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樂行聞言,忍不住咋舌。


    都說大唐這位王上向來賞罰分明,出手大方,對底下人從不吝嗇。


    如今觀之,果不其然。


    自己這才剛剛投奔大唐,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賞賜便先下來了。


    自己真要是能立下些功勞,所能得到的恩賞會有多少?


    簡直不敢想象!


    當真是明君聖主啊!


    懷著感懷的心情,張樂行在李奕麵前下拜說道。


    “末將敢不從命?”


    李奕笑著說道。


    “很好。”


    “接下來,朝廷主力將會發起東征戰事。”


    “為防止安徽方麵的清軍有所異動,尚需張旅長多多出力,率軍於安徽和江蘇展開行動。”


    “襲擾清軍後方和糧道,策應我軍主動東征。”


    “至於具體行動方案,便由卿家和安徽招撫使陳承瑢陳卿商議著來定吧,朝中便不予遙控指揮了。”


    “不知能否做到?”


    李奕對撚軍的安排很簡單,他不需要剛投奔過來的撚軍去攻堅克險打硬仗和清軍拚命。


    隻要他們能憑借自己的機動優勢,襲擾安徽和江蘇地方,截斷大運河,威脅清軍糧道,這便足以。


    江北有撚軍襲擾清軍糧道。


    若江南的小刀會也能被大唐成功招安,然後去襲擾清軍於江南的糧道。


    那麽,此次東征還沒開戰,大唐便可以先勝一半了。


    張樂行聞言,當即抱拳道。


    “王上放心,有末將在,必然不叫清軍的一兵一卒,一粒糧食渡江來到江南。”


    李奕微笑頷首,然後說道。


    “若此次東征戰事我大唐能大獲全勝,孤對卿家定還有賞賜。”


    李奕開始給張樂行畫餅。


    當然了,他不是黑心資本家,光畫餅不做餅。


    他李奕是真能舍得給底下人做餅吃的。


    結合此前李奕大手一揮給的賞賜,張樂行對於李奕的畫餅自然是深信不疑。


    現在的張樂行是真的有些發自真心的認可了李奕。


    他覺得,自己拋棄不該有的幻想,跟在這樣的一個人物身後,跟著他一起打天下,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


    李奕是八月底抵達九江的,他在九江停留了十餘日。


    軍隊休整的同時,他則是不斷的出麵接見唐軍眾將,以及地方官員等。


    極大的穩定了一下剛剛拿下的江西的人心!


    隨後,李奕則沒有在九江多做停留,便帶著唐軍主力開始東進,沿著長江,向江南殺去。


    目標,江寧!


    並非李奕不想在江西多留,感受一下江西的人文氣息,隻是,他沒有那個時間。


    根據李奕所能接到的消息,現在英國人所組織起來的新十字軍已經從歐洲出發有一段時間了,最多還有半年,他們就將抵達東亞。


    李奕必須得在此之前,敲掉清廷在江南的主力,然後率軍回防廣州,做好迎戰洋人的準備,是真的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此次唐軍東征,最主要的目的一共有兩個。


    第一就是李奕要在洋人所謂的“新十字軍”抵達遠東之前,敲掉清廷在江南的主力。


    以免洋人和清廷勾結,為自己帶來麻煩。


    第二,就是要找回天國覆滅的場子,扛起天下抗清勢力話事人這麵大旗。


    而李奕想要達成這兩個目的,江寧都是繞不開的一個點。


    原因無他,江寧的政治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


    這座城市曾經是前明的南都,是老朱同誌的起家之地,是名副其實的南天第一城。


    從經濟上來說,有開關海貿加持的廣州或許不差江寧多少。


    但說起政治地位來,廣州是遠遠無法和江寧相媲美的。


    南北二京,唯有拿下其一,才算是登上了天下這盤大棋的棋局,才算是有了問鼎天下的資格。


    這是天下人所公認的事情!


    李奕想要取代太平天國之前天下反清勢力話事人的地位,想要從清廷手上找回天國覆滅的場子,他就必須得先攻取江寧。


    而清廷若不想好不容易稍有好轉的天下大勢再度急轉直下,江寧,同樣不能放棄。


    所以,江寧城,大概率會是此次唐軍東征的主戰場!


    ……


    安徽,廬州。


    安徽籍官員,清廷工部左侍郎呂賢基上書鹹豐,奏請返回安徽組織團練,準備參與剿賊事宜。


    鹹豐有感於如今南方局勢複雜,安徽在唐軍的攻勢下岌岌可危,是故便準許了呂賢基的奏請,命其帶人返鄉組織團練。


    呂賢基的隨行人員中,有一名臉頰清瘦,雙目炯炯有神,美須髯的男子,通身氣派十足。


    隻是身上的僵屍服和腦袋後的豬尾巴,平白讓他少了幾分威嚴和氣派。


    此人名為李鴻章,同樣也是安徽人士,乃是呂賢基的幕僚之一。


    隊伍到了廬州城外,安徽巡撫福濟,布政使趙瑜銘等出城前來迎接。


    福濟上前幾步說道。


    “呂大人可算是來了。”


    “如今安徽局勢實在危急,呂大人來了,那本官便能鬆口氣了。”


    呂賢基聞言,開口詢問道。


    “福大人何出此言?當今安徽之局勢當真如此危急了嗎?”


    福濟點點頭說道。


    “哎,呂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剛剛接到最新消息,唐賊偽王李奕親率唐賊主力從廣州來了九江。”


    “本官猜其目的,似乎是準備繼續東征。”


    “到時候,我安徽的安慶,池州等地便是首當其衝,以我安徽現有的兵力,隻怕是無法抵擋唐賊東征……”


    原本安徽巡撫的駐地該是安慶的,但是福濟怕死,便以要迎接呂賢基為借口,直接從安慶潤到了廬州,準備避一避。


    至於說安慶怎麽辦?


    當然是風光大辦了!


    福濟寧願臨陣脫逃被朝廷革職查辦,也不想落入賊手。


    呂賢基先是錯愕,然後詢問道。


    “江南那邊的朝廷主力呢?福大人沒向江南求援嗎?”


    呂賢基現在是真的無力吐槽。


    不是,現在大清的主力還在江南呢,唐賊來犯你倒是求援啊。


    不求援你跑個雞毛?


    安慶要是再丟了,我們特麽也得和你一起吃掛落啊!


    福濟搖搖頭說道。


    “本官已經求援了,怡良總督下令江南大營的張國梁率部前來增援安徽戰事。”


    “隻是現在大軍應當還在路上!”


    呂賢基聞言,更困惑了。


    不是,朝廷既然都發兵增援了,那你還跑什麽?回安慶守城啊!


    “那福大人今日怎麽在廬州?”


    呂賢基較為委婉的詢問。


    福濟絲毫不以為恥的說道。


    “本官這不是來迎接呂大人的嗎?”


    一旁的布政使趙瑜銘也是一臉無奈。


    遇到這麽一個貪生怕死,又不要臉皮的上官,他能怎麽辦?


    他還能怎麽辦?


    他也很絕望啊!


    至於說讓他趙瑜銘代替福濟去安慶?


    憑什麽啊,他這個布政使的駐地就在廬州,待在廬州那是光明正大,憑什麽去安慶送死?


    安慶的安危福濟這個滿人都不在乎,那他趙瑜銘這個漢人何必去費那心思?


    呂賢基嘴角抽了抽,但還是說道。


    “本官以為福大人還是去坐鎮安慶為妙。”


    “大人這個巡撫若不在駐地,一但唐賊真的繼續東犯,殺至安慶城下,那安慶隻怕就要危險了……”


    福濟聞言,擺手說道。


    “無妨,無妨,本官已經將安慶之防務托付給了安慶總兵黃應鬆,有黃總兵在,安慶不會有問題的。”


    “呂大人剛到廬州,對安徽事務還不熟悉,本官先帶著呂大人熟悉一下安徽事務,再返回安慶也不遲。”


    福濟的厚顏無恥差點氣笑了跟在呂賢基身後的李鴻章等。


    隻是,受限於上官威嚴,他們卻也隻敢小聲憋笑,不敢表露出來。


    就在幾人交談之際,遠處奔來一隊快馬。


    一名傳令兵在福濟麵前翻身下馬,下拜之後大聲匯報道。


    “報!”


    “啟稟巡撫大人,安慶急報。”


    “唐賊,唐賊主力自九江出發,向東進發,現如今距安慶不足二百裏!”


    福濟聞言,臉上的表情當即便是一變。


    呂賢基,趙瑜銘等都將目光看向了福濟,仿佛是在催促福濟盡快做出決定。


    福濟的嘴巴張了張,然後說道。


    “雖唐賊來犯,但安慶城堅池深,固若金湯,想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成問題。”


    “這樣吧,本官這便動身,親自前往江南,向兩江總督和僧王等求援。”


    “至於安慶防務,安徽的安危,便交托給諸位大人了!”


    “諸位大人都是我大清忠良,想必不會推辭的吧?”


    李鴻章:“……”


    我們是不是大清忠臣不好說,但你丫肯定不是……


    ……


    馮子材騎在馬背上,眺望遠處的黃石磯,眼神幽幽。


    此次東征,其部第五師奉命為大軍前鋒,攻克黃石磯,打開唐軍主力進攻安慶的通道。


    黃石磯雖在長江南岸,但由於其能控扼長江航道,是故,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唐軍若想繼續沿江東進,黃石磯便必須得打下才行。


    一名偵察兵飛奔至馮子材麵前,開口匯報道。


    “報,啟稟師座,我軍偵察兵已經探明,清軍在黃石磯附近的駐軍主要分為兩部分。”


    “其主力駐紮於黃石磯軍寨,還有一支偏師則是駐紮於江新洲上,兩部都設有炮台,可形成鉗形攻勢,封鎖長江航道……”


    (ps:黃石磯對應的那塊江心洲的名字就叫江新洲,這裏不是錯別字。)


    馮子材微微頷首,然後說道。


    “好,傳令我軍各部,準備對黃石磯的清軍營寨展開攻勢。”


    “除此之外,再命人上報指揮部,請求我軍水師艦隊在我軍攻取黃石磯時,向江新洲發起攻勢,策應我方進攻。”


    馮子材迅速做出安排,一門門火炮被從運輸輜重的船舶上卸下,然後由人力和畜力拖拽往前線。


    而與此同時,唐軍的步兵則是也開始整頓陣列,做好了發起攻勢的準備。


    ……


    安慶城內,翠雲樓。


    翠雲樓乃是安慶城內最好的酒樓,每日裏達官顯貴,文人雅士往來不絕。


    並且還附帶著好些特色服務,這裏有山珍海味,有美酒珍饈,有歌舞搏戲,有溫婉水潤的小娘伺候。


    與其說其是酒樓,不如說是會所。


    在生活享受這方麵,可謂是應有盡有。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貴。


    這地方花銷起銀子來,是真真的花錢如流水。


    翠雲樓二樓的一間包房內,肥頭大耳的運糧官何奇正在喝酒吃肉。


    不一會兒便吃的滿嘴流油。


    何奇拿起酒杯敬了對麵的安慶總兵黃應鬆的親兵馬赫一杯,然後開口說道。


    “馬兄弟放心,這個月給總兵大人的例錢我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


    “您點點數!”


    說話間,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交給了對麵的馬赫。


    布包裏是一疊銀票!


    都是山西的晉商錢莊裏的票子,見票即兌的硬通貨。


    馬赫撕了一支雞腿塞到嘴裏,一邊吃一邊接過銀票,簡單點了點數之後,馬赫蹙眉說道。


    “何大人,數不對啊,怎麽少了二百兩?”


    何奇是軍中的運糧官,負責與江南那邊接洽,接受朝廷運輸給安慶的軍糧。


    大批的軍糧從手裏過,油水有多大不言而喻,何奇自然不可能放過。


    當然,他何奇也就賺個辛苦錢,大頭是上頭的。


    否則的話,他一個運糧官可做不了貪汙倒賣軍糧這麽大的事情。


    何奇聞言,苦笑一聲說道。


    “馬兄弟有所不知,這個月運來安慶的軍糧較之上個月還要少些,這已經是下官盡力籌措出來的。”


    “不是不能再多些,隻是再多些,軍中怕是要出亂子……”


    何奇雖然貪汙倒賣軍糧,但卻也知道不能賣的太多,得留足了口糧才行。


    否則的話,底下的大頭兵們餓著肚子可是要造反的。


    到時候,他說不定就得被迫背起這口倒賣軍糧的黑鍋。


    甚至說不準自己的人頭都要被摘去,用於安撫軍心。


    雖然這不算冤枉他。


    但倒賣軍糧又不是他一個人做的,甚至利潤的大頭都不在他這裏。


    這麽大一口黑鍋,拚什麽要讓他一個人背?


    何奇不傻,自然不會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


    對麵的馬赫聞言,蹙眉道。


    “怎會如此?好好的定額的軍糧怎麽少了?”


    何奇苦笑一聲說道。


    “聽說是兩江總督怡良過壽,江南那邊很多官員都要籌措壽禮,所以就從軍糧中扣了一部分……”


    ……


    中秋快樂,家人們!


    今天中秋,有點事情沒來得及碼字,所以隻有一章了。(這章是存稿)


    還有,從明天開始恢複加更,我盡量在這個月把欠的加更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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