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當總裁助理麵對古早狗血火葬場 作者:黃銅左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嚴子書攔了輛車趕到市立醫院,很快從急診科打聽到半夜送來的那個病人在哪,先去看了當事人紀晨蜷在病床上裝睡,大概是故意不想麵對他,這沒關係,嚴子書也不是非要和他打招呼不可然後又去打發了墊付急診費用的好心過路人和醫護人員。晚些時候,傅為山走進病房時,已經這位聽盡職盡責的助理匯報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紀晨眼圈紅紅地抬起頭,隻一聲便哽住了:“抱歉,又給您添麻煩了……”他掩飾似的地擦著眼睛,忍了一晚上的眼淚,卻在見到傅為山的那刻委屈決堤。嚴子書在走廊上靠著牆,看小護士持著輸液架,扶著個老太太耐心地慢吞吞往前挪。老太太兜裏手帕掉了出來,他彎腰幫忙拾起,還給對方,換來對方慈眉善目地道謝。經過醫生處理,紀晨的腿上已經打過石膏,臉上也有擦傷,渾身衣服髒兮兮的,都是泥水幹透之後的狼狽痕跡,像隻被主人拋棄又斷了腿的流浪貓。雖說如此,但不是那種糊了一頭一臉的難看的狼狽,而是圓溜溜的哭紅的眼睛、小巧通紅的鼻子和花瓣一樣的嘴唇,白嫩的皮膚上,擦傷的痕跡觸目驚心,十足的我見猶憐。於是就在進門的那一瞬間,傅為山心裏有種奇妙的名為心疼的情緒在往外蔓延。他產生的第一個想法是:有人敢動他的東西,真是活膩歪了。*毫無疑問,楊寶山這位炮灰敢動主角受,肯定是活膩歪了。輔導員也差不多。那天出了病房門之後,傅為山的臉色便冷了下來:“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嚴子書自然應諾,假裝沒看見這兩位剛剛在門裏矯情地抱著啃成一團。這件事對紀晨的打擊確實很大,加上受傷住院,有一陣子沒在公司露麵。傅為山最近又忙於安撫小情人的情緒,這些首尾由得下麵的人去折騰了。在招待所住的那晚,黑框眼鏡倒也曾憤憤地感慨:“最可惡的就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攤上這種謠言,怎麽樣都要被抹一身黑了,這還有什麽辦法澄清?”當時嚴子書用他熟悉的職業思維分析了一下:“明確訴求就可以了。”“訴求?”黑框眼鏡茫然,“什麽什麽訴求?”“沒什麽。”嚴子書說,“你繼續講輔導員吧。”實際上就是這樣:要完成一樣工作任務,就是把任務訴求條分縷析,然後逐條對照解決。把第一項訴求視為“幫主角受打臉”的話,一周之內,嚴子書雷厲風行地處理了許多事。包括利用傅為山捐獻過各種實驗室和教育基金的恩情向紀晨所在院係的領導施壓,督促調查過往(主要是上學期)獎、助學金評選發放的公平性,以及抓楊寶山和輔導員的小辮子。毫無懸念,調查結果證明,楊寶山惡意攔截同班同學的正當申請、並且利用代理ip在校園網上匿名發帖誹謗同學,性質較為惡劣,已嚴重違反學生紀律,予以記大過和嚴重警告。輔導員故意包庇放縱上述行為,千躲萬躲,還是沒能逃避責任,領受了相應的處分。這師生二人的處分結果,都由學院正式發了紅頭文件,以儆效尤。而第二項訴求可以確定為“幫主角受洗白”,何況這場風波把英瀚集團也牽扯了進去。因此在嚴子書忙著處理上述事宜的同時,著手進行洗白的就是公司公關部門的手筆了。公關部有經常合作的公關公司,組織了公關團隊,在南華大學校園論壇壓評和控輿,把討論重點放到楊寶山和輔導員身上,轉移學生們吃瓜的注意力,順便混入許多水軍帶節奏。忙了大約兩周後,他們把工作成果呈了一份完整的報告到嚴子書案頭。報告能呈現的都是直觀的數據比如匿名貼的流量有多大,洗白貼的流量有多大,後者蓋過了前者多少倍,刪了多少討論紀晨事件的帖子和樓層,封了多少ip……雖說這看起來多少有點那個,但人心實在是沒法量化的,隻有數據可以。而且有這份報告打底,姑且換得傅為山點了頭。在此期間,紀晨因為車禍造成腿傷,回宿舍的話生活不便,何況謠言風波的餘熱還沒完全過去,回自己家的話又怕母親擔心,於是出院後接受傅為山的邀請,搬到了對方家裏。傅為山的房產有很多處,嚴子書幫紀晨搬去的是他在市區經常居住的一套。紀晨看著通透明亮的躍層公寓,被專門的護工扶著,抬頭打量,表現得有點兒局促。嚴子書拍拍他的肩膀說,住久了就習慣了。又交代護工照顧好他。說白了這段劇情,不就是靠外部矛盾推動主角攻受變相同居麽。畢竟住在一個屋簷下,才更有機會深入交流。十分老套的發展走向。然而,到底話說早了。劇情要是“不老套”起來,超綱程度也夠讓人一驚一乍。就連重新把精力放回項目工作的嚴子書也沒料到,當他覺得有哪裏不對的時候,那一閃而過的直覺就是準的。不過等他意識到的時候,這場由楊寶山惡意誣陷紀晨造成的校內風波,過去一陣子仍在持續發酵,直至為英瀚集團引來了一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輿論危機。二十九、要解釋起因,倒並不曲折,兩分鍾就能說清楚:還是招聘實習生的那件事引發的。雖然楊寶山發表的匿名貼因為涉嫌造謠,在短時間內就被刪除,事後,仍有學生單獨發布了若幹關於英瀚集團的避雷貼,提醒其他同學求職時慎重考慮這家公司。符合版規,論壇管理員並未幹涉。之後英瀚聘用的公關團隊在南華大學的校內論壇進行控評,明裏為紀晨之事正名,暗中卻同時刪除了所有質疑英瀚集團招聘過程不公開公正且涉嫌性別歧視的聲音。另外像報告裏說的,買水軍和封ip,都是這些公關團隊慣用的手段。哪知這學生堆裏,也從來不缺反骨和刺頭。過於明顯的控評痕跡,和隨心所欲的封號態度,導致越是捂嘴,越是反彈。紀晨有沒有被金主包養不重要了,但他怎麽被錄入英瀚實習的,一定要給個說法。雖然表麵上看,刪帖的速度占據壓倒性勝利,但不平的情緒卻在私下裏越演越烈。見學校的內部論壇都能被資本的力量搞成一言堂,有學生聯合起來,商量著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隱去了紀晨本人的隱私信息,但將英瀚集團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臉公開發到了網上。……經手下提醒看到實時熱搜的時候,公關部老大,即公關總監jack正在家裏看小電影。當時他腦袋一嗡,整個人都萎了,反應過來後,立刻抓起手機call嚴子書。畢竟比起直接莽撞地去觸傅為山的黴頭,先找總助看起來更像根救命稻草。嚴子書自然也已經看到了。雖然時間過了晚上十點,沒什麽好說的,都立馬回公司開會吧。集團總部大廈通體黑暗,隻有其中一層的某間會議室亮著盞蒼白的燈,像汪洋的大海上浮著一葉孤舟,舟中坐著五六個神色各異的公關部員工。jack總監早在第一時間,就重新聯係了公關公司,讓他們花錢去撤熱搜。這一會兒的功夫,相關標簽已經在嗖嗖地往下掉排名。但讓#英瀚集團性別歧視#這個熱搜曝出來,已經蓋章了他這公關總監這次的失職。“這個微博‘說給英瀚集團’應該是幾個大學生剛注冊的小號。按理說新開號的權重是很低的,一般都會限流,能爬上廣場被人看到都不大容易。”jack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而且他們發了很多天了都沒有一點兒水花,今天突然被大v轉發,才一下子炒起來熱度……”“你可以直接說重點。”嚴子書轉著筆問,“這個熱搜明顯是買的對吧?”“是這個意思。有人故意買熱搜黑我們,這件事有點蹊蹺,沒那麽簡單。”jack幹巴巴地找補了一句,他有點擔心嚴子書會擺“事後諸葛亮”的架子。因為之前找公關團隊做事的時候,嚴子書曾提過建議,隻把紀晨摘出來就行了。關於當時怎麽招聘他的問題,既然確實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不如該認慫就認慫。他不是公關專業出身,隻是有一說,雖然聽起來是劇情強行把紀晨塞進公司的騷操作,不知是要彰顯他們陰差陽錯的天作情緣還是怎樣,但人力部鬧出這種幺蛾子委實低智。還想一點不挨罵,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呢?隻是後來公關部為了討好老板,而且反正也花了錢,還是把所有“逆言”給清空了。現在表麵上看是遭了反噬。……好在嚴子書保持了冷靜,沒有上來就責問jack“看看我早就說過了”。他在第一時間趕來公司,一是盡職盡責的職業習慣使然,二是也知道這熱搜來得反常。嚴子書清楚,它不是劇情原有的軌跡。jack努力試圖向嚴子書解釋,問題不在於幾個學生把公司掛牆頭,學生多半是沒錢也不會買熱搜的,散兵遊勇不成氣候。真正能買熱搜的,一定是競爭對手搞的有預謀的攻擊手段。嚴子書腦子裏立刻浮現某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嫌疑人。他若無其事地換了個坐姿,一邊聽討論一邊記筆記。公關部緊急連夜研究了一套應對預案,以便翌日拿到老板麵前負荊請罪。果然到了第二天,公關團隊一早又打來電話,讓去看微博,熱搜雖然撤掉了,但剛剛又有個大v發文,說昨天有不少粉絲看到新聞後投稿,曝出更多英瀚集團性別歧視的黑曆史。比如公司往年使用過非常不尊重女性的平麵廣告,有圖有證據;又比如已經離職的前員工出麵控訴曾在出差時遭到上司的性騷擾……七七八八湊了個黑料大禮包。這些足夠網友罵出“惡臭的企業文化”了,半天就轉發了幾萬轉。開會時,傅為山的冷臉讓jack總監的心率飆到了每分鍾直接。jack覷著傅為山的臉色,手心向上地等著大老板表明態度。他熟背危機公關的s原則,但其實,公關人唯一的原則就是看老板的態度。傅為山的態度是:強行鎮壓。畢竟英瀚集團向來以大企業自居,又愛自抬身價看它招個實習生都要搞一套筆試麵試的,複雜得像別家正式招聘一樣,就知道有多把自己當回事了不管是傅之章還是傅為山,都是食古不化的上等人思路,若肯向普羅大眾低頭,歸結為一句老話,“麵子往哪擱”?接下來這兩天對公關總監來說,完全是衝鋒陷陣一般的日子,要一邊指揮下屬隨時監控網上的言論,一邊忙著和公關團隊溝通如何控評,還要一邊兢兢業業地和傅為山匯報進度。經過幾度上下熱搜,這會兒搜索英瀚集團的結果已經變成了“根據國家法律法規不予顯示”。當然也不免被網友嘲諷得更厲害,類似於不愧資本家有錢能使鬼推磨雲雲。*傅金池打電話來的時候,晚上八點多,嚴子書剛剛走出公關部的辦公室。jack他們還在燈火通明地忙著,跟網友打拉鋸戰。傅為山授了意,但其本人卻不怎麽用操心,早回家了。公關部隻好一個勁兒糾纏嚴子書,搞得嚴子書也有點脾氣,按捺著沒有發。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他頓了一下,側身躲進小會議室,才問:“您有什麽事?”那邊輕笑了一聲:“沒事就不能找你麽?”嚴子書長出口氣:“但我在加班。”傅金池不理會:“那點破事就別忙了。出來一起看個電影吧。”嚴子書默然片刻,似在衡量。然後jack驚訝:“嚴總你……現在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