他的房間比較近,照顧顧淵的事他又不願意假手於人,吩咐侍女煮醒酒湯送來後,他索性把顧淵帶到了顧府給他準備的別院。  屋子裏沒有點燈。  他不喜人伺候,自己點了盞燭火之後,扶著顧淵到了床沿,然後去脫他的外衫。  金尊玉貴的天之驕子第一次做伺候人的事情,自己卻沒什麽感覺。  他隻是半跪在床沿,專心致誌地垂著眼,一直到一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一頓,抬起頭,看到了顧淵一雙晦暗不明、含著漩渦的眼睛。  赫連笙不知怎麽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來。  ……都怪赫連衡。  他想。  大白天的跟他說什麽生孩子合巹禮,害得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有的沒的。  “你到底要什麽?”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聲音。  赫連笙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麽?”  顧淵吐出了一口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嘶啞,像是壓抑著什麽:“臣問殿下,到底想要什麽?”  赫連笙頓了頓。  少頃,他的手鬆開,站起了身。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淵,輕聲道:  “顧行舟,我要你的全部,我要你的眼睛裏隻有我。”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有察覺到,顧淵從未向他完全敞開過自己這件事。  他喜歡一個人,就是毫無保留的喜歡。  他可以為對方做任何事,無論是花心思給他準備生辰禮,還是禦前下跪。  但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強迫對方也這樣做。  顧淵和他,終究是不一樣的人。  所以,他可以忍受對方暫時不對他傾吐心事,就像今日;他也可以忍受柳黎,因為那是顧淵的親人;他甚至可以忍受對方還沒有像他喜歡對方那樣喜歡他,因為最開始,是他強迫的對方。  “……算了。”他小聲地自言自語,“跟一個醉鬼說這個做什麽。”  嘴上這麽說,其實他心裏知道,若是顧淵清醒著,他斷然說不出這種矯情的話。  梁楚的毓王殿下秉承了一貫的嘴硬,若無其事地說完這些,就要站起身給人端醒酒湯。  身後一陣大力襲來。  天旋地轉過後,赫連笙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仰麵按在了錦被之間。  他眨了眨眼,難得地有些茫然。  “顧……”  “要我的全部。”顧淵看著他,像是壓抑著什麽。  他低聲念了一遍這句話,然後笑了笑,眼底凝聚著暴風驟雨:  “為了這件事,殿下什麽都能做,是麽?”  赫連笙整個人被他禁錮著,心跳得極快:“……什麽?”  “是不是?”  “是。”赫連笙沒想到這人喝醉了這麽瘋,破罐子破摔,念念叨叨,“你自己看不出來麽?我都追著你跑了這麽久了,玄鶴宮都快給我搬空了,還有你妹妹的病,我跟你說顧行舟你最好……”  他本意是安撫顧淵,為此甚至舍棄了自己最重視的臉麵,卻不料這話像是觸及到了顧淵的哪根神經。  赫連笙眼睜睜地看著他眼底的墨色越來越濃,隨即,他的手腕被壓住。  他怔了一怔,猛然抬起了眼。  “臣的全部。”顧淵看著他,聲音嘶啞,眼底醞釀著赫連笙看不懂的情緒,“臣要是給了……”  “殿下,要得起麽?”  作者有話說:  來了!有點卡orz  感謝在2022-04-13 20:46:35~2022-04-14 22:23: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何不淺嚐輒止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8章 明月  ◎少年腳踝上的銀鈴,和那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秋月是今日在毓王院子裏當值的侍女。  她是大婚那一日被派到毓王府裏侍候的。那一日,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毓王。  傳聞中脾性極差的少年有一張容色絕豔的臉,語氣卻並不跋扈。  他讓她把一根很漂亮的玉笛丟掉。  從那一次開始,她被毓王提拔成頭等侍女,一直在旁侍候。  “秋月姐姐。”靜悄悄的廊下,一個小丫頭匆匆而來,“亭子那兒收拾好啦。”  正是那一日,跟著赫連笙去皇宮的小姑娘梅瀅。  “辛苦了。”  秋月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給她遞了點碎銀。  也是跟了人之後,她才發現自家主子根本沒有外頭說得那麽可怕。  相反,少年有事沒事兒雖然總愛調笑她們兩句,但是該給的賞錢總是十足大方。  旁人聽說她們在毓王手下做事,都抱以同情。  但是實際上,在毓王府的,幾乎沒人動過想走的念頭。  接了銀子,梅瀅沒走,眨巴著眼睛:  “殿下歇下了沒啊?”  “又要讓殿下幫你代筆啊。”秋月笑了。  “嗯。”梅瀅有些不好意思,“殿下字好看嘛。”  她有個心上人,是住在京城外的一個窮書生。  梅瀅沒怎麽念過書,字歪七八扭,恐心上人見了笑話,就請了赫連笙代筆。  “殿下也說了,若他是真心喜歡你,肯定是不會介意的。”秋月無奈,“你又何必每次都得麻煩殿下。”  梅瀅吐了吐舌頭。  “殿下才不會嫌麻煩。”她道。  秋月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剛想說介意也沒法,今日顧公子來了,就聽到屋裏突然傳來了一聲難耐的喘息。  兩人俱是一怔。  “殿下在裏麵嗎?”梅瀅有些懵,小聲問秋月,“這個點他不是應該在顧……”  “今晚顧公子醉酒,殿下把他帶回來了。”秋月也小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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