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他這樣寵人的,王嘉莫名其妙的想,alpha的掌控欲迫使他們在情愛關係中總是占據上位,而臨時標記已經默認成了上位者的專屬。 沒有哪個alpha喜歡被人叼著脖子或者其他地方咬,甚至灌注信息素進去,這無關乎尊重或者性別平等,是他們本能裏就不喜歡,甚至厭煩。 如果徐舟那個小兔崽子敢咬他後頸,他會直接拿錘子鑿斷人的虎牙,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哪個alpha會教omega咬自己,荒謬又離譜,但陸廷鶴就是樂意。 除了這個他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安撫祝挽星了。 緊貼著胸口的另一道心跳快的異於往常,omega 的手腳、額頭都是冰涼的,祝挽星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還在發抖,明明已經後怕到這個地步了,卻還在努力壓抑自己。 “是不是還在害怕?” 陸廷鶴捏著他的後頸問,清了幾次嗓子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平穩。 祝挽星沒回話,明明危機已經解除了他一顆心還是懸在那兒,額頭和手肘的傷又撕裂流血了,但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緊緊攥著陸廷鶴的衣領,像是有人要和他搶似的,一點不肯放開。 “陸廷鶴,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過了一分多鍾他突然開口了,低喃著說:“哥要是死了那我也會死,我一秒鍾都撐不下去。” 眼睜睜看著愛人被抓走,自己背負著所有遺憾和悔恨留在世上,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都得不到回應,那種絕望祝挽星前世就受夠了,他不可能再讓任何人把陸廷鶴搶走。 “那就給我做一個標記吧。” 陸廷鶴扣著他的後頸按在肩窩裏,說:“隨便哪兒都行,咬一口,誰都不能和你搶了。” 話音剛落側頸就被刺破了,還是剛才的位置,陸廷鶴揚起脖頸,縱容著自己笨拙的小愛人在身上留下痕跡。 “別一直吻,吻不破的。” 他說的很輕很慢,一步步教他:“用虎牙咬,舌頭動動。” 祝挽星閉著眼睛照做,叼著那一小塊皮膚裹吸出水聲,陸廷鶴念他:“用力,咬深一點。” 他哪兒是不會,根本就是下不了口,一點疼都不想人受,正要退出齒尖作罷時就被陸廷鶴強按了下去,“不疼,咬吧。” “虎牙刺進去,慢慢往裏灌信息素。” 祝挽星囁嚅著咕噥一聲,沾著信息素的齒尖沒入皮膚,陸廷鶴吃痛的皺了下眉,沒出聲,反手繞過去摸他的額頭,哄著說:“嘴唇包著創口,灌一會兒就吮一下,別把信息素浪費了。” 祝挽星不太理解這一步,隻能試探著做,陸廷鶴被他咬的發笑,“寶寶,認真點,是吮不是舔,你是貓嗎?” 對他來說熟能生巧的事,祝挽星卻苦著臉想半天也領悟不到竅門,小貓喝水似的咬了半天,灌進去的信息素溢出來一多半,創口還滲了血絲。 陸廷鶴這下知道他是真不會了,難得在劫難過去後還能生出一絲玩笑的心思:“你笨不笨?” 祝挽星也冷靜了很多,一心撲在該怎麽完成這個標記上,剛放開他的脖頸,想要問他這個吮到底該怎麽吮時,陸廷鶴的手指就摸到了他下巴上,帶著塵土和汽油的味道撫上他嘴唇。 散漫道:“張嘴。” 祝挽星喉嚨一緊,蒼白的臉上倏然染了緋色,乖乖照做。 雙唇剛啟開,陸廷鶴的手指就探了進來,用手上唯一沒沾血跡和灰塵的指尖,撥弄了一下祝挽星的舌頭。 “我手上不太幹淨,隻能這樣。” 言下之意要不是時間地點硬件設施都不允許,他能教的更全麵更仔細。 陸廷鶴說著斂了眉眼,碾上祝挽星的嘴唇,意猶未盡地總結:“用舌尖,打著圈兒吮,明白了嗎?” 祝挽星呆愣愣地應了一聲,被半強迫的按回了頸窩,冰涼的手腳終於有了些溫度,純粹是臊的。 一個臨時標記稀裏糊塗的做完,祝挽星最後又把自己留下的水澤吻掉,然後撐著座椅坐了起來。 陸廷鶴打開頭頂的車燈,眼前倏的被照亮,兩人這才看清楚彼此的模樣。 幹涸的血和眼淚,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被玻璃碎片劃破的手臂,還有殷紅流血的手肘。 祝挽星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溢了出來,開口時聲音破碎的可憐:“哥…… 你怎麽搞成這樣啊……” 他不敢去碰陸廷鶴的傷,手足無措的虛扶著他,看見他被自己撞傷的手腕時大滴的眼淚瞬間就滾了出來,“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哥,我應該看一下的……” 他握著陸廷鶴的手腕給他吹,眼淚流下來沾濕臉上的血跡,順著下巴往下滴都摻了紅色,“是不是特別疼…… 對不起哥,我剛才不應該咬你的,我們馬上去醫院…… 現在就去醫院……” 他說著就要從陸廷鶴身上下去,結果起來的太快不知道扯到了哪裏,小腿一軟就又栽了回去,低頭一看才發現膝蓋不知道什麽磕破了,流出的血和褲子粘連在一起。 陸廷鶴按住他,隻看了一眼就心疼地移開了視線,心髒一點點抽著疼,從鼻腔裏擠出兩聲發顫的字音:“不用,徐舟幫我們叫了救護車,等著就行。” 祝挽星額頭上的傷口本來已經被幹涸的血痂給糊住了,但剛才躲避重卡時幾次拉扯又撕裂開。 新流出的血液混著幹了的血痕糊了他滿臉,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似的,隻顧捧著陸廷鶴的手腕給他吹,眼淚一串串無聲地湧出來,哭的脖子都一哽一哽的。 陸廷鶴的心髒被掐的死死地,疼得說不出話。 他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把西服袖子裹上去,露出還算幹淨的襯衫按住祝挽星額頭的傷,沒一會兒襯衫就被血浸透了,溫熱的液體直接沾到了手臂上。 陸廷鶴用力閉了下眼,垂頭時一滴淚滾了出來,他隨手抹了,語調顫抖問:“挽星,你疼不疼啊?” 祝挽星懵懵的看他一眼,像是被問愣了,睜圓的眼睛嵌在滿是血跡的臉上,甚至還能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我不疼,我沒事兒……” “你沒事兒個頭!” 陸廷鶴避開他的手,掀起他的衣服檢查,“都哪裏受傷了?除了額頭和膝蓋還撞哪兒了?” 祝挽星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又說不清楚到底哪裏受傷了。 陸廷鶴知道他這是疼麻了,手上動作放的愈加輕柔,祝挽星隨他擺弄,突然想起來什麽,說:“哥,我剛才許了一個願望,你能幫我實現嗎?” 陸廷鶴滿口說好,別說一個,就是一百個他都能滿足,“許的什麽願望哥都答應你,結婚還是生寶寶,想幹什麽都行,等傷養好了立刻就辦。” 祝挽星卻是軟綿綿的笑了一聲,輕聲說:“我許願,如果今晚能順利見麵,哥要親我一下。” 他一直都這麽容易滿足,不管什麽時候,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難,隻要一個吻就能哄好。 陸廷沒辦法不心疼他,對祝挽星的疼惜和憐愛是他兩世都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兩道呼吸緩慢輕柔的湊在一起,陸廷鶴捏著他的下巴一點點靠近,卻在雙唇相碰前停下了。 “小乖,先等一等,到醫院再給你行嗎?你嘴唇上全是傷口,現在受會很疼。” 祝挽星也不鬧,乖乖點頭答應了,衣服被陸廷鶴掀起來,身上的傷無所遁形。 他前胸後背布滿了淤青,一片青一片紅的,除了撞的就是在車門上磕的,最嚴重的是後腰,白皙的皮膚上橫著一道殷紅狹長的紅印子,擦破了皮,正在往外滲血。 “不等了,現在就去醫院。” 陸廷鶴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打開車門把人半抱下車,王嘉立刻趕過來扶他,正好徐舟也走了過來,問他們:“救護車趕到還要一會兒,你們是繼續等還是先過去和他們匯合?” 陸廷鶴:“不等了,挽星傷的很重,得馬上拍個片兒,我怕他撞到髒腑了。” 徐舟說好,又皺眉提了一嘴,“老k還沒有找到,我得留在這兒,你們帶小嘉一起走吧。” “還沒找到?” 陸廷鶴和祝挽星對視一眼,預感非常不好,急聲道:“我剛才把他打暈了,下的手重,他又掉進了河裏,可能已經……” 徐舟:“你這是正當防衛,別擔心。” 陸廷鶴點頭,說:“那我們先走,挽星的傷等不了,徐警官萬事小心,找到人了給我消息。” 正說著話祝挽星餘光突然瞥到陸廷鶴左手邊有一個亮點兒,他下意識看過去,還沒等看清一個渾身濕透的身影就從重卡車後猛地衝了出來,伴隨著一聲急促的槍響,老k瘋了似的撲向陸廷鶴。 “狗娘養的小雜種!你去死吧!” “不要!” 隻聽身旁傳來一聲撕裂般的哭喊,祝挽星一把扯開他自己擋了上去,鋒利的子彈沒入身體,胸口迸濺起一朵血花。 從中槍到倒地,隻過了兩三秒。 陸廷鶴嘶吼著跪在地上,擁緊懷裏的人,癡傻一般瘋狂搖頭,“挽星,不要…… 不行!不行你不能死!我求你別死!我求你!我求求你……” 祝挽星瞳孔大睜,身體痙攣般挺動兩下,鮮血一股股從嘴裏湧出來,血流如注。 陸廷鶴的眼淚一滴滴流進他嘴裏,祝挽星不受控的哽動脖子,在清醒著的最後幾秒,他絕望地看向陸廷鶴,破碎的氣音和鮮血一起湧出來。 “哥還沒…… 還沒親我……”第70章 搶救 醫院搶救室外,燈火通明。 陸廷鶴站在樓道裏,雙眼空洞地盯著 “手術中” 三個字,滿布的紅血絲像是爬在他瞳仁上的蛛網。 他的手指冰涼僵硬,手心裏攥著兩張皺成一團的紙,那是祝挽星的病危通知書。 每一張都是他親手簽的字,他不敢落筆,三個字寫的歪歪扭扭,筆尖仿佛割在他心口的一把尖刀,好像 “陸廷鶴” 三個字一簽完,死神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他的愛人帶走。 王嘉覺得陸廷鶴已經被切開成幾瓣了。 每多一張病危通知書,他就會碎掉一瓣,輕薄薄的紙就是落在他脖子上的閘刀,等積攢到了一定重量,就會要了他的命。 “小鶴,先去看看醫生好嗎?你傷的也很重。” 他走到陸廷鶴身邊,不知道第幾次試探著問,陸廷鶴卻置若罔聞。 他如同行屍走肉般站在那兒,露著血肉的傷口、大片駭人的青紫、還有全身上下沾著的不知道屬於誰的血汙,活像一具被喪屍撕咬過後的屍體。 他卻毫不在意,甚至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直到手臂上被玻璃碎片劃開的那道口子流出血來,一條一條順著小臂往下滑,血滴落在病危通知書上,立刻泅成幾個深紅的血圈兒。 陸廷鶴似有所感,呆滯的看向手,“血…沾血了……” 他突然動作起來,腳步踉蹌著撲在椅子上,把那兩張紙展平,不停用襯衫袖子擦,想把那些血跡擦掉,結果越染越多。 “小鶴!小鶴你冷靜點!” 王嘉摟住他的肩膀,捧著他的臉逼他看著自己,“來,你聽我說,就幾滴血,就沾了幾滴血,沒事兒的,好嗎?” 陸廷鶴搖頭,嘶啞的嗓音像是劈裂了:“不能沾血,沾血了就不吉利,被鬼神看到了會把我小乖收走的。” 走投無路的家屬大多會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迷信中,企圖把家人的性命交給鬼神。 陸廷鶴說著就把那兩紙折了起來,想要藏進衣服口袋裏,低頭時才看到自己身上沾著的血汙。 他遲鈍的抹了兩下,低喃:“怎麽到處都是血…… 不行,不能這樣……” 他扯開自己的扣子,想把沾血的衣服脫下去,王嘉攔住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給他裹上,“穿我的!先穿我的。” 隨著拉鏈拉上,最後一點血汙被遮掩幹淨,陸廷鶴才短暫的安靜下來,王嘉再次勸他接受治療:“小鶴,先讓醫生幫你處理下傷口吧,你快撐不住了,總不能挽星出來你又倒下吧?” 陸廷鶴默了兩秒,搖頭拒絕了。 他頭疼的厲害,轟鳴的聲浪仿佛還停在耳邊,急速震顫的心跳在塌陷下去的胸腔裏回蕩,心髒被鈍刀捅了個口子,裏麵湧出的東西好像浸了毒,酸澀又蟄痛。 “哥,我得等著他。” 陸廷鶴垂著頭,嗓音裏滿是悔恨:“他逃了一晚上,就是想見我…… 我不能讓他出來時見不著……” 王嘉的話卡在嘴裏,低頭抹了下眼睛,艱難開口:“挽星他在手術,醫生會給他打麻藥的,出來的時候也是昏迷的狀態,見不到你的。我和徐舟都在這兒守著,你去拍個片兒就行,半小時就完事了,好不好?” 王嘉看著他這副樣子很擔心,怕他撞到了腦袋或者髒腑還不自知,陸廷鶴卻壓根聽不進他的話,癱在地上突然說了一句:“挽星說他許了個願望。” 王嘉:“什……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