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會騙我。”◎  三日後,獨孤澤一行人抵達了京城。  抵達的那一日,是由赫連笙和顧業潭帶著人親自去接的。  夏風炎熱,為表鄭重,赫連笙難得地穿了一身暗紅金紋的長袍,襯得人愈發白皙豔麗。  時辰還未到,禮部的官員皆站成兩排在城門口候著。  眾人眼不敢抬,耳朵卻豎了起來,聽最前頭兩位大佛交談。  “昨日讓人送去的茶葉,父親可有收到?”赫連笙道,“這是南邊送來的節禮。想著父親愛喝茶,就給留著了。”  顧業潭確實愛喝茶。  不過這個愛好隻有親近的人知曉,眾官員交換了個眼色,嘖嘖稱奇。  一奇這驕縱任性的小殿下竟然也有這般說話的時刻,二奇他竟然肯這般為一個人下心思。  顧業潭是朝中出了名的四平八穩,這會兒額上也不禁沁了些汗。  “多謝殿下關懷。”他道,“臣收到了。”  赫連笙勾了勾嘴角,沒多說話,收回了目光。  不管顧業潭怎麽想,顧淵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  該盡的孝,他一分也不會少。  他們等了許久,一直等到赫連笙都有些不耐煩,不遠處才傳來車隊的聲響。  眾人精神一振,抬起頭看去,隻見領頭一人禦馬而來,年紀不過三十餘歲,身著深紫長袍,頭戴銀質發冠,眉眼俊俏,一雙桃花眼裏皆是懶散。  正是北殷的二皇子,獨孤澤。  馬到近前,他勒緊韁繩,眼波一轉,一眼看見了最前方的赫連笙。  他嘴角一勾:“小笙長大了。”  上一次見赫連笙,還是三四年前,少年出落得愈發漂亮,倒是讓他有些驚訝。  “舅舅。”赫連笙叫了一聲,也笑了,“好久不見。”  因著獨孤雅的關係,他跟獨孤澤的關係也算很親近。  小的時候,獨孤澤每來一回梁楚,都會給他帶各式各樣北殷的好吃的好玩的,變著法的哄他開心。  “二位殿下要不移步驛館詳談?”  一旁的顧業潭適時開了口。  獨孤澤像是這會兒才注意到他一般,眯了眯眼,笑道:  “有勞大人了。”  身後的官員們讓開了一條道,讓北殷的一行車馬進去。  北殷族人生活在雪原一帶,麵貌特征與穿著打扮都與梁楚稍顯不同。  且北殷族好戰,這一回,獨孤澤帶來的,都是體格彪悍的勇士,行走在路上,一時之間吸引了眾多梁楚百姓的目光。  到了驛館,粗粗安頓了一番,獨孤澤便跟著赫連笙進了房間。  一進門,獨孤澤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帶著看好戲的神情:“我聽說,你在這裏娶了個男人?”  這事赫連笙沒在信裏跟獨孤澤說,倒不是覺得娶男人丟人——  是娶了自己還沒追到丟人。  不過現在嘛……  “是啊。”他挑了挑眉,“你羨慕?”  “男人有什麽好的。”獨孤澤聳了聳肩,“硬梆梆的一點都不軟。況且……”  “梁楚男人心思還多,假模假樣,慣會甜言蜜語地哄騙人。”他嗤笑一聲,“你要是喜歡,跟我回北殷,我給你挑幾個乖的伺候,不更好?”  北殷民風開放,大多不喜拘束,隨心隨性。  當初獨孤雅和親梁楚,甘願被囚於深宮,獨孤澤是最反對的。  架不住姐姐一意孤行。  時至今日,他仍然對於這樁婚事嗤之以鼻。  赫連笙懶得跟他吵架。  “他才不會騙我。”他道,“到時候帶你見見他。”  獨孤澤撇了撇嘴。  “我出去跟那個顧大人聊聊。”他道。  “那是我嶽父。”赫連笙道,“你客氣點。”  獨孤澤神情微訝,片刻後聳了聳肩,道了句“知道了”,便走出了門。  赫連笙在屋內坐下來,把玩著桌上獨孤澤給他帶的小玩意兒。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日頭高照,一切都顯得安穩有序,他卻無端地有些不安。  *  這份不安一直延續到他回府,看到坐在院中看書的顧淵。  對方一身白衣,是慣常的風姿如月,風吹過了一頁紙張,他的神情卻有些心不在焉。  赫連笙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蒙住了他的眼睛。  片刻後,掌心裏傳來了無奈的聲音:  “……殿下。”  “沒意思。”赫連笙覺得沒趣,坐在了他邊上,“你在看什麽?”  顧淵頓了頓,將封麵翻給他看。  是關於治水的一本古籍。  近日又到了雨季,南方多水患。朝廷為這件事憂心忡忡。  顧淵被點了之後便入了翰林院,尚未被分配實職,隻是在跟著學習。  他身份特殊,又年輕有才能,許多人正在觀望,看他會不會是下一個可以拉攏的對象。  往日,顧淵確實是想著為朝廷盡一份力,但是今日,他其實有些心不在焉,並沒有翻幾頁書。  他看著赫連笙托著下巴翻看書籍的樣子,開了口:  “北殷的使臣來了?”  “嗯?嗯。”  向來都是赫連笙纏著顧淵跟他說這說那,這還是第一次顧淵主動問起他的事情,赫連笙有些意外,但還是很快答了。  “舅舅他們在驛館休息。”他道,“我陪他聊了一會兒,明日還要進行夏獵,我就先回來了。”  不同於尚武的北殷,梁楚文人墨客居多,也講究風雅。為了改善這種局麵,便開設了夏獵和秋獵。主要是從王公貴族開始,鼓勵民間強健體魄、習武練體。  這一回,獨孤澤來,便是恰好趕上了夏獵。  夏獵的地點在城郊,屆時,皇帝會論功行賞。  既然獨孤澤來了,他自然也受邀其中。  顧淵眸光一動。  “怎麽這個表情?”赫連笙笑了。  “春獵……”顧淵輕聲道,“你要去麽?”  赫連笙一怔。  “當然。”他道。  他是北殷出身,又是皇子,無論是出於何種身份,都是這次夏獵上必不可少的存在。  顧淵怎麽會問這種話?  “你不是也要去麽?”赫連笙道,“到時候我們再比一比。”  他還惦記著初見顧淵,對方比贏的那場箭。  顧淵動了動唇,沒說話。  *  赫連笙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自己那股不安的來源。  北殷是個古老而神秘的族群,奇聞異術不少。隻可惜他隻繼承了北殷的大膽任性,對於其他一竅不通,隻能暫且將不安放下。  次日,他著一身騎裝,跟著顧淵到了獵場。  雖說是要和顧淵比,但是最終,赫連笙還是未盡全力。  他不太喜歡在這樣的場合出風頭。  因此,他隻粗粗地獵了一隻鹿和一隻獐子。  夏日高懸,不多時,皇帝的禦駕駕臨,赫連笙抬起頭,看到了皇帝有些渾濁的眼睛,和不時咳嗽的樣子。  皇帝近來身體不適,朝中上下都知曉。  他收回了目光。  “明日我想進宮看看。”他跟顧淵小聲道。  他也許久沒見母妃了。  顧淵卻沒回答他。  他怔了怔,剛準備回身看他,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清朗戲謔的聲音:  “小臣聽聞,梁楚人才輩出,各位皇子更是人中龍鳳,原本以為今日可以大開眼界,卻不曾想,倒是讓小臣拔了頭籌。”  是獨孤澤。  此言一出,梁楚的眾臣臉上皆變得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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