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撚軍將領聞言,都是忍不住倒吸冷氣。


    二十萬塊銀元,這可就是二十萬兩白銀啊。


    多數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的他們,還真就沒有見過這麽大一筆銀子。


    可大唐出手就是二十萬塊銀元,且還隻是見麵禮。


    江湖上都說大唐的那位王上求賢若渴,知人善任,仗義疏財,如今一見,果不其然。


    他們還沒答應接受大唐的招攬呢,二十萬塊銀元就送上來了。


    等他們真的接受了招攬,那大唐給他們的待遇必然也差不了。


    說話間,陳承瑢示意自己的幾名隨從將裝了銀元的幾口箱子從外邊抬了進來。


    箱子打開,裏麵是一卷卷用紅紙捆紮成卷的銀元卷。


    陳承瑢上前去,掰開一條銀元卷,伴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響動,一枚枚白花花的銀元就這麽散落在了箱子裏,以及箱子四周。


    看著那白花花的銀元,哪怕是張樂行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大唐是真尼瑪大方!


    滿清此前曾經也企圖招降過撚軍,隻不過前來招降的滿清官員卻是盡開空頭支票了。


    嘴裏許諾的高官厚祿,可說起實際的,卻一點表示都沒有。


    相較起來,大唐這邊就有誠意的多。


    雙方還在談判,不好說事情成與不成,可二十萬塊銀元的見麵禮直接就給了。


    這才是真正想要招攬他們撚軍的態度啊!


    不和滿清一樣,那踏馬一看就知道是準備誘降殺俘……


    一眾撚軍將領見此,臉上的笑容都開始變的越發真誠。


    陳承瑢臉上笑容不減。


    “二十萬銀元就在這裏,諸位兄弟點點,自行分了去吧。”


    招降嘛,那裏能光開空頭支票?


    總要讓對方看到些誠意的。


    而說起誠意來,還能有比白花花的銀元更顯誠意的東西嗎?


    當然了,黃澄澄的小可愛也可以!


    馮金標開口說道。


    “陳大人,大唐的誠意我等看到了。”


    “但是,我等若投靠大唐,不知大唐準備如何安置我等以及麾下將士?”


    陳承瑢知道,這是在要官。


    他笑笑,開口說道。


    “王上說了,可以給諸位旗主一人一個獨立旅的編製,並晉升少將軍銜,加男爵爵位。”


    “除此之外,朝廷隻管給各部發放錢糧軍餉,軍中事務,可由各旅長自決。”


    嗯,當年淩十八新降,也是同樣的待遇。


    張樂行卻是臉色變了變。


    他想接受大唐冊封,是為了能有個名義,統轄整個撚軍,而不是把各旗旗主都給抬到和自己一樣的地位上來的。


    隻是,他不好自己開口質問此事,隻能給了自己的心腹張鳳山一個眼神,讓張鳳山詢問。


    張鳳山瞬間意會了張樂行的意思,站出來開口詢問道。


    “陳大人,我等各旗旗主都是少將旅長,那張大哥這個盟主呢?總不能也和我們一樣吧?”


    陳承瑢搖搖頭道。


    “當然不會,剛剛是本官忘記說了。”


    “張旗主作為撚軍各旗的盟主,晉升中將軍銜,加子爵爵位。”


    陳承瑢的態度很明確,官職,爵位,甚至是金銀土地想要都可以給你。


    但你張樂行想要從大唐這裏獲得統轄整個撚軍各旗的名份,這是不可能的。


    大唐不會允許整個撚軍擰成一股繩!


    因為,一但撚軍整體擰成一股繩,那大唐再想往裏麵摻沙子,逐步取得撚軍各部的控製權,難度無疑會大上許多。


    即便要擰,也隻能由李奕親自來擰。


    張樂行聞言,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


    大唐確實給了他這個撚軍名義上的盟主更多的好處,但他想要的卻不是這個。


    隻是,張樂行卻是有苦說不出。


    畢竟他這個盟主也隻是名義上的盟主,底下各旗都是各為其主的。


    他想要各旗旗主支持他從大唐這裏獲得統轄整個撚軍的名義,無疑是不可能的。


    大家都是旗主,之前是因為你張樂行實力最強,威望最高,所以,大家才會認你這個老大。


    但這並不代表大家對張樂行都服氣。


    可現在既然有了新老大,誰也不願意把自己和新老大之間再整一個中間商部署?


    在撚軍中實力僅次於張樂行的龔得樹聞言,當即站出來表態道。


    “既然如此,那某便在這裏謝過陳大人了!”


    龔得樹的表態不由得讓張樂行表情一滯,他知道,撚軍內部已然被分化了。


    但他對此卻也沒什麽辦法,因為他這個所謂的盟主本來就是虛的,他所能控製的也就隻有自己原來的黃旗部眾。


    其餘人他是調不動的!


    即便自己反悔不想再接受大唐的招安,其他各旗也不一定聽令。


    事已至此,張樂行知道,自己再想說什麽也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抱拳對陳承瑢說道。


    “樂行在此,多謝大唐抬愛!”


    陳承瑢笑道。


    “張旗主客氣。”


    商量完這些,談判自然也就結束了,撚軍接受大唐招安已成定局。


    陳承瑢從自己的侍從那裏拿來了幾封委任狀,當著所有人的麵,開始給撚軍眾將挨個發放。


    並開口勉勵他們好好幹,將來為大唐多多效力!


    ……


    離開宴會廳,張樂行懷著複雜的心緒,拿著大唐朝廷給他的委任狀,以及封爵的聖旨,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剛入宅門,他的妻子杜金蟬便迎上前來詢問道。


    “夫君回來了?今日會見大唐使者,商議招安的事情辦的怎麽樣?”


    張樂行苦笑了一下,將自己手中的委任狀和聖旨交給了妻子。


    杜金蟬翻看著委任狀和聖旨,張樂行苦笑一聲解釋道。


    “事情成了,但又沒完全成。”


    “大唐對於招安我等確實很有誠意,光是見麵禮就給了二十萬塊銀元。”


    “也答應了在我等接受招安後,朝廷不會插手我等軍中事務!”


    “隻是,我這次卻和龔得樹他們一樣,官職都隻得了一個旅長。”


    “雖我的軍銜和爵位是中將加子爵,比他們的少將加男爵要高些,但卻沒能得到統轄整個撚軍的名份。”


    杜金蟬可不是什麽柔弱女子,她是張樂行的賢內助和重要謀士。


    找一個大腿,從大腿那裏獲取掌控整個撚軍的名份的計策,便是她獻給張樂行的。


    隻是如今看來,這個計策大概率是搞砸了!


    聽完張樂行的解釋,杜金蟬忍不住說道。


    “好手腕!”


    “大唐那邊當真是好手腕,用幾個空頭的名份和爵位,就把夫君你架空成了空有名義的盟主。”


    張樂行在廳堂內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詢問道。


    “娘子,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真要認命嗎?”


    杜金蟬聞言,表情也是有些糾結。


    “夫君,現在的關鍵不是你想不想認命,而是各旗的旗主的態度。”


    “如果他們依舊心向於你,大唐的這些手段不過就是小孩子的玩鬧。”


    “可若是他們現在開始心向大唐,那我隻能奉勸你放棄不該有的野心,一心一意的做大唐的忠臣孝子。”


    “除非,你現在派人去殺了大唐派來的安徽招撫使,逼著各旗旗主跟著你同大唐撕破臉……”


    張樂行聞言,臉上的表情是明顯的糾結,以及陰晴不定。


    片刻之後,張樂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


    “罷了,還是靜待時機吧!”


    他知道,自己如果殺了陳承瑢這個大唐的安徽招撫使,確實有可能逼著撚軍上下站隊自己。


    但是,也有可能弄巧成拙,把自己從撚軍各部名義上的盟主,變成共同的敵人。


    陳承瑢死於撚軍軍中,確實是一件大事。


    但卻並不代表死一個陳承瑢,撚軍和大唐就水火不容了。


    撚軍各旗完全可以殺了自己,拿自己的人頭去向大唐請罪嘛!


    這事同樣可以翻篇。


    杜金蟬點點頭說道。


    “夫君英明!”


    “大唐的那位王上向來對底下人很是大方,我等若專心做對方的忠臣孝子,恩賞定也是不會少的……”


    ……


    大唐昭武二年六月底,大唐的第二集團軍主力從廣西撤回了廣州。


    李奕在準備親自率軍北上,發起第二階段東征攻勢的同時,接到了來自江西方麵的捷報。


    至今為止,大唐的東征大軍已經成功攻取江西北部的九江,南昌,南康,饒州,廣信等州府,並將江西清軍主力全殲於上饒。


    大半個江西幾乎入手!


    李奕在接到消息之後,當即命參謀部核算軍功,準備犒賞部隊。


    然後,下令大軍出發。


    隻不過,這次唐軍東征卻是並沒有北上走韶關一線,而是選擇了向西。


    準備由珠江向西轉西江,然後由西江轉桂江抵達桂林,再從桂林由漓江,靈渠轉湘江,由湘江直接殺至洞庭湖,便可直入長江東下。


    這樣走繞是繞了點,但卻能充分利用南方水力運輸的優勢,將唐軍作戰所需的糧草輜重,軍需後勤,以最省時省力的方法運到前線去。


    大軍作戰,自古以來最考驗的就是後勤。


    而在鐵路網大規模鋪開之前,水運無疑就是最為便利,損耗最低的運輸手段。


    舉個例子,如果走陸路運糧,一千裏的距離,一個民夫推著一個小推車,帶著一百斤糧食從後方起運運輸到前線,最終能用到實處的有沒有百分之十都不一定。


    因為,運糧的民夫來回路上也得吃飯。


    當然,如果你不怕民夫造反,也可以讓民夫自備幹糧給你幹徭役。


    那樣的話,短時間來看運糧成本好似減少了,但從長遠來看,卻是增加了叛亂爆發的概率,想要平叛糧食不知道又要消耗多少。


    不值得的!


    但如果是利用水路來運糧的話,一條小船輕鬆可以運輸好幾百斤糧食,大點的船更是上萬斤,數萬斤的運。


    而損耗,哪怕是將船夫所需的吃食工錢,以及船隻耗損算在裏麵,最多百分之十。


    這一來一回中間得相差多少?


    所以,在打仗的時候,後勤運輸能走水路,肯定是要走水路。


    哪怕是路稍微繞點,也是水路優先。


    經濟成本就在這裏,打仗可不光是看戰場上的廝殺,經濟仗,成本仗,都是要算在其中的。


    更別說現在唐軍還是一支火器部隊,對於後勤運輸的依賴更重,後勤運輸的壓力更大了!


    還有就是,李奕還準備親自跑一趟桂林,巡視一下剛被唐軍拿下的半個廣西,穩定一下地方。


    當然了,這並非李奕一拍腦袋的決定。


    而是參謀部根據成本,可行性,安全性等各方麵數據綜合下來,做出的最佳行動預案。


    大概率是不會有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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