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齊叔。”季連霍一把抱過季大寶,冷靜的看向王昭謀,“昭謀哥,我帶大寶回房間一會。” 王昭謀沒有阻攔,安靜看著季連霍抱著季大寶快步離開。 小叔眼神帶著冷,季大寶立即察覺出來事情不妙,努力的想要掙脫季連霍的懷抱,卻被小叔抱的越發緊。 “哇,嗚!”季大寶十分慌張,但心底還是存留著一絲希望。 小叔不會打自己的! 上一世就從來沒打過! 一進房間,季大寶被按在床上,扭頭眼睜睜看著小叔脫下自己的開襠褲,瞄準位置,落手“啪”的就是一下。 這聲音,在房間裏久久回蕩,也在季大寶耳邊,反複響起。 季連霍薄唇緊抿,眼中是絕對的冷靜。 又是“啪”的一巴掌,季大寶在濃濃的不敢置信後,感受到了來自臀部的疼痛。 “哇!”季大寶忍不住的哭出來,但是季連霍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 雖然房間隔音比較好,但王昭謀和老齊,還是聽到了孩子悲慘的哭聲。 “老板……”老齊有點猶豫,“要不要我去勸一勸?” “不用勸,那是他們的家務事。”王昭謀坐回書桌前,眼神自若。 “那……我把門關一關?”老齊的心腸,是遇硬則硬,遇軟更軟,尤其聽不得孩子哭。 “不用關。”王昭謀掃了一眼老齊,腦海中一閃而過集團破產後,老齊被王氏的仇家,撞入水中的場景。 你也應該好好聽聽。 “其實剛剛也沒做多少,我以前根本沒學過電腦怎麽用。” 老齊坐在電腦前,不大熟練的挪動鼠標,到處翻找,過了好一會,老齊不知點了哪一下,剛剛做出的表格,立即彈了出來。 “找到了老板!”老齊難掩激動,“我去跟小季說說,讓他別打了!” 王昭謀低眼看了看腕表,房間那邊傳來的哭聲也越發微弱。 別把孩子打壞了。 以後還得打的。 王昭謀起身,老齊立即跟在身後,看老板指節微屈,溫和敲響了客房房門。 房門半晌後方才打開,王昭謀一眼就看到趴在床上的季大寶,屁股被打的紅彤彤發亮,臉上糊的是眼淚鼻涕,小臉哭的漲紅。 又無助,又弱小。 又慘,又可憐。 “我找到表格了。”老齊滿心愧疚,“數字一個都沒有丟,大寶可能是好奇玩了下鼠標,不用打成這樣的。” “齊叔,不關您的事。”季連霍麵色冷硬,指向不停哽咽的季大寶,“他昨晚剛把昭謀哥的古董花瓶打碎,今天又去玩鼠標,按我哥的話說,孩子皮癢了,需要鬆一下。” “啊?”老齊滿臉詫異,再看床上的崽子,忽然間就明白,老板剛剛不讓自己勸的緣由。 怪不得! “是該教育教育。”老齊注視著少年點頭,意見達成一致。 “嗚,嗚嗚。”季大寶趴在床上,哭的愈發傷心。 明明上一世小叔從來沒有打過自己,為什麽這一世,一出手就這麽狠,自己屁股都被打木了,哭的那麽撕心裂肺,小叔竟然下手的節奏都沒有亂一下。 節奏大師嗎您! “給大寶上點藥。”王昭謀上前,看了看大寶的傷勢,“先冰敷。” 季大寶聞聲,感動的看向眼前男人。 王昭謀低眼,對滿臉鼻涕眼淚的季大寶,飽含深意的微微一笑。 季大寶被揍的下不了床,一動屁股就嗷嗷的疼,季連霍聽從王昭謀的話,第一天冰敷,之後熱敷加上藥,十來天的功夫,季大寶才能堪堪的坐在床上。 這頓教育還是極有作用,季大寶是打死再不敢進書房,哪怕被王昭謀抱著,也不願意進去,偶爾路過書房門,都是一臉的悲傷。 誰再碰電腦,誰是狗! xxx 淩晨三點的塑料廠員工宿舍,一頭綠毛的王昭雲睡在上鋪,眼下是大大的黑眼圈。 “呼,嗬,哞……” 員工宿舍裏的呼嚕聲此起彼伏,王昭雲感覺自己像是在農場裏,稍微一側頭,就能聞到濃鬱的腳臭味。 王昭雲眼睛辣的有點睜不開,一想起老爸命令自己,在廠子裏當工人,賺夠六百萬才能回家的話,心中一片苦澀。 自己當初為什麽非要鬧? 如何不鬧,自己現在還在家裏的大床上,美美的睡著大覺。 想象自己身處家中,王昭雲閉上雙眼,感覺自己剛打了個盹,身下的床就開始搖晃。 “起床了!”有人一拍王昭雲的床板。 王昭雲努力睜開眼,發現外麵的天還沒有完全亮,宿舍裏所有工人都已經起身,拿著自己的塑料盆和牙刷牙缸,肩上搭條毛巾,進了水房。 王昭雲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起身,被子也沒疊,就在水房外麵空著手排隊。 好不容易排到自己,兩邊兩個工人一擠,王昭雲還沒來得及洗臉,就被擠了出去,下一個人快速擠進去,端著臉盆擰開水龍頭。 王昭雲欲哭無淚,隻能走出水房,再跟著另一隊工人,去食堂領早飯。 兩個饅頭,一碗粥,還有一個煮雞蛋。 王昭雲嚐了嚐饅頭味道,有股莫名的怪味,和自己在家裏吃的完全不一樣,隻能勉強就著水煮蛋,喝完了粥。 到工廠第一天,王昭雲就被分到注塑車間,一進車間,一股刺鼻的塑料味迎麵而來,王昭雲扭頭跑出車間,幹嘔幾下,差點把剛吃的東西吐出來。 看著周圍工人嘲笑的眼神,王昭雲這才發現他們都帶著口罩,昨天進廠的時候,有人也給自己發了兩條,但自己根本沒在意。 回員工宿舍戴上口罩,王昭雲再進到車間裏的時候,員工們已經做完了活動身體的早操,一女員工被分配帶王昭雲,見到自己要帶的人,女員工是滿臉的嫌棄。 女員工帶著王昭雲坐在一台注塑機前,遞給王昭雲一個裹著透明膠帶的刀片,然後教王昭雲,用白色醫用膠帶,把手指纏起來。 王昭雲要做的,就是用小刀削去注塑機中出來的塑料零件的毛邊,行話叫做削披鋒。 王昭雲剛做的時候,感覺一點都不難,還有點好玩,但還沒一上午的功夫,王昭雲就開始煩躁。 一直拿著刀片用力,自己的手指開始疼,剛從注塑機裏出來的零件很燙,一不小心就會燙到手。 王昭雲手指疼的厲害,扭頭一看,才發現帶自己的女員工,手指幹裂到掉皮,好幾處都是口子! “你不疼嗎?”王昭雲沒忍住詢問。 “習慣就好。”女員工掃了一眼王昭雲,“你該不會連這活都幹不下去吧?” 王昭雲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委屈。 “削披鋒是輕活,你看你周圍坐的,都是女工。”女員工低頭幹著自己的活,手腳麻利。 “這是什麽零件啊。”王昭雲捏著一個成品,低聲詢問。 “這是吳副廠長努力爭取來的。”女員工白了一眼王昭雲,“如果沒有這個單子,我們就要關廠,我媽還病著,你之前是想要我們的命,對不對?” “我……”王昭雲一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算是我們求求你,不要再搞這種事了。”女員工想起來,是滿腔憤憤。 “王家的塑料廠,工資給的高,還包吃住,我們呆的這注塑車間,有氣味還給補助。 你一來就差點把這搞倒閉,我們到時候無家可歸,你還是吃香喝辣!” “對,對不起。”王昭雲愧疚低頭,不敢再去看身邊的女工。 一連在廠子裏幹了十幾天,王昭雲困到坐馬桶都會睡著,還要被車間巡視的人,從廁所揪出去批評。 不知道是第多少個早晨,王昭雲兩眼麻木的低頭大口啃著饅頭,聽到旁邊幾聲竊竊私語。 “聽說他又被注塑車間的主任給罵了?” “可不是嘛?他之前害的廠子差點倒閉,大家都記恨著呢!” “你們就不怕他以後報複?” “報複啥?整個王氏集團都是王總的,有能力的是他哥,又不是他,聽說他之前還私下詆毀王總,這樣的弟弟,誰要啊……” 王昭雲吸了吸鼻子,眼眶忍不住的發紅。 當天下午,王昭雲拿到自己的第一筆工資,八百四十二塊九毛錢,包括八十塊錢的車間補助,一百塊錢的罰款。 距離六百萬,還有…… 王昭雲算不下去,捏著自己的工資,蹲在地上哭起來。 哥哥,能不能再愛我一次! xxx 一月中旬,學生已經陸陸續續放了寒假,王昭謀給季連霍找來高中三年的課本,讓他再從基礎抓一抓。 從季連霍輟學到現在,已經過去不少時間,經過這麽長時間在社會的沉淪,每天緊繃神經,怕是之前記著的東西,都忘了個八成。 高考就在六月份,仔細算一算,留給季連霍的時間並不多。 季連霍要專心學習,帶孩子的事落在程嫂身上,好在經過之前的教育,季大寶收斂了不少,讓在一處坐著,就絕不會亂跑。 午餐時間,程嫂敲了敲房門,季連霍從書本筆記中抬起頭,快速做完手下的題,下樓去餐廳吃飯。 “今天學的怎麽樣?”程嫂像是問自家孩子一般,關切詢問,季連霍抱過季大寶,向程嫂靦腆一笑。 季大寶癟著嘴坐在季連霍懷裏,小眼神還帶著點記恨。 那頓打已經在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自己的親小叔,還不如王昭謀一個外人,王昭謀還知道關心自己的傷勢,小叔下手卻那麽狠! 簡直沒有天理! 季連霍一手抱著季大寶,一手捏起筷子,下意識就看向空空如也的主位。 昭謀哥最近一直都很忙,中午從來沒有回來吃過飯,晚上回的也遲,能見到他的次數,是越來越少。 季連霍低落垂眼,還沒吃兩口米飯,就聽到有人按別墅大門的門鈴,程嫂立即走過去,看了眼來人後,猶豫著打開房門。 一頭油膩綠毛的男生走進別墅,一來就是嗷,“我哥呢,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