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破敗的、即將枯萎的玫瑰。男人想。謝慈沒等到回答,酒意逐漸蒙上他的理智,他指尖微鬆,嗓子有些啞,模糊的聲音帶著翻天覆地的渴望:“吻我。”“阿至。”他故意這樣說。現在,這朵玫瑰複活了。*謝慈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房間一片昏暗,隻有一盞昏黃的壁燈亮在他的身側。燈光照在青年白的瑩潤的腳腕上,給人一種錯覺,好像能夠發光的並不是燈光,而是青年本身。油彩的漆味在空氣中縈繞,就著微光,謝慈輕易的發現自己的腕骨旁盛開兩三支猩紅的玫瑰,明媚中帶著幾分深沉的暗色。青年臥在玫瑰中,這真是藝術性的一幅畫麵,像中世紀古典畫中神明烙印。謝慈低低的咳嗽一聲,白而冷的臉頰上漫出幾分紅暈,修長的睫毛輕顫,不安與強壓的惶恐在燈光下尤為明顯。或許是青年細碎的動靜喚醒了沉默的空氣,男人黑色的眼眸從身前的畫板上轉移到謝慈的身上。帶著幾分聊勝於無的欣賞。到底是第一次碰到這樣場麵,謝慈懊惱自己昨夜的鬆散惹上這樣的麻煩。他知道對方可能不是什麽正常人,心中轉過多個念頭,最終還是壓製了下來。多年的謝家生活告訴他,越是遇到這樣的情況,越是要冷靜。於是謝慈隻能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聲音還是泄出幾分顫抖:“您好,雖然不清楚究竟怎麽回事,但我的記憶告訴我,先生,我們應當什麽都沒發生。”空氣沉靜的像深海。謝慈隱隱能看見陰影處人影浮動,畫家站起身,畫板無法遮住那張蒼白無色的臉,他的眼神黑洞洞的,病態的模樣與鬼魂好像並無二致。好半晌,對方才輕飄飄道:“抱歉。”隨後謝慈聽到一陣聲,皮鞋的聲音敲打在木質的地板上,最後停在他的床頭。有人彎腰,細心地抽出一張潮濕的紙巾,為他擦拭手腕上不注意粘上的色彩,對方冰冷的指尖時不時碰上他的手腕,冷的讓人懷疑對方是不是一具屍體。謝慈心髒跳得格外的快,他鬆了鬆手腕,發覺關節有些發麻,大概是側睡太久手臂的自然反應。於是,他隻能在男人的目光下,努力控製自己的肌肉力量,輕顫著將手邊的一件外套披在自己的身體上。青年盡量讓自己顯得不慌不忙,可生理與恐懼讓他的手腕無法自控的顫抖。他慢慢扣上外套的最後一粒扣子,一聲也不吭。謝慈的腰很直,腳步很穩,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就好像無聲的告訴你,即便你再如何,他也不屬於你。男人的視線從他的腰際落到腳踝,聲音有些輕:“需要換一件衣服嗎?昨天調色的似乎顏料粘上衣服了。”謝慈頓了一下,鬆開手指:“不用。”他的頸側下方有些泛紅,隱約能看到藍色的血管,很漂亮。像晚霞。男人想。謝慈似乎察覺到他冒犯的眼神,他輕輕籠了籠衣領,沉默的表達反感。男人並沒有什麽動作,甚至有禮貌的移開了眼神。聰明人一直都有一種近乎真理般的直覺,謝慈能感覺到對方並沒有什麽傷害自己的意思。一直到這裏,他才敢真正放鬆下來,慢條斯理的對男人如同談判一般道:“先生,有些話我必須要說。昨夜是我失禮了,但是這並不是您侵.犯我肖像權的理由。”男人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又轉動到對方那張沉穩且足夠漂亮的臉上,忽的的興起一個念頭。一個讓他胸腔都在沸騰的念頭。人們總會喜歡摧毀一些美好的東西,比如純潔的暗戀、純白的身體、理性的正直。悲劇一直都是經久不滅的至美話題。他要壓製、馴服,最好徹底將那張臉上的平靜打碎。於是男人手指輕輕摩挲著手指,他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是誰,你的父母是誰,也知道你喜歡誰,很抱歉讓這樣難堪的場麵成為我們第一次的見麵。”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男人才聽到青年低啞的聲音在晦暗的空氣中響起:“你是誰?”男人道:“周遙山。”謝慈斂眉,修長的指節死死攥緊。他知道周遙山是誰,周氏最年輕的掌權人,對方手段陰毒,在商界是出了名的難對付,是謝父都會為之頭疼的人物。旁人隻知道周遙山熱衷畫人像,但極少動筆,據說是有些潔癖。謝慈沉默半晌,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謝家和周氏近年來有不少大單的合作,謝慈根本沒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於是他隻能咬牙問道:“你想做什麽?”周遙山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向來陰翳的表情都緩下幾分,他說:“不用緊張,隻是讓你給我當幾個月的模特,你隻需要完全聽我的指示就可以了。”謝慈握緊拳頭,又緩緩鬆開,啞著嗓子答應了周遙山。其實他根本沒的選。他那位父親向來以謝氏為重,即便他現在拒絕了,隻需要周遙山一句話,他的父親也會將他親手奉上,一切便又會回到原點。第7章 第一隻備胎7謝慈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天色暗的發灰,地上的積雪融化浸濕了他的腳腕。打開手裏,十個未接的來電,七個蘇秩打來的,三個薛至打來的。謝慈垂眼,最後將所有的未接來電全都刪了。他潮濕的手推開宿舍的門,溫暖的光向他傾瀉而來,寢室裏隻有蘇秩一個人。蘇秩正在寫論文,聽到動靜的時候猛地站起身,眼睛在觸及謝慈的時候亮了一下,向他疾步走來,對方滿麵的關切:“阿慈,你去哪了?昨晚怎麽沒回寢室?”那一瞬間謝慈甚至是畏懼的。太難堪了,他的臉上滿是紅暈,此時卻要在好友的目光下強裝鎮定。謝慈咬牙,他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輕鬆:“沒事,隻是和朋友出去喝了兩杯。”他的理智已經快要爛成一灘淤泥了,此刻隻想著趕緊去洗個澡,好好將身上的顏料弄幹淨。蘇秩卻蹙眉道:“阿慈,你平時不是不怎麽喜歡喝酒嗎?薛至昨天和我”謝慈打斷他的話:“沒事,學期結束了,高興就去喝兩杯了。”蘇秩直視著他,謝慈卻避開他的眼神,他有些疲憊道:“阿秩,我想先去洗澡,你還有什麽事嗎?如果是論文的事,我明天再幫你吧。”蘇秩眯了眯眼,他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安,是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阿慈他再了解不過,對方作息非常健康,三餐不落、從不熬夜、時常運動,堪稱老幹部,很少會去喝酒,除了陪薛至。還有誰能把他約出去喝酒?蘇秩的目光落在青年光潔的後頸,神色明滅不定。謝慈弓身在衣櫃中拿出淺灰的睡衣,他已經將厚重的外套脫了,此時僅剩下一件襯衫和白色的線衣外套。線衣明顯有些大了,長度幾乎能蓋住半個腰身,不像是謝慈的碼數和穿衣品味。謝慈不喜歡過分寬大的衣服,他總愛選擇一些適當恰好的,因為舒服,這是蘇秩觀察許久才得出的結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秩總覺得今天的謝慈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太一樣。可是又說不上來,但總叫人惦記。蘇秩很少會把這些想法用在謝慈身上,畢竟他是謝慈最“好”的朋友。朋友就該有朋友的界限,一旦逾越,謝慈一定會離他遠遠的。謝慈已經收拾好衣服,正準備進浴室,蘇秩卻在他衣領的邊緣窺探到幾分奇異的色彩。是那種稍重的顏色,很小的一道,卻濃烈的像油彩畫,謝慈的皮膚本就白,剔透的白,如此一來那道痕跡便愈發顯眼。蘇秩一瞬間眼眶幾乎有些充血,他腦海中產生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這樣的想法讓他第一次不符合自己營造出來的形象,猛地拉住謝慈的手腕,幾乎以一種蠻橫無理的狀態將對方扯到自己身邊。謝慈有些發蒙的看著他,臉色尚且還帶著幾分潮紅:“怎麽了?”蘇秩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握的他腕骨又酸又疼。謝慈現在的腦子甚至來不及想,為什麽一直都表現得溫馴乖巧的蘇秩會突然變了一副模樣。蘇秩沒回答他,一時間空氣中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好一會兒,青年才感覺蘇秩緩緩鬆開他的手腕,沒等他問,蘇秩便抬起頭,漂亮圓潤的眼睛紅彤彤的,眼瞼處泛著微紅。謝慈這才清醒了幾分,他見不得蘇秩這樣,於是輕聲問道:“小秩,到底怎麽了?”他的聲線並不穩,失去了往日的溫潤和煦,卻莫名多了幾分輕哄的感覺。蘇秩的眼眶更紅了,黑亮的眼睛轉到謝慈的頸側,聲音莫名有些咬牙切齒:“阿慈,你昨晚和誰一起出去了,脖子上為什麽會有那些痕跡?”謝慈渾身一僵,半晌,他才勉強笑了一下,忽的扯開自己的衣領,將身上快要幹涸的顏料暴露出來。蘇秩的眼睛更紅了,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微微的尖利,甚至帶著幾分恨意:“你和誰在一起了,為什麽都不跟我說一聲?我們不是朋友了嗎?”謝慈完全沒想過一直以來以溫柔示麵的好友會用這種指責的態度對他,他心頭微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但他還是勉強笑著,像是急於證明什麽一般的,握住蘇秩的手覆蓋在那道顏料上。謝慈道:“是顏料,我隻是去給人當模特了,別擔心。”蘇秩看著謝慈唇邊的笑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對方隻以為他是單純的擔心他,還在耐心安慰他,卻不知道他失控的原因,更多的是嫉妒使然。蘇秩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他努力忍住心頭發酸的感覺,重新用那種對方極其熟悉的乖巧溫馴的語氣輕輕道:“對不起,阿慈,我說話太過分了,我隻是著急,擔心你被人欺負了”他表現的太過可憐,謝慈根本就沒法對他發脾氣,反而產生一種欺騙對方的愧疚感。其實仔細算來,確實是他酒後失去理智,犯下了大錯。謝慈有些狼狽的轉過身,蘇秩還在輕聲向他道歉,一邊提醒他早些去洗澡,顏料留在身上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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