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黑發藍眼的芭蕾美人可毒舌得很,做她的學生不僅能練舞,還能順便在無盡的嘲諷裏磨煉出一顆堅強的心髒,算算也是個挺適合運動員的好老師。  他鼓勵米沙:“加油,要是你什麽時候練到我一半的水平,俄羅斯國內賽十連冠就是你的了。”  說完,他單腳站立,右腿抬起,來了個朝天蹬,也就是控腿180度,兩條腿成了一條豎著的直線,就在米沙滿頭大汗的以為這就是自己的終極目標時,張素商掰著腿往下壓。  誒嘿,他的軟開極限其實是270度的。  米沙:“你把我從樓頂扔下去,自己去比賽吧。”  張素商靦腆一笑:“我是想去比賽啊,這不是俄羅斯的國內賽輪不著我個外國人上場嘛,扔你下去就免了。”  自從米沙拜他為師,張素商都好久不用自己買麵包了,米沙承包了他家所有的麵點,為了免費列巴也不能扔米沙啊。  到了第二天,米沙再出場時,全場都陷入了沉默。  為了符合俄羅斯此時樸素的價值觀,張素商沒給米沙搞發型,也沒給他化妝,但他堅定地讓米沙在比賽前一天晚上洗了頭。  洗頭能不能漲顏值他不知道,但洗頭絕對能增加自信。  但米沙還是成了全場最靚的仔,無他,這人穿的衣服太顯眼了,比起穿著西裝或者小馬甲的其他人,他的衣服更加貼身、凸顯優越的身材,領子開得有點下,露出鎖骨,左後肩還有一個大大的銀色音符。  那位娜斯佳又跑了過來,她是女單一姐,曾和米沙一起參加過奧運,兩人說話時就少了幾分客氣:“你這是從哪個舞蹈團買的表演服?看起來比西裝更方便活動。”  米沙:“這可不是二手貨,是我找裁縫做的。”  張素商在不遠處吆喝:“米沙!來熱身!把外套穿上,還沒開始表演呢,你瞎顯擺什麽呀?不怕感冒啊?”  都他媽身處11月的莫斯科了,在沒開始比賽時,隻穿一件衣服晃悠,是生怕醫院裏沒他的床嗎?  米沙嚇得原地一跳,立刻衝過去,在張素商的監管下老老實實穿上外套。  張教練哪都好,但米沙就是怕他,隻要張素商說話聲音大一點,他就聽話得和貓崽似的。  一個又一個運動員上場,米沙備賽,張素商偶爾朝那邊瞟一眼,彼得先生又湊過來:有點得意的和他說“怎麽樣?我們運動員的水平還行吧?”  雖然你這個中國教練很牛逼,可我們其他運動員也不差,潛力深厚的好苗子多得很。  看這些冰上姿態優美如畫、滑行輕靈、旋轉輕快的運動員們,聽這富有俄羅斯藝術底蘊的音樂,厲害吧?  張素商莫名其妙,但他才從彼得那裏賺了一筆,這會兒很好說話:“哦,你們家運動員都很好啊,滑行功底還可以,就是步法編排得單調了一點,旋轉姿勢也少了一點,跳躍難度低了點。”  彼得:……合著除了滑行,其他的都不可以啊。  估計這人唯一看得上的就是自己還有自己親手帶出來的米沙了,彼得先生對米沙的節目越發期待,之後溜躂的時候,又和其他來觀賽的滑聯官員嘀咕,大意時米沙今年找了個厲害的教練,把自己全方位升級了一遍,大家夥待會兒用心看啊。  萬一米沙升級得特別厲害,他們就要準備學習先進經驗啦。  有記者也來這裏觀賽,他看遍全場,最有話題的還是在奧運拿過銀牌的米沙,加上這位換了個異國教練,不怕他拍誰?  他舉起機器對著那邊哢嚓一聲,又覺得哪裏不對。  米沙自然是個俊朗的小夥子,而他的教練也高大美麗,兩人站在一起,分別展現了東方、西方的男性之美,還挺賞心悅目的,但這兩人的體型差太大了,米沙被他教練襯托得和小雞仔似的。  等米沙脫外套準備上場了,張素商接過他的外套,最後鼓勵了幾句,那場麵在記者看來更是爸爸帶兒子一般。  不是張素商顯老,是米沙太嬌小。  但等米沙開始表演時,場上所有的噪雜聲都漸漸褪去。  米沙的起始姿勢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兩隻手並攏,手心向上抬起,麵上帶笑,就像是捧著糖果的大男孩,帶著喜慶的意味。  這就是舞者的“故事感”,米沙起範兒了。  大半年的特訓不是白訓的,米沙跟著張素商練全了六種兩周跳,還練了芭蕾,他的節目更是張素商和吉賽爾一手安排,練表演服都在現有條件下做到最好。  別人不知道,但米沙卻知道自己在努力減肥的過程中將腰圍減到了63,張素商看完他的量體數據就立刻拍板,讓吉賽爾設計衣服的時候多顯一下腰線……  這小心機現在就管用了,沒人能不將目光放米沙身上。  而等他完成世界上第一個阿克塞爾兩周跳,也就是2a時,全場一片嘩然,轟的一下,人聲都壓過音樂聲了。  米沙一聽,就知道自己是要成功了,他的情緒越發上揚,將《胡桃夾子》特有的聖誕雪夜童趣喜慶的氛圍感帶了出來。  秋卡現在一定也看著他的表演,秋卡一定為他驕傲!  米沙咧著嘴,又跳了組勾手兩周跳加後外點冰兩周跳(2lz 2t)的連跳,恰好2lz以前也沒人攻克,今天是頭一回出世,看得觀眾們紛紛起立。  而在紛雜的背景音中,張素商和娜斯佳聊著:“啥?你想把訓練場地從索契轉移到有人工冰場的聖彼得堡?唔,我是能給你推薦個不錯的舞蹈教室,表演服製作這事就不好講了,設計圖可以給你搞,但裁縫有沒有空,得回去問問他。”  娜斯佳:“我還想租個靠近舞蹈教室的房子,你有沒有推薦的?”  張素商聽了她的預算,推薦道:“我以前租的房子就不錯,房東好說話,屋子裏有壁爐和廁所,就是樓下的鄰居不喜歡吵鬧,還養狗,會給人寫恐嚇信……”  也不是張素商不關心學生,但他看了米沙前半段的表演後,就斷定學生優勢極大,除非冰場突然被炸,不然他輸不了,這會兒就特淡定。  娜斯佳:“狗大嗎?”  張素商:“不大,6斤都沒有,趁主人不在的時候喂他吃點麵包,他還能表演握手和轉圈圈。”  那就沒事了,娜斯佳去和教練商量換地方的事,馬克西姆又拉著盧卡斯過來,說是盧卡斯快上場了,希望張素商鼓勵幾句。  與此同時,米沙的短節目結束,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他激動地熱淚盈眶,眼睛往場邊一瞟,看到盧卡斯一把抱住張素商,用力的拍他教練的背。  米沙:可惡的盧卡斯,平時蹭課都算了,現在還來和我搶教練!  要是米沙看過中國的戲劇,這會兒準得罵盧卡斯是個狐狸精。  他顧不得朝觀眾、裁判行禮,立刻滑到場邊去扒盧卡斯:“你幹什麽呢?比賽要開始了,你不去熱身,纏著我教練幹嘛?”第28章   雪花隨著冬日的呼吸一起落人身上, 讓張素商打了個噴嚏。  他揉著鼻子,打算回去後煮點薑湯喝。  冰雪運動在高緯度國家本就常見,而花樣滑冰還帶有藝術性、表演性, 人氣高得很, 米沙在賽場上爆了種,冰迷們比他本人還激動。  阿爾喬是體育報的記者,本人也是個冰迷,看到米沙的表演, 他當即斷定, 除非米沙斷腿或者下一屆奧運的冰場突然被炸了,不然冠軍肯定是他們俄羅斯的!  等到第二天, 這場比賽的重頭戲——自由滑來了,幾乎所有趕得到的花滑人都趕了過來, 連速滑那邊都派人過來,看看米沙到底做了啥,怎麽突然所有人都談論著他。  米沙的自由滑選曲最後是吉賽爾幫忙推薦的——柴可夫斯基《天鵝湖》。  老柴是古典樂中的寶藏,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如果想要靠古典樂脫單, 莫紮特比柴可夫斯基強10倍, 但柴家古典樂中蘊藏的力量感真不是其他音樂可以比的, 他甚至有資格和貝多芬並列為全世界最有力量感的兩位作曲家。  樂迷們有句老話說得好, 古典樂中, 不同的大師可以抵抗不同的不良狀態, 貝多芬抗情緒不振導致的萎靡, 柴可夫斯基抗饑餓導致的無力。  而在編舞時,如今的編舞要求並沒有後世那樣苛刻, 在張素商的記憶裏, 他們的節目步法編排必須要十分複雜華麗, 在做步法時上身也要配合著做出為難自己平衡能力的舞蹈動作,才有希望評到最難的4級評價。  而且他們跳躍前、跳躍後都要有難度步法作為銜接動作,像那種用最簡單的壓步助滑十來秒才開始跳的,分數都不會高。  現在就不講究那些了,跳躍前壓步個十幾二十秒,隻要節目看起來好看,裁判都不會覺得有問題。  張素商編舞和吉賽爾給米沙編舞時就咋好看咋整,等到設計考斯騰時,張素商更是直接拍板,給米沙整個黑天鵝造型,給他的表演服上用黑羽毛在肩膀貼個翅膀的形狀。  至於為啥不是天鵝公主、王子,而是要整黑天鵝,那自然是因為這個角色的視覺衝擊力夠大啦!  《天鵝湖》本就是家喻戶曉的經典,搭配上絕望悲壯、於音樂高潮時瘋狂起舞的黑天鵝!那效果得有多好?  張素商對於節目質量的把控、吉賽爾的審美加起來,給米沙製作了一個足以震撼所有人的節目。  這應該是世界上第一個將芭蕾元素與花樣滑冰結合的節目,而它的完成度,則超越了這個時代。  從米沙登場開始,現場便有無數人紛紛驚呼:“是天鵝!”  等音樂開始後,更是有無數人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的看著米沙在冰上起舞,他的芭蕾底子其實不算厲害,但花樣滑冰本就自帶淩虛禦風的灑脫,當他在冰上飛速滑行,展開雙臂時,竟是真讓人在恍惚間看到一隻飛翔的黑天鵝。  等到節目結束,全場掌聲雷動,由於掌聲過於熱烈,連場館外的人都不解的看著裏麵,一臉疑惑。  “有人把冰場滑炸了嗎?”  冰場沒炸,但也快差不多了,米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讚揚和喜愛,所有的冰迷都恨不得生撲到冰上來擁抱他。  等他下了冰,連裁判都跑過來摟著他狠親一口。  人們大聲的讚美他:“米沙,你是我們的冠軍,天呐,你怎麽做到的?”  “這是藝術!冰上的藝術!”  “你剛才是在冰上跳芭蕾嗎?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米沙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被人這麽誇,尤其是他跟著張素商和吉賽爾訓練的時候,別說被誇,不被罵“村口傻鵝”都算那兩人當天心情好了。  現在這麽多人說他是“優雅的冰上天鵝”,米沙又是興奮又是靦腆,還有點說不出的尷尬。  可能是被吐糟得多了,他也覺得自家是村口傻鵝,天鵝的話,至少也該是吉賽爾、奧洛夫、秋卡那樣的才算……  米沙左看右看,終於看到了自家教練。  張素商正站在人群之外,靜靜的看著馬克西姆教練安慰再次隻拿了亞軍的盧卡斯,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懷念。  米沙大聲喊道:“秋卡!要出分了!”  張素商回過神來,立刻跑過來,先把厚外套扔米沙頭上:“別著涼了,要喝水嗎?要不要擦鼻涕?”  從事冰上運動的人大多都有點輕微的鼻炎,訓練和比賽結束後擤鼻涕也是常態,米沙也不例外,他從張素商手裏接過紙巾努力的擤,鼻涕還有點發黃。  張素商琢磨著回去以後再找蔣靜湖給米沙開點藥吃吃。  裁判們很快給出了分數,此時花樣滑冰賽事實施的是6分製,也就是運動員從節目開始就有6分,而9位裁判一起為他打分,當他的節目裏出現問題時就會扣除相應的分數。  米沙的技術大多是5.9,還有兩個6分,藝術分則史無前例的拿了7個滿分,哪怕國內賽時裁判總是手鬆一點,這個成績也足夠可怕了。  記者們也都瘋了,阿爾喬念叨著:“這是足以使整個花樣滑冰發生巨大變革的偉大表演,他去年還不是這樣的,是他的教練幫他蛻變的嗎?”  他對張素商這個異國教練已然充滿好奇。  阿爾喬深吸一口氣,決定仗著自己一米七的高個子一口氣衝進人群,爭取采訪到那位教練,誰知道人衝到一半呢,就被一團風給衝飛了。  馬克西姆跑到張素商麵前:“你教雙人滑嗎?我堂姐的女兒是練雙人的!”  張素商堅定地回道:“不教!”  他們家世世代代都是練單人滑的!  雙人滑有螺旋線和托舉動作需要練習,張素商根本不會,更別說教了,他就沒那個技能點。  馬克西姆:“我們按市價的1.5倍給你結教練費!”  張素商轉身的動作卡住了,接著他迅速回身,咳了一聲:“如果你是要編舞的話,我這邊可以幫點忙,但價格就……”  馬克西姆會意的搓手指:“一切好商量。”  兩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不那麽無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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