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華呢?”  “她睡了,幼兒園的老師說她對數字很敏感,而且善於觀察,試著布置了一些作業,我輔助她做完了,她確實很有天分,也許我能將她培養成和我一樣的物理學家。”  興華的學習天賦是不錯,出於現實考慮,張素商一直對她做雙語教學,小姑娘的俄語、漢語都說得很溜,認字也很快,平時不愛活動,就愛窩在一個地方看書,一度讓兩個爸爸都很擔心她的視力。  張素商靜靜的聽著,與阿列克謝交換了一個吻:“抱抱我。”  阿列克謝將他抱到懷裏,順手拿毯子裹好,張素商想起尼金斯基也喜歡這麽對自己家的貓。  阿列克謝摩挲著他的肩膀:“新賽季要開始了嗎?”  張素商應了一聲:“嗯,正在準備新節目呢。”  此時張素商已經達成了世錦賽三連冠、歐錦賽三連冠的成就,加上一枚奧運金牌,這樣的數字拿到後世看也相當亮眼,至少是花滑名人堂論資排輩的時候會把他也算進去的級別。  張素商知道,隨著他憑借絕對技術優勢、表演優勢在賽場的崛起,很多人開始將他與黃種人這個群體分割開來看,這讓他不得不多次在公開場合聲明,張素商是個黃皮膚的中國人,不會變國籍,也不覺得自己屬於其他族群。  花滑冰演也參加了幾次,每次巡演都能帶來不菲的報酬,加上《琴聲》的連載,張素商的錢越來越多。  其實最開始寫這本書的時候,張素商也沒料到能寫這麽久,但不知不覺的,那個騷氣至極的間諜的故事已經變成了一個係列,目前《誰辨我男女》、《阿拉斯加的極光》、《不存在的寶藏》等都已經完結,而為父報仇的主線也走到了後半段。  主角雅科夫回到了出生的土地,想起了自己與母親、妹妹的往事,也是在這裏,他找到了養父曾經工作的痕跡,原來他也是情報人員。  霍華德那邊原本隻給凱瑟琳.赫本整了個電影拍,誰知後來的劇情也一個賽一個精彩,購買版權的手根本停不下來,成功為張素商攢出了第一台飛機,而《琴聲》係列電影不僅拍了好幾部,還分俄、美兩個版本。  然而自從時間步入了1931年後,張素商就沒輕鬆過。  長江的洪水淹死了許多人,接著又是新疆地震,張素商拿著這些錢,竟不知捐給哪個災區好,飛機自然也是買不成了。  蔣靜湖回國就是為了去災區救人,張素商則將錢全部換成物資,讓他帶著一起回去,不管如何,救人總是第一位的,接著他又不斷祈禱李源的研究能成功——對方從去年開始就在研究百浪多息。  時代的浪潮讓人感到沉重,張素商從沒幻想過自己是扛起命運的勇者,他隻是被浪潮裹挾的一員,所以他能預料到一件事,那就是等到了九月一十八日,他的心情會更沉重。  他靠在阿列克謝懷裏,低聲說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國家爆發戰爭,我必須要回去與我的同誌們一起作戰,以醫生和戰士的身份,到那個時候,廖莎,你會怪我離你而去嗎?”  這個時代的通訊和交通可沒後世那麽發達,離開也是一個很沉重的詞語,因為一旦分別,就可能是一輩子再也不見。  阿列克謝思考了一陣,很認真的回道:“放心,我會帶著興華好好過,不會再婚,等你回來,我們還要一起過日子。”  張素商噎了一下:“那萬一我死了呢?”  阿列克謝怒:“誰敢讓你死?”  張素商:“戰爭啊!這世道這麽亂!”  阿列克謝點頭,表示自己懂了,他說:“那我給你守寡吧。”  完了,張素商覺得他回國後最思念的肯定就是這個家夥,可很快他又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阿列克謝很堅定的要把女兒留在身邊養育。  真是的,他哭笑不得,心想好吧好吧,雖然一開始他是以舅父的身份撫養興華,對阿列克謝自稱爸爸的說法反駁了好幾次,但見他這麽堅持,就隨他去吧,不過……  張素商拎著他的衣領:“興華留給你可以,那你也要照顧好她,如果哪天你也遇到戰爭,就要帶她撤到安全的地方,實在不行就把她送去美國,索尼婭答應過我會照顧她,霍華德是我的好友,他現在還派人幫忙看我的房產,他也會幫忙,那裏遠離亞歐大陸,一旦開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列克謝一開始不以為然:“我們的國家很安全。”  張素商:“答應我!”  “好吧好吧。”阿列克謝把他抱緊,實在不懂愛人哪來的那麽多憂慮,但他明白的,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強大的祖國做後盾,當母親身陷困境時,孩子是沒法安心過日子的。  他們都有各自的祖國,隻要國家召喚,他們便會心甘情願的為之付出一切,這是這個時代很多人的宿命。  兩人就這麽抱著,窗外開始落起了雨,淅淅瀝瀝的砸在街麵上,發出聲響,張素商抓住阿列克謝的金發,感到汗濕,他閉上眼睛,心想雖然今晚沒有月亮,不過阿列克謝的眼睛比月光更加動人,倒也不錯。  他最後在沙發上睡著了,迷迷糊糊的時候,張素商感到有人把他抱起,又放到床上,等到第二天早上,一雙小手推著張素商,他才醒了過來。  興華穿著粉藍色的裙子對他露出笑顏:“舅爸爸,快起來,阿爸已經做好早飯了。”  張素商應了一聲,確認阿列克謝有給自己換睡衣才爬起來,被子滑落,外麵已經有人開始喊人起床,說起來叫起在這個沒有普及鬧鍾的年代,居然也是一項職業。  微冷的晨風吹進室內,張素商一個激靈,麵包的麥香與煎雞蛋的香氣混著鑽入鼻間。  新的一天再次到來。  張素商知道,1931年末到1932年初的這個賽季,將會是他在這個時代的最後一個賽季,若非組織堅持要他和伍夜明參加完奧運再回國,他早就已經和蔣靜湖一起回了,他舍不得阿列克謝,可他太想為苦難中的同胞們做些什麽了。  與此同時,張素商深愛著花樣滑冰的事業,無論他曾在冰上遭遇過怎樣的挫折,在來到這個時代後,滑冰為他帶來了榮譽,也讓世人通過他滑冰的模樣,稍稍改變了一些對種花人的態度。  他想留兩個值得銘記的好節目。  這一天,張素商和尼金斯基探討編舞的時候,就提出來:“我的短節目音樂是《十麵埋伏》,編舞由我自己來。”  尼金斯基驚訝的看他一眼:“以前隻看你自己編表演滑,你自己編賽用節目當然沒有問題,我相信你的水平,那自由滑呢?也是你自己來嗎?”  張素商搖頭:“不,我自己編短節目,是因為《十麵埋伏》是中式音樂,我要自己來才對味,自由滑節目卻要請你來編,必須由你來編。”  張素商轉身拿起一個布包,將之打開,裏麵是黑金色的緞子,金線繡的牡丹與藤蔓在上麵纏繞,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國外賽事時,那裏的華人老鄉們送給他的禮物,現在是時候用到它了。  “這是我用來做自由滑表演服的材料,服裝設計也要麻煩你了。”  尼金斯基好奇道:“你還沒告訴我,你要表演什麽節目。”  張素商回道:“《獻給尼金斯基》。”  他微笑著:“畢竟離開之前,要留一份禮物給世人,我希望這個節目足夠美麗,令人銘記,而你是這個時代最接近藝術化身的存在,當然,這個節目也是給你,我在藝術領域的知己。”第101章   時代的洪流席卷而來時, 我們都無法獨善其身,不如投身其中,貢獻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琴聲》片段摘抄  尼金斯基在這個賽季沒有接收其他人的編舞邀約, 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給張素商的節目之中。  他這兩年已經通過編舞賺的盆滿缽滿, 本人還是俄國冰協、舞協的幹事, 妻子的舞蹈教學事業也蒸蒸日上,大女兒吉拉更是考上了聖彼得堡大學, 同樣進修醫學,準備以後做個醫生,小兒子也開始上幼兒園了。  其實羅慕拉本來打算將孩子帶在身邊直到上小學為止,但全職育兒不到一年,她就開始受不了不工作的日子了, 最後還是把孩子往育兒所放,早上送,晚上接。  可能是張素商寫小說時太賣力, 他周圍的女孩們都堅定了“女人必須要有工作”的念頭,訓練時沒一個喊苦的,工作時全是勞動先鋒,像安菲薩, 去年還在工廠裏拿了獎。  張素商去年去美國巡演時,還被邀請拿著話筒,在一個擠滿了女性讀者的會場中做了一場演講, 主題是女孩們要工作,握住經濟權才有尊嚴,積極參與社會活動, 才能推動有利於自己的權益。  波伏娃說得好, 女孩這一生要麵對太多誘惑, 不工作也可以回去給男人生兒育女,靠男人養,許多女孩一開始就被引導到了這條“捷徑”上,靠男人立足固然輕鬆,可尊嚴、權益也就不要想了。  必須工作,勞動最光榮,不僅能得到金錢做報酬,還有立足社會的獨立性和尊嚴!  演講結束時全場一片掌聲。  張素商心裏還不斷撓頭,他直到現在還堅定地認為自己對男女平等的觀念就是普普通通21世紀青少年的水準,怎麽放20世紀,他就被奉為鬥士了呢?  他真的隻是個在網上會被評為“頭腦正常”的普通男性而已,頂多帥一點。  因為讀者們太熱情,後來張素商還主動勸她們,不要一口氣買三套他的書,買一套看看就夠了,剩下的錢可以攢著。  世道亂,有存款應對風險總比沒有好。  女孩們圍著他,眼睛都亮亮,的離開前有個大膽的少女問他:“聽說你是俄國留學生,您入黨了嗎?在阿美莉卡的人如何入黨?”  張素商:……有關這個,他也不太清楚,他也沒在阿美莉卡入過啊。  總之他身邊的女孩們沒有一個甘於蹲家裏做全職主婦,尼金斯基把大部分編舞任務推掉也是基於此,既然隻有張素商這一單,他平時就可以多帶帶兒子,時不時還能把人領到冰場邊玩耍。  張素商也借此見識到了尼金斯基身上比較“毛子”的一麵,他完全不怕兒子著涼,小棉衣一裹就把路也走不穩的孩子往冰上帶。  最後小安東,也就是尼金斯基的兒子依然走不穩,但他先一步學會了在冰上站穩。  小孩的姐姐為這種奇妙現象取了個名字“兩棲幼兒”,特指那些可以同時在地麵、冰麵行走的3歲以下幼兒。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張素商家的小興華也屬於兩棲幼兒,但他習慣給興華上冰的時候多穿點,用米沙的話說就是“教練,你家女兒穿得好像一頭熊”,所以興華在冰上的表現不如安東那麽亮眼。  但也沒關係啦,畢竟這姑娘對運動興趣不大,平時最愛坐著看書,張素商隻能定下家規——張興華小朋友必須每天至少運動40分鍾,而且別的可以不練,障礙跑一定要練,他甚至偷偷教自家姑娘怎麽開過槍支保險以及瞄準。  小女孩自然頂不住後坐力,但他們可以先學會技巧。  別看張素商本人已經做好回國燃燒自己的準備,對興華,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等戰火開始以後機靈點,看到危險就立馬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而當尼金斯基終於拿出成品,而張素商在訓練場進行了第一次表演後,整塊寬闊的冰上寂靜無聲。  娜斯佳問尼金斯基:“你打算用自己的舞蹈生涯去成全他,是嗎?”  尼金斯基回道:“這也是在成全我自己。”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不一直是在互相成就嗎?現在張素商沒法在冰麵上留多久了,那麽就讓他們留下最美好的回憶吧。  隻有冰神才有資格,以知己之名向舞神致敬。  十麵埋伏的表演服選擇了中式武者的短打,純黑,用的布料則是托人從國內才買的又輕又薄的緞子,布料上縫了銀色的雲紋。  《to nijinsky(致尼金斯基)》則用那批黑金色的緞子,為了加強視覺效果,尼金斯基提議過讓他試試染頭發,再加發飾,不過被張素商拒絕了。  如果把時間換到21世紀,張素商很樂意為了更好地詮釋藝術而改變自己的形象,但現在是1931年。  他必須保證自己每次走上國際賽場時,都是黑發黑眼黃皮膚的模樣,發飾也不必了,這身表演服已經足夠華美,不增加飾物也有很好的視覺效果。  尼金斯基很遺憾,但也理解和支持他的選擇:“我還是覺得可以呈現出更好地效果,但你有你的堅持,我尊重你。”  張素商的第一戰例行前往歐錦賽,說來也奇,在後世,亞洲選手隻能參加四大洲錦標賽,歐錦賽則隻有歐洲選手能參加,大家是分開比的,世錦賽才能對上,而在來到這裏後,他都要四冠了。  本就三連冠的張素商對自己取得第四冠非常有信心,事實也的確如此,除此以外,他這次下了狠心,從俄國到比賽場地的路上就是一路巡演,一路賺錢,賺到的錢將會匯到美國,交由霍華德。  是的,他終於要正式買飛機了,傳說中的白天鵝還沒誕生,b17和b29同樣還在設計師的腦子裏,那是不敢想的好玩意,造了張素商也弄不到,但如果隻是普通的飛機,他可以弄到兩架,到時候一架留給在俄國繼續深造的伍夜明和李源,一架捐回國內,完美。  他這趟歐錦賽來去都巡演,場場表演爆滿,最後賺到的錢甚至夠他再來一輛坦克。  霍華德的公司不造坦克,張素商隻好在回俄國後就地買了一輛二手的,還親自上去開了開。  當知道張素商準備挑戰駕駛新武器時,大家都很緊張,但很快,就連旁觀的教官都陷入了沉默,因為張素商的坦克開得特別好……  張素商得意洋洋,原來他不是沒有駕駛天賦,而是沒把天賦點到普通的交通工具上,坦克才是他的本命座駕啊!和張素商一樣開車風格狂野的本屆歐錦賽銀牌、花滑女單選手安菲薩也試著學習了開坦克的技術,同樣十分順利。  這師生二人的神奇駕駛天賦一時在親友圈內廣為流傳,伍夜明還將之寫到了日記裏。  【1932年1月1日,又一個元旦是在俄國度過,秋璞今日帶著學生安菲薩一起去學開坦克,進度很快,教官都不住的誇讚他們,真神奇,他們兩個平時開車的風格讓正常人完全無法忍受,原來他們的技術更適合運用在戰場上,這大概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伍夜明還挺擔心張素商勁頭一上來,真開著坦克跑前線去,這做醫生好歹是待在大後方,上前線的話,能不能活著就真看命了。  他倒不擔心安菲薩也開坦克去戰場,俄國現在好得很,何況安菲薩還是個女孩子,女孩上戰場做什麽?她想死嗎?  時間很快來到了2月。  張素商和伍夜明提前抵達了美國,還去紐約與霍華德見了一麵。  霍華德身邊的女孩換成了容貌不算絕美,卻氣勢極強的高挑女性,張素商認識她,那是《琴聲》的主角飾演者凱瑟琳.赫本。  土豪對張素商介紹:“我未婚妻凱瑟琳,她很喜歡你的《女飛行員》。”  凱瑟琳對他友善的微笑,張素商與她握手:“嗨,凱瑟琳,我是你的影迷,你的演技太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花滑 穿到民國寫小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菌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菌行並收藏花滑 穿到民國寫小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