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要迫切證實自己的話的真實性,指著那幅畫,說的很快也很急: “這裏之後我會馬上朝你跑過去,你喂我喝了兩口水,用的就是那個軍用水壺,它很舊了,兩邊的繩子都有磨損,緊接著——” “緊接著,你架著我的胳膊在水渠裏蕩幹淨腳。” 祝挽星呼出一口氣,接過他的話,聲音同樣顫抖的厲害:“然後你把我背在背上,往山裏跑,我和你說…… 我和你說……” 近在咫尺的答案呼之欲出,祝挽星卻哽咽的語不成調,他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勉力穩住情緒,捏著手指抬起眼。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兩道話音隔著夢境重合: “——快回家吃飯吧,村長殺雞了。” “——快回家吃飯吧,村長殺雞了。” 倏然間,好像周遭的萬物都失色了,兩人長久地對視,一個近乎黃粱一夢般的念頭從腦袋裏奔湧而出,伴隨著刺破暗夜的天光一同墜進他們濕潤的眸裏。 祝挽星眨了下眼睛,徹底怔愣住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茫然,還是不敢相信,開口時有些混亂。 “其他的呢?其他夢!哥還夢到過什麽?有沒有我們都穿著黑西服,站在你的墓碑前,然後我…我用紗布給你裹手指上的傷口,我——” 突然覆到脖頸上的手指打斷他的話,陸廷鶴噙著眼淚,在他頸間一滑,說:“當時你這裏有一道自殺留下的刀口。” 呼吸猛地一滯,祝挽星徹底止住了話音。 接下來的內容不用再核對了,他們都說出了對方理應不知道但自己卻最在意的細節。 巧合亦或偶然都不能解釋這一切,甚至科學放在兩個重生的人身上都沒什麽份量。 長久的沉默裏沒有人開口,過了不知道多久,又或者隻有兩三分鍾,陸廷鶴先抬起手,碰了碰他艷紅的眼尾。 “小乖,或許平行時空真的存在……” 一模一樣的兩個場景,不可能會在彼此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在兩個人的夢裏,除非它真的存在,在另一個世界裏悄然發生。 “從三年前開始,我就經常夢到這兩個場景,” 陸廷鶴說:“我當時以為是自己執念太深,日有所思,所以老天爺在夢裏給了我一場圓滿,但是現在看來…… 或許它們真的存在…… 因為它們在你快死時救過你……” 有時候老天爺真的很公平,他讓兩個人都重生,卻把受害者和劊子手審判得很清。 這一點點亦真亦假的夢境,是他三年間毫不吝嗇地給予陸廷鶴的眷顧,卻是在瀕死之際才肯讓祝挽星看一眼的垂憐。 * 祝挽星紅了眼眶,啞然哽咽:“平行時空…… 這真的可能嗎……” 陸廷鶴摸摸他的臉頰,說:“我也不知道,無從考據,但是連兩個死掉的人都能重生回到五年前,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況且——” “我很願意相信。” 陸廷鶴閉上眼睛,吻著他的鼻尖,說得很慢很慢:“相信我們兩世都在一起,從小到大都不分離。” 祝挽星噙著眼淚撲進他懷裏,泣不成聲:“那我也相信,相信我有兩次沒有害死你。”第75章 愛心小揪兒(二更) 或許是老天爺的暗示,那天之後他們的夢裏再也沒出現過那兩個場景,隻有祝挽星的畫冊裏還有一些痕跡可尋。 就像陸廷鶴說的,雖然他們無法證實平行時空真的存在,但他們都願意相信在另一個世界裏陸廷鶴和祝挽星也過的很好,攜手終生。 祝挽星的最後一絲心結和枷鎖也徹底解開,五年來從沒有這麽輕鬆過。 他每天都心情舒暢,甚至發著呆都會突然笑出來,想另一個世界裏的一對小孩兒或者一對 “鬼魂” 有沒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兒。 心情好了身體自然恢複的更快,他的傷口逐漸愈合,慢慢地已經能做一些跑跳的動作了,偶爾起的早了還會和陸廷鶴一起下樓晨練。 但陸廷鶴還是不讓他工作,怕他傷身傷神,最多兩三天用一次電腦。 祝挽星樂得清閑,指使著護工和保鏢幫他們搬回了上次生病住的那間病房。 裏麵的木頭衣櫃和秋千也都還在,私人醫院就是這點好,隻要願意,能把病房布置成包年酒店。 當然他說這話時被陸廷鶴狠狠訓了一頓,說他不知輕重,什麽不吉利的話都張口就來。 或許是養病期間吃得太過清淡的緣故,快痊愈了祝挽星就有些報複性飲食,特別愛吃重酸重辣的東西,尤其是西梅檸檬雙拚的果泥,他一天能吃兩三管。 “哥不嚐嚐嗎?” 祝挽星窩在他懷裏,捏著果泥管往他嘴邊送,“這包真的不酸,我吃著還挺甜呢。” 陸廷鶴嘴巴裏登時條件反射地分泌出口水,很堅決地搖頭。他吃一次就酸倒了牙,之後再也沒肯嚐過。 “哎呀來嘛來嘛!我不騙人,這包真的不酸,你試一下!” 他越是躲祝挽星就越想鬧他,故意把最後一點果泥含在嘴裏,追過去想要和他親吻。 陸廷鶴氣得撓他癢癢,祝挽星嘿嘿嘿笑得前仰後合,還不忘往他跟前湊。 病房裏滿是兩個人的笑聲,小情侶大白天鬧起來差點沒把秋千給造壞。 最後到底還是祝挽星得逞了,趁著陸廷鶴轉身扔果泥管的時候湊了過去。 人剛一轉頭就被他咬住了嘴巴,雙唇啟開,祝挽星口中的東西一點點渡過去,果香彌漫唇齒間。 就在陸廷鶴做好準備再次酸倒牙時,濃鬱的甜味在味蕾上炸開。 他嘴裏含著的是一小塊硬糖。 甜香四溢,有幾個小尖角,陸廷鶴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是星星的形狀。 果然,祝挽星從他嘴裏退出來時一臉狡黠,“我就說很甜吧?哥都把我咬碎了。” 陸廷鶴笑了,“你怎麽這麽詭計多端。” 說著幾乎無法克製的覆了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唇珠,一陣碾磨過後舌頭長驅直入,勾纏深吻。 酥麻的癢意如同細小的電流,從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嚨深處,祝挽星被吻得口幹舌燥,戰栗不止,倏然間一股沁著濃鬱甜香的酒液滑進口腔。 脆硬的糖殼碎在陸廷鶴嘴裏,裏麵含著的酒心則渡進了祝挽星口中。 一個吻接的比蜜還甜。 * 注意到他接吻時眨了好幾次眼,陸廷鶴抬手幫他把額前的碎發撩起來,問:“劉海有點長了,是不是紮眼了?” “確實有點紮,住院之後…… 快一個月了吧,還沒剪過呢。” 他頂著腦門蹭陸廷鶴下巴,想一出是一出:“要不然哥給我剪?” 這難度實在太大了,陸廷鶴如臨大敵,皺著眉思忖了兩三秒後退而求其次:“要不然我給你梳個小辮兒吧。” “梳小辮兒?哈哈哈哈哥連這個都會嗎?” 陸廷鶴捏住他的嘴巴,老實承認:“這個還真不會,不過我可以查下攻略。” 於是外人麵前成熟穩重、心狠手辣的陸大總裁,對著手機研究了十多分鍾怎麽給愛人梳小辮兒。 最後成功在祝挽星腦瓜頂上豎起一個小揪兒。 皮筋是和小護士要的,以前一直用來綁簽字筆,又硬又脆,這就導致梳完之後小揪兒直愣愣地朝著天花板,像煙花似的散開,透著一股被生活蹂躪個半死還不願意服輸的倔強,一如不肯放棄的陸廷鶴。 “我看網上說這個叫…… 朝天揪,” 他抬手撥了一下祝挽星的揪兒,信誓旦旦:“網上都給這個發型署名了,那我梳的應該是對的。” “哥確定?” 祝挽星笑得前仰後合,趴他身上,“不知道的以為有人在我頭上放呲花了!” 陸廷鶴也笑了,“好像是不太對,那再換一個視頻學吧。” 結果事實證明換一個視頻隻會更難,這次裏麵的女孩子手指動了兩下就搞定了,甚至用那縷小揪兒在頭頂編了顆愛心。 陸廷鶴和祝挽星簡直歎為觀止:“我的天,這個愛心…… 這是怎麽揪出來的啊?哥看到了嗎?” 陸廷鶴沒看到,但是祝挽星第一次梳小辮兒,別人有的,他的小omega也得有。 於是陸大總裁握著祝挽星的腦袋對著慢放視頻折騰了半個小時,終於在祝挽星睡著前把那顆愛心給揪了出來。 等完事兒他自己欣賞了半天,捧著祝挽星的臉左看右看,還挺滿意。 隻見omega圓潤的額頭露了出來,劉海全部梳了上去,腦袋瓜正中間頂著一顆胖胖扁扁的愛心,顯得他又嫩又可愛,說是高中生都不違和。 陸廷鶴沒忍住在他臉上一連親了好幾口,喜歡的沒邊了,叫他:“小寶貝蛋。” 這叫的可太土了,祝挽星難得被他叫的不好意思,於是他也在陸廷鶴頭上揪了個愛心,捧著他的臉照貓畫虎地說:“哥是大寶貝蛋!” 最後兩個寶貝蛋一起拍了張合照,照片裏大 a 抱著小 o,大愛心圈著小愛心,陽光打下來落在他們的小揪兒上,照亮兩人澄澈的眼。 因為這兩個小揪兒,他們一整天沒敢出門,陸廷鶴是不好意思見人,祝挽星則是不舍得解開。 等到晚上刷牙時兩人對著鏡子裏一高一矮兩顆愛心,不約而同地笑了,“哥,太幼稚了咱倆哈哈哈。” 陸廷鶴拿著牙刷的手撐他頭上,邊刷牙邊問:“能拆了嗎?再不拆我都快被它揪成吊梢眼了。” 祝挽星剛想說好,門口就傳來敲門聲,王嘉叫他們:“小鶴!你們睡了嗎?” 剛五點睡什麽睡,陸廷鶴也不知道怎麽每次出醜都會被王嘉撞上。 他沒好氣地打開門:“怎麽了?” “臥槽!” 王嘉嚇了一跳,“你這個逆子又搞什麽花裏胡哨的死出兒!” 陸廷鶴淡聲說:“哄孩子呢。” 王嘉一個大白眼送給他,差點翻的眼皮抽筋,扯著那個揪兒損了他半天,氣的陸廷鶴牙癢癢。 陸廷鶴眼睛一轉,狀似隨意地問:“徐舟的信息素是什麽,哥知道嗎?” 王嘉皺著眉,“臥槽別提了難聞死了,他是鐵鏽味!” 陸廷鶴咋舌:“鐵鏽味,有夠凶的,也是 3s 級吧,你受得了?” 一提到這個王嘉就心有餘悸:“受不了受不了!幹點啥像他媽凶殺現場似的——哎?不是!” 王嘉琢磨過味兒來,心虛的瞪大眼:“什麽叫我受得了?怎麽說也是他受我的信息素好嘛!我們倆信息素一碰撞他就直接倒地不起俯首稱臣了!” “行行行,到底怎麽樣你心裏清楚。” 陸廷鶴擺手,也不戳破他,長眸微眯,挺神秘的問:“哥想知道怎麽讓徐舟那種alpha俯首稱臣嗎?” 王嘉:“你有辦法?” 陸廷鶴又不說了:“你又不喜歡他你問什麽問!” “靠……” 王嘉被他堵的沒話說,“我就隨便問問不行嗎,萬一哪天用的上……” “行,” 陸廷鶴忍著笑意,指指自己頭頂:“你也搞一個這個,愛心小揪兒。” “臥槽我才不要!” 王嘉直 a 癌晚期,光想想就臊紅臉:“粉嫩兮兮的我才不要!”