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如何正確扮演備胎人設 作者:長枝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知道,他被人討厭、被人嫌棄了,因為他不會說話,是個容易受傷的瑕疵品。可一開始老院長分明告訴過他們,謝慈天生皮膚薄,極容易受傷,而且還有些許的社交障礙,他們當時依舊堅持要求收養謝慈。隻是因為他那張可愛精致的臉而已,等真的接到家裏的時候,又開始為他的缺點煩心厭惡,最後將他退回孤兒院。謝慈在他們的眼裏就像一個質量不好徒有外表的花瓶一般。沒人會真的喜歡他這樣麻煩的人。謝慈黑色的眸子有些空洞,他半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像冰櫃中一具僵硬的屍體。原來這麽多年來,等待他的依舊是這樣的結局。好像他一直都是被放棄的那個。可即便這樣,謝慈腦海中一切與齊景澄的回憶做不得假,從大二剛見麵的第一眼開始,對方對他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謝慈就好像已經深陷其中了。他們曾牽著手一起漫步在校園的小道上,他們曾在某個深黑的夜晚靠在一起吃著昨日剩下的飯菜,他們也曾光明正大沐浴在陽光下,向所有人宣告他們的結合。他們無數的第一次都給了彼此。怎麽隻等來了這樣的結果呢?謝慈多希望這隻是一場夢,明天一早醒來,丈夫依舊睡在他的身邊,對方會一如既往的將他攬進懷裏,吻一吻他的嘴唇,輕聲安慰他:“別怕,都是假的,我一直在你身邊。”這樣的幻想溫馨的幾乎叫人落淚。“吱呀。”鑰匙插進門鎖,有人推開了大門,帶來一股微醺的酒氣。謝慈繃緊身體,腦海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發現臉上滿是冰涼的水珠。大概是很可憐的樣子。他想。謝慈掩飾一般的側過臉,確定臉頰上的淚水被擦的很幹淨,才敢起身。他赤腳站在黑灰色的地毯上,白皙的腳踝脆弱的像冬日雪地上的鹽粒,剔透好看的足以叫人頂禮膜拜。丈夫今天應該喝了很多酒,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好在對方被人穩穩的扶住了,否則隻怕會一頭栽倒在地。謝慈抬起微紅的眸看過去,扶住丈夫的人正是徐和韻。齊景澄這會兒醉醺醺的,反應格外的遲鈍,高大的男人半睜著眼盯著謝慈一個勁的看,嘴唇動了幾下,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徐和韻箍緊齊景澄的胳膊,陽光的麵容帶著慣常的笑容,嘴邊的小虎牙露出幾分:“阿慈,景澄今天去參加李子的生日聚會,興致挺高,沒注意多喝了幾杯,你可別怪他啊。”徐和韻的黑色的眼落在謝慈微紅的眼眶上,喉頭微微動了一下,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笑容收斂起幾分道:“阿慈,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謝慈此時心緒本就脆弱,他沒想到會被徐和韻看出來,眼眶還有些微澀的感覺,但他還是趕忙道:“沒事,是太困了,眼睛揉紅了。”徐和韻關切道:“嗯,阿慈,如果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難不成是景澄出來喝酒沒告訴你?”他說著語氣有些不樂意道:“要是齊景澄這家夥給你委屈受了,你別怕跟我們幾個說,我我們也算是你半個娘家人了。”青年的語氣認真極了,黑色的眸子滿是真誠。仿佛從前大一他們孤立謝慈的事從未發生過,一切都隻是謝慈的一場幻覺,其實他們的關係一直都好極了。謝慈一時間愣住,他不能確定徐和韻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也沒多想,總之徐和韻在他眼中一直與空氣無異。其實要仔細說來,徐和韻他們後來的兩年對謝慈的態度也確實挺好的。但這個轉變是發生在齊景澄轉來之後不久,謝慈並不是聖母,他一直清楚的知道他們對自己態度變好隻是因為齊景澄。因為齊景澄對他表現出好感。其他幾人還好,隻有徐和韻一個人顯得有些奇怪。徐和韻是唯一一個同他道過歉的,為他曾經過分的言論道歉,像是想要搶先一些挽回什麽,雖然謝慈沒有接受。但鑒於還在一個寢室,當時的齊景澄不知道他們孤立謝慈的真相,而謝慈當時與齊景澄關係也沒有多好,自然不會多說,於是這件事竟也心照不宣的被隱瞞了下來。那以後徐和韻對謝慈幾乎可以說是百依百順,鞍前馬後,態度極為誠懇。徐和韻打著和謝慈是好朋友的旗號端茶送水,排隊永遠讓著對方,幫青年占座位取書。齊景澄不明真相,還以為徐和韻跟謝慈是真的關係好,雖然謝慈一直表現淡淡,但徐和韻卻真是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為這,齊景澄還懷疑過徐和韻是不是暗戀謝慈。後來徐和韻大病了一場,請假了一個星期,回來之後聽說齊景澄喜歡謝慈,竟主動來幫著好友追謝慈。徐和韻以前談過戀愛,比齊景澄懂得多,在他的幫助下,齊景澄和謝慈果然走到了一起。甚至於後來謝慈和齊景澄每一次的約會都好像有徐和韻的影子。謝慈從未領過徐和韻的情,麵對徐和韻他始終是厭惡的,奈何齊景澄真心將對方當做好兄弟,謝慈便也隻能將意見壓在心底,不再多說。徐和韻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十分支持謝慈和齊景澄在一起,所以沒人會懷疑他會不會從中搗鬼。第47章 第二隻備胎9徐和韻走後, 謝慈輕輕扶住齊景澄,男人十分高大,比他還要高半個頭, 此時對方頭微微垂著,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謝慈珠白的頸側。他們靠的很近,近到謝慈甚至能聞到丈夫身上的混雜著的另一種淺淡的男士香水味。不濃也不淡,像一陣風裹挾著花香,卻足以叫青年窒息。謝慈忍耐的閉了閉眼, 縱然他的情緒已經靠近臨界點, 動作卻依舊小心溫柔。他的腦子一團亂, 蔥白的指尖輕顫,扶著齊景澄進了浴室。謝慈沉默的放好洗澡水, 睡衣是早就備好了的,他慢慢的給齊景澄解開黑色短衫的扣子, 深黑的眼不自覺的掃過丈夫的頸側與鎖骨。沒什麽痕跡。他不知道丈夫是否已經背叛自己,謝慈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頭鴕鳥, 甚至他有想過, 隻要齊景澄不說、不繼續和那些人往來、不和他提離婚,他就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時間已經走到午夜, 謝慈拿著白色的浴巾, 他擔心齊景澄太醉, 失去意識, 便打算幫對方擦一個澡。剛開始擦上半身的時候還好, 齊景澄沒什麽動作,隻是往日沉穩的眼此時混著霧氣, 有些茫然的模樣。但等到謝慈幫對方擦到腿部的時候, 剛才還算順從的丈夫突然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一雙朦朧的黑眸似乎一瞬間變得深邃冷淡了起來。齊景澄的力道其實不算很大,但謝慈本身就是容易受傷的體質,他對疼痛極為敏感,一瞬間控製不住的痛呼出聲。即便是在浴室內白色霧氣的遮掩下,依舊能隱約看見青年白皙的手腕處青了一小片。齊景澄還是醉酒的狀態,但他應該是有些意識的,男人皺著眉,很冷淡的模樣,他說:“別碰我。”謝慈握著受傷的手腕,眼神有一瞬間的怔然。這還是他和齊景澄在一起這麽多年以來,對方第一次用這種冷淡的好像有些厭倦、陌生的語氣同他說話。即便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齊景澄都沒有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其實身為最親近的伴侶,對方到底還愛不愛自己,是完全能夠感覺出來的。長發青年微垂著頭,黑色的發圈從發尾落了下來,如瀑的長發被水霧凝上,有幾分淩亂的纏在他修長的頸側。他眼尾紅紅的,大約是委屈的,但青年的語氣依舊那樣溫柔順從,他輕聲道:“好,你自己洗,注意點別摔到了。幹毛巾就放在旁邊的簍子裏,內衣在旁邊的架子上”謝慈說話的聲音太輕了,即便是這樣落在心煩意燥的齊景澄耳中卻依舊無比聒噪,男人蹙著眉,在醉意的揮發下道:“出去。”謝慈閉了閉眼,一時間有種無路可走、手腳冰冷的感覺,他輕輕直起身:“好。”青年兩步走出浴室,輕輕拉上門。關上門後他並沒有動,也沒有離開,他隻是垂著眼睛,麵上漫出一種蒼白的氣息,像一具沉默的、殘損的雕像。青年唯一與雕像不甚相同的,是他那雙泛紅的眼。一扇門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齊景澄此時眼前發暈,他勉強支撐起身體,眼神注視著地麵上掉落的黑色發圈。恍然間腦海中便出現一頭柔順的烏發,毫無疑問,這是謝慈遺落的發圈。齊景澄伸手慢慢撚起發圈,看了一會兒,不知出於什麽樣的心態,最後竟將那普通無比的黑色發圈套在自己的右手上。男人深呼吸一口氣,他在試圖緩慢的冷靜下來。但很明顯,此時他根本沒法冷靜,後勁極大的酒液在他的腦中揮發,像是荒野叢生的野草被旺盛的天火連片灼燒殆盡。這樣頹唐狀態一直維持到齊景澄跌跌撞撞的穿上睡衣站在浴室內那麵寬大的鏡子前時徹底爆發了。鏡中的男人是他,卻又不是他,與大哥齊明成如出一轍的臉簡直叫他多看一眼都厭煩無比。齊景澄來到這個世界後很少會去照鏡子,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齊景澄”的這張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曾經的失敗、無能,仿佛是上天開的一個惡劣的玩笑,要讓他永無止境的生活在齊明成的陰影中。刺耳的玻璃破裂聲從浴室傳出,謝慈幾乎沒有什麽思考的時間便焦急的推門而入。隻見他的丈夫右手修長的指骨上滿是破裂的傷口與鮮血,對方額頭泛著青筋,眼珠泛紅,死死的盯著破碎的鏡中的他自己。齊景澄的眼神是極端的森冷,他看著鏡子中人的臉,甚至是帶著幾分恨意的。謝慈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天底下,哪裏會有人用這樣厭恨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的丈夫他在了解不過了,齊景澄從來都不是自厭自棄的人。其實很多地方,隻要謝慈去撥開迷霧想一想,就能發現古怪異常的地方。但此時的青年實在來不及多想什麽,他擔心丈夫受的傷,一手牽住對方的手,另一隻手虛扶著將齊景澄帶出浴室。齊景澄這會兒倒是很聽話了,一聲不吭的,眼睛垂著,黑色的發絲被霧氣打濕,垂在眼前,像一隻剛落水的大狗狗一樣,半搖晃著跟在謝慈身邊一路走進臥室。謝慈叫他坐著他便坐著,謝慈讓他伸手他就伸手。謝慈用棉棒沾了些碘伏塗在男人不堪入眼的手背上,有些傷口中甚至還有些玻璃的殘渣,謝慈咬著牙給他挑出來最後才包紮起來。溫暖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曳出一片柔和的淺色陰影。謝慈包紮的手法非常溫柔,像是生怕叫齊景澄吃到一點苦頭。他的性子實在太過溫和好欺,一般碰到伴侶疑似出軌,喝酒喝到這麽晚回家,還對人冷言冷語,有哪個還能忍下來,不帶分毫情緒?偏生謝慈不同,他甚至沒問齊景澄為什麽突然做出這樣傷害自己的舉動,謝慈總是這樣懂事體貼,這樣反而很容易叫人生出一種愧疚感。包紮完後,謝慈將家庭藥箱收拾好,又給丈夫煮了一碗醒酒湯,伺候人慢慢喝下,這才上床鋪開被子。齊景澄似乎已經睡下了,對方背對著他,看不清麵色。謝慈隻默默打開了一盞小壁燈,太晚了,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可他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