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怪異的是……他們的臉都一模一樣，像批量生產出的陶瓷娃娃。 “知道我為什麽願意告訴你嗎？” 女孩聲音透著憤怒，但臉上卻掛著某種看上去讓我很不適應的笑。 “好孩子必須聽爸爸的話，不過……死人就不算聽過啦！” 就在她這話說出口的同時，那些雪雕出的“人”身上忽然長出許多銀色的絲，搖擺著衝著冰棺裏伸去，然後開始變藍。 “你要幹什麽！” 我如臨大敵，連忙倒退幾步，但卻完全無法阻止這一切。 雖然有心想打斷讀條，但我隻是個弱雞。 那幾具雪白的身體在絲線變藍之後緩緩懸浮起來，我這才發現，那些身體比起人類的正常體型來說過於瘦削，簡直像皮包骨一樣，而那些絲線是從他們手指上長出來的。就像吸飽了血的蛇，絲線完全變藍以後迅速躥回了各自的身體，然後那些身體翻了個麵，背朝上，任那些絲刺進了後脊椎。 原本雪白的後脊椎開始能看見熒藍色的液體在流動，宛如脊髓。那些藍色的線不斷擴張，漸漸的形成了血管、骨骼……什麽超進化啊！ “明明爸爸才是真正的少主，因為什麽該死的預言，他隻能讓位，雖然他不在乎這些……可他們還不滿足！居然讓他去死！什麽是為了全族獻生……不可能，怎麽可能！他上次見到我時明明還說要帶我去看世界上最漂亮的花田……他不可能答應去死的！” 女孩邊哭邊攥拳錘打著地麵，枯槁的手看上去像半截木頭。 我心情複雜的看著他。 ……雖然你很慘，但這跟我有幾把關係啊！我沒殺你爹！而且你之前不是才說過棺材裏是你愛人嗎？很難細想了已經…… 沒想到她話鋒一轉，突然抬起頭盯著我。 “即使爸爸不能以寡敵眾，逃走也是絕對沒問題的……隻有他，隻有他才能哄騙爸爸回去。” 女孩語氣溫柔，忽然朝我伸手。 “我好恨，我好恨他啊，小哥哥，”琳哭著說，“您認識西奧多對不對？能不能讓我見他一麵？我保證不會對他做什麽——我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打得過他，對不對？” 我這下明白她的敵意從何而來了。 “大姐，您別介，我哪認識他！” “可你穿著他的衣服。” 女孩挑挑眉，語氣很篤定。 “而且身上還有他的味道，我雖然老了……不至於睡過的關係都聞不出來。” “……打住。” 我捂臉。 “這位姐姐，我是真的愛莫能助，您看，我現在自己不也被困在這兒……” “不，他會來找你的，到那時候——” 女孩說著，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與此同時，那些“雪人”背後生出了無數條像尾巴一樣的東西，隻不過末端全是尖刺，正齊刷刷對著我，向我刺來。我一個激靈，向邊上就地一滾才躲過這無數根刺。 “你還是比我想象中要機靈一點。” 說完她像撫摸寵物一樣去撫摸那些刺，咯咯笑起來。 我心裏一下子就像紮了根刺一樣難受。 我開始倒退。 為什麽？我跟她素不相識，就因為西奧多，她對我就有這麽深的敵意？之前那種惡意果然不是我的錯覺。 我扭頭就往那些神龕裏鑽，希冀能退出那些刺的攻擊範圍。 “斯科特先生，戰鬥可不是兒戲，躲躲藏藏可是不行的。”女孩好整以暇的抱著胳膊笑盈盈的看著我，“還是說，祈禱你家西奧多會趕緊出現，拯救你呢？” 她居然認識我！不過管不了這麽多了。我一邊拚命躲，一邊在心裏思考對策。幹架我肯定幹不過那種怪物，但是我還有藍火這張底牌。大不了一把火點了，咱們同歸於盡！ 說做就做，我看著那些刺飛速向我刺來，一把拆了身旁神龕的一根蠟燭朝尖刺扔過去，不過沒打中，蠟燭掉到了女孩身邊，她向棺材後躲了一下。 “老太婆，躲在別人背後算什麽本事，來打我啊！” 我見縫插針的開罵。 “看你那手上的褶子，比我媽裙子上的蕾絲還能皺！” 女孩的臉一下子黑下去。 “你，你！” “怎麽，你罵啊，你倒是罵啊，髒話燙嘴啊？都已經是破落貴族了，還端著架子，您累不累啊？還是說你有語言功能障礙，隻能跟死人親熱？誒，你這白頭發也太晦氣了，會不會是你自己把爹克死了……” 我心裏也是著實憋了一股火，我好心來救人，沒想到反倒有生命危險，仿佛覺醒了什麽本能，對著她就是一通罵。結果很奏效，女孩看上去氣瘋了，真的朝著我一步步走過來。 “斯科特的小雜種，你最好不要激怒我，否則我能讓你生不如死。” 女孩說完手指在空中點了點，背後立刻出現了一個法陣，無數光波就朝著我飛射而來。 我*！這女人法術居然這麽厲害，失策了！ 眼看著術法和尖刺同時襲來，我一咬牙，決定孤注一擲，直接向女孩撲過去。 女孩也瞬間發現了我的意圖，尖銳的叫了一聲，身前立刻在身前撐起光屏，而我仍然沒有任何猶豫，手裏點燃火焰，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拚了！ 沒想到我絲毫沒有受到阻礙，成功一腳踹在了女孩身上，並一把火點燃了她身上的衣服。同時我窮盡畢生所學開始念咒。 “暈倒！滑倒！偏頭痛！” 雖然很遺憾我隻想起來了幾個很微弱的精神攻擊法術。 女孩倒下去時眼底全是難以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麽可能……” 她喃喃自語，痛苦的滿地打滾，那些火燒傷了她的皮膚，雖然隻是一點點，可怎麽也撲不滅。 “不應該是這樣的，你應該會被他救才對，不對，不對！不對！” 她痛得似乎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我懶得多看她，小心翼翼的去看那些雪人，在女孩倒地以後，他就停止了攻擊。 這樣一來，我鬆了口氣，半蹲在女孩身邊，學著她之前那種哄人的甜美語氣笑道。 “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麽想殺了我嗎？” 就在這時，我身後忽然又刮起了一陣冰冷的風，我嚇了一跳，向一旁躲閃，卻發現原本黑暗的空間似乎有什麽讓人心生寒意的東西降臨了。 【以下為無銀的視角： 無銀從未感受過，疼痛是如此的清晰。 從很久以前他就發現過，自己是無法踏足銀龍族領地的。否則他早就踏平了這裏……但今天，他還是來了。 他能感受到一種神諭般的力量在拉扯他，抗拒他。每當他再向那裏靠近一步，身上的傷口就會更深一分。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終於能夠抗衡那些看不見的“使命”了。 越靠近，那些靈魂深處的記憶便越是複蘇得厲害； 【無銀的第一人稱： ——隻一個糜爛的眼神，他就把我俘獲了。 第一次遇見他。 漂亮的男孩。 金發，像盛滿鑽石一樣的瞳孔。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抬起我的出價牌為這份旖麗明碼標價。 他看向我的眼神，讓我明白在他眼裏，我是肮髒的。 但我確實沒別的意思。 “你走吧。我買下你，隻是覺得你很漂亮，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我走向浴室，“但我對上男人沒有興趣。” 應該說我對人都不感興趣。 他算是少有能通過美貌打動我的人。自在這個世界誕生以來，我什麽都不缺，錢是最沒用的東西。 可他像蛇一樣糾纏住了我。 你要幹什麽？ 我當時有點惱怒。這還讓不讓人洗澡了？ 我改變主意了，先生。少年的嗓音低啞得不像個少年。既然您買下了我，我就是你的。 但我覺得他這話更像是在說，你才是我的東西。 你太瘦了。 我微微喘息，享受著他的服務，但不太想承認。用點力，還不夠。 我按著他的頭。他的臉上是羞愧帶來的紅色。 先生……我不能…… 你是說廉恥？我挑眉。我怎麽了？ 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們所做的事情叫做愛，但是，我不討厭這種感覺。 哦，是我說錯了。您是真正的無瑕的傻逼。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嘟囔。我不太明白傻逼是什麽意思，但我能感受到他在罵我。 所以我狠狠教訓了他，讓他無法下床。 我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雷德利安，先生。 我覺得你在說謊。 我抬起他的下巴，輕佻的笑。 可現在，我的確叫這個名字。先生。 後來，後來呢？ 我走在落滿樹葉的院子裏，那些清脆的屍身在我腳下碎裂，我注視著他的墓碑。我問他，為什麽要選擇我？可他再也沒有回答我。 【以下為無銀第三人稱視角： 空曠的地下，無銀渾身狼狽的出現，他扶著那些神龕，一步一步向雷德利安靠近。當他的聲音響起，雷德利安終於注意到了他，傻眼了，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教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希望我們沒有來得太遲，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